而此時辰王府。

司珩換了件霜長衫，著半干的墨發從湢室走出，額角殘著的水珠順著流暢的下頜滾落，又沿著凸起的結進微敞的襟，沒冷白結實的膛。月華傾灑照在他淡凝水霧的璞面上，清冷而。

司珩走到桌邊，不耐煩地又了一會兒頭發，甩手將棉帛扔在桌上，漆眸看向披著被，靜靜趴在榻上翻著話本子的云婳，皺了皺眉，問：“還看嗎？”

果然，當云婳抬眸向他時，蓽撥的燭跳在眼中，明澈澄亮就是沒有半點困意。

哎，好像睡極其困難。

“不看了。”云婳收起話本放在枕頭旁邊，輕的聲音著懨然。

哎，看了這半天還是不困。

司珩吹熄了燭火，躺在云婳邊，被直勾勾地盯了一會兒，終是無奈地轉過臉，睥著亮晶晶的眼睛，沉聲開口：“想說什麼？”

云婳抿了抿，好看的眼睛彎一道月牙兒，著司珩，輕聲道：“我想問殿下我之前講到哪兒了？我好接著講。”

嫁到辰王府，云婳才發現自己有換地方睡不著覺認床的病，而又不喜歡喝苦的安神湯藥，講故事竟神奇地為目前能讓自己睡著的唯一方法。而且每次講著講著，就會覺得心放松，便會漸漸有困意。

“十二歲。”

聲音是一貫的清冷低沉，可聽在云婳耳中，卻讓轉過平躺時悄然彎起角。原來他真的有在聽講，就像說書人遇到了聽眾，頓時越講越起勁兒。

“十二歲那年，我記憶最深的就是神貺節，那年的神貺節是闃州規模最大的一屆。平蕪長街兩旁市列珠璣，人聲鼎沸，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愉的笑。數不盡的花燈逶迤在河面，好似綴滿星辰的銀河。”

云婳回憶著那日的景象，稍稍側過臉有些憾地看向司珩，幽幽道：“殿下要是親眼見過就好了，真的是蔚為壯觀。”

“神貺節是哪天？”司珩忽然問。

“十二月十二。”云婳口而出。

司珩抬起手背置于額前，遮住漆眸泛起的異。四年前的十二月十二日，他倒是在闃州，只不過他是暗中來送一個人，走得也是人跡罕至的背街，自然沒看到主街的熱鬧繁盛。

而他之所以會記得那天，因為十二月十二日是那人的生辰。

一陣料衾被的窸窣聲，云婳小幅度地往司珩邊挪了挪，亮著眼睛問：“殿下，今年正好有四年一次的神貺節，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呀？”

司珩放下手臂，垂眸對上云婳期待的眼睛，向來古井無波的眸子竟浮現一懵怔——這是在約他？

見司珩不說話，云婳有些著急地半側起，的寢隨之朝一側落，出一片雪白的肩頭，偏偏自己還渾然不覺，只是眼含期許地著司珩，又甜甜地問了一遍：“今年的神貺節我們一起去，好嗎？殿下。”

司珩盯著皚如白雪的纖肩和鎖骨下若若現的雪巒，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長指著下的襟，指背若有似無地過圓潤的肩頭，面不改地將落的衫提了上來，聲線依舊低沉，卻又好像比往日更沉：“老實躺好，就去。”

“好。”云婳像靈巧的魚兒呲溜一下鉆回被窩，悄悄紅了臉，他的手指微涼如玉，可肩上的好像被燙了一般發熱。

云婳攥著被角一點一點往被子里，只出一雙泛著瀲滟意的杏目。

清夜無塵，月如銀，寂靜的夜，似乎能聽到怦怦的心跳。

良久，云婳懷揣著對神貺節的期待輕輕闔上眼睛，藏在被子下的瓣漾著一抹溫的淺笑。

神貺節那日，想為他求一盞長壽燈。

而司珩在云婳睡著之后，忽然起走到窗邊，稍稍打開一條，他站在風口，借寒涼的夜風吹息不經意間被挑起的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