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果然,還是你懂我
“皇兄?”
沒有得到回答的蕭澈挑眉。
蕭瑾承眸微斂,漫不經心地側眸看向神略顯疑的他,道出來意:“適才前往承天宮,父皇提及你年後即將朝旁聽的事,喚孤前來和你談一二。”
沒曾想,人還未踏集英殿,就聽到院中傳來的雀躍笑聲,拂開幹枯樹枝越過宮門一瞧,只見兩人拉拉扯扯的模樣,子明眸皓齒,宛若春日桃花,一顰一笑間就是滿園春也無法比擬。
也是蕭瑾承見的模樣,好似上次見如此,還是去歲的除夕宮宴,衆人于摘星樓觀賞滿天的煙火,唯獨獨自躲在樓宇下的角落中仰天著滿天的煙火,平日裏著意板著的容笑靨如花,熠熠生輝。
他不疾不徐低眸,道:“就是不知道傅姑娘在此,打擾了二位的雅。”
此話一出,四周靜了下來。
傅羨好眼眸微瞠。
蕭瑾承這話其中的語義可大可小,好似還充斥著些許的嗆鼻的火藥味,一個解釋不清楚,天大的誤會就會落下來。
對蕭澈并無他意,和他也是相識多年,真論起相的程度,他更是自己在宮中有的故。
就是現在這種形勢之下,傅羨好只願位于兩人中間的那條河流,越寬越好,越洶湧越好,這樣任誰前來都無法渡過這條河流。
下意識地看向蕭澈,誰知他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擺出副旁觀不語的神態,無奈之下,頂著那雙灼熱的視線回答:“臣奉娘娘之命前來,將殿下昨日落下的玉石送還。”
蕭瑾承挑眉,不置可否。
傅羨好明白這段話搪塞不了他,微微掀起與他對視的目不由得斂下了幾分,不再看他,“如今玉石已經送到了,若殿下無事吩咐,娘娘還在等著臣回宮複命。”
“跑什麽。”久久不語的蕭澈擡手擒住要當即離開的,神自若地笑道:“皇兄特地繞路前來集英殿,臣弟自然是不能夠怠慢的,恰好邊伺候的被我遣去公主府,還要麻煩阿姐來給我們看茶。”
這聲阿姐得傅羨好眼皮子跳了好幾跳,“殿下言重了,都是臣應該做的。”
蕭澈的話直接把架了起來,就是再想逃也不能逃了。
垂眸跟著兩人的後,緘默不語。
刺眼的天掠過男子頎長的影,映落的影子將籠罩其中,婉轉流連的眸不經意般過蕭澈,瞥見男子棱角分明的側臉時,傅羨好恍惚了下。
他們相識時,都是十一歲的年齡,甚至蕭澈還要比小上兩個餘月。
是以這些年來,偶爾也會當作是自家弟弟來對待,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知何時起他已經不再是多年前那個跟在自己後,于無人之悄悄地喚著自己阿姐的蕭澈。
太子忽而前來,又恰逢集英殿伺候的宮人不在,宮人們群龍無首,個個稍顯手足無措,都下意識地看向傅羨好。
跟在後面的傅羨好步伐落慢了幾分,眸子凝著即將踏正殿的兩道影,低語:“殿下不喜人多,你們都退下吧,這兒有我在。”
宮人們對視了眼,稍顯疑。
他們在集英殿伺候多年,知曉自家殿下喜歡熱鬧,不曾聽聞過他不喜人多一事,可這話又是與殿下相的傅姑娘說的,心中再有疑慮也沒有多言,紛紛離去。
奉命來過集英殿多次的傅羨好門路地前往偏殿,視線一道一道地掠過擺在雲寶櫃中的匣子,匣子上烙有茶葉之名,其中不乏有信尖,碧螺春等佳品。
細膩的指尖微微點著兩道匣盒,沉頃,取下其中一道匣盒,沏茶。
清香久雅的茶香過茶蓋隙吹拂,傅羨好端著茶水,踏正殿須時的兩人已經落了座,垂眸手談。
呈上茶盞。
淡淡的幽雅香氣彌漫開來,落下黑子的蕭澈空端起茶盞,笑道:“果然,還是你懂我。”
執著白子觀棋局的蕭瑾承聞言,掀起眼眸。
他聞出了茶香,淡淡道:“孤也是許久沒有喝過銀針了。”
“別說是皇兄,臣弟也許久沒有喝過了。”蕭澈品了口,口的茶水溫度適中,沁人心脾,“臣弟不知皇兄喜歡什麽,不然就讓給皇兄沏上皇兄心儀的茶水。”
“今下盛行的茶香各有千秋,都是上好的佳品,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都還行。”蕭瑾承落下茶盞,不疾不徐地開口。
他的話語滴水不,傅羨好要不是跟他一起品過幾次茶,怕也是被他給忽悠過去了。
這人最是挑剔了。
燙的不喝,涼的不喝,不喜碧螺春,不喜普洱,就連沏上的君山銀針,也在他不喜的茶香之列。
衆多名茶中,他獨白茶。
前些時日進貢的福鼎白茶,集英殿也有,著意忽視而已。
蕭澈笑了笑:“也是,除了這道君山銀針,其他的茶葉在臣弟看來都一個樣,對人亦是如此。”
蕭瑾承看了他一眼,落子,“何人。”
“目前還沒有,等到了真遇到的那日,也就知道了。”蕭澈說著又要端起茶盞,指腹搭上茶盞的剎那間,茶盞就被人取走了。
傅羨好微微搖頭,“只是給殿下解解饞而已,不能再喝了。”
聞言,蕭澈盯著看了須臾,無奈應下:“好吧,都聽你的。”
稔的語氣任誰聽到都會驚詫。
“你們之間倒是稔。”蕭瑾承頓了頓,晦暗不明的眸打量著兩人,不不慢地落向怵在一旁的傅羨好,“三弟如此語氣,孤也是第一次聽到。”
不說是對其他人,就是一母同胞的大公主,也不見他如此。
“確實是的。”蕭澈道。“剛宮時,除了母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我,也說過,可能是我們之間恰好年齡相仿,所以比較聊得來。”
“如此。”蕭瑾承若有所思。
蕭澈似乎也沒有想在這件事上多言,沒有循著話題繼續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皇兄適才提起朝旁聽一事,是何事要與臣弟相談?”
