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的年忽然噴出一口鮮，面上青青紫紫，喜怒加，頗有些猙獰。

方遠神識被幻境彈出，手撐著石床緩了很久，被怒火衝昏的大腦才平靜下來。

他突破功了，靈氣旺盛，一躍兩階，從境二重直接到了境四重圓滿，距五重天也不遙遠。但他也快被氣死了，他還記得那隻臭鳥那臭樣兒，左飛一下，右飛一下，好像難以下腳，最後勉為其難、不顧方遠心尖踩在了他新發的小樹枝上，踩了個對折。

冷靜，都是假的，都是道種模擬出的幻境。

他不是樹，鳥也不是鳥。

方遠了把臉，掃了一眼石壁上的日月晷。日月晷是修真界的小機關，能記錄時間，一顆靈石就能用很久，免得一些修士閉關閉著閉著就把外界歲月忘了。

日月晷顯示，離他開始突破，才過了十天。

方遠放下心來，開始檢查自己的丹田，剛醒來時他便察覺丹田有異，此時視，不由疑的“咦”了聲。

修士自修煉起，丹田就會凝聚出一團靈，蛻凡後這團靈會變為元嬰，相當於第二條命。而此時他丹田的靈中央，卻有一棵小小的樹芽，見他探來，高興的抖了抖葉子。

方遠心裡莫名一，覺得它長得很像幻境裡“綠綠”萌芽的時候，指甲殼大點的褐樹皮，連著兩片寬大的葉子，扎在他丹田。

“綠綠？”他試探著用靈力撥了撥樹葉。

綠綠的葉子立馬波浪狀滾了起來，一一的，像在跳海藻舞。

除此之外，拿不出來，也挪不。

方遠百思不得其解，又試探了會兒，發現他除了會吸收一點自己的靈氣外，就沒有