蕭瑾承淡淡地‘嗯’了聲,卻沒有言語。他擡眸,視線悄然與斜對面的子隔空相對。
四目相對,暗流湧。
傅羨好了然。
靜默幾息後,欠了欠,道:“臣先行告退。”
“留下吧。”蕭澈并未看到他們之間的暗流,稍稍思忖了須臾就住了,“羨好對我來說不是外人。”
涉及朝堂之事,已經不是能不能用是否為外人來留人旁聽。
蕭澈比誰都清楚這個理由冠冕堂皇,可他需要傅羨好留下來,為的不是想要聽到什麽,而是清楚地告訴他人,是自己的人。
果不其然,正對面的蕭瑾承眉宇稍稍揚起,眼神若有似無地掃過兩人,半響後,他了然地頷了頷首,算是答應了傅羨好留在這兒。
“如此的話,傅姑娘也別站著了,尋個凳子坐著吧。”
聽聞此言的傅羨好稍顯遲疑了下,見蕭澈遞了個眼神過來,示意莫要擔憂時才轉前去尋凳子。
側過的瞬間,心中呼了口氣。
搭上蕭瑾承這艘船時,傅羨好就已經選擇好了站位。
不是沒有想過會有今日的場景,就是此此景下,難言的愧疚襲上心頭。
面對皇後時,可以坦然自若地演戲,然而在面對蕭澈時,到底是了些許底氣。
圓凳就在十步外的地方,搬起圓凳時傅羨好神恢複如初,湧起的愧疚也被拋之腦後。
還沒有坐下,就聽到蕭瑾承道:
“昨日早朝,張思邈上書狀告許川藐視朝堂,為禮部之人妄圖染指刑部辦案,今日張思邈就告了病,聽聞是昨夜回府的路上摔了一跤,沒個十天半個月都無法下榻。”
“朝臣聽聞此事後,一部分人認為這是天災,一部分人認為是人禍,于朝堂上爭執了起來,此事你以為如何。”
蕭澈聞言神凝重,擱下了手中棋子。
落于下座的傅羨好擡眸,與蕭瑾承目相接,心中了然,這話看似是說給蕭澈聽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
張思邈出甚微,蹉跎多年方才任監察司監察史一職,從五品職。而許川與他則是南轅北轍,許川師從于江陵陳家,仕之時不過芝麻小,短短兩載間陳家接連舉薦,如今已然是正五品員。
與其說是兩人的爭執,不如說是寒門與世家間的紛爭。
認為是天災的,必然是世家,堅持是人禍的,也是認定了張思邈就是回府途中遭到許川派人毆打,這才沒法上朝。
傅羨好出世家,知曉世家間員舉薦之風盛行,朝後的員自一派,且只要一人居要職,不出三載,朝中重臣多出自同門。
以前的傅家,就是如此。
不過與傅家鼎盛時期不同,如今朝中居高位的重臣多得以平衡,各世家皆有居其位之人,非出自世家的朝臣日見增多。
可也恰恰如此,不世家子弟認為是非世家出的言武將占了本該屬于他們的位置,對他們頗為不滿,有甚者更是到了仇恨的地步。
世家與寒門之間的矛盾,漸漸擺上了臺面。
集英殿很安靜,安靜得只剩下風聲。
蕭瑾承沒有催蕭澈回答,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水,茶水的剎那,他眉宇微微皺了下,掃了眼著波瀾的茶水,隨手放到了看不見的位置上,眼不見為淨。
將這一幕瞧在眼裏的傅羨好粲然一笑。
蕭瑾承看過來,微挑眉梢,眸無聲地詢問。
-‘故意的?’
迎著他的目,傅羨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確實是故意的。
傅羨好撇了眼斂眸思索的蕭澈,右手指節微擡,點了手腕三下。
東宮,出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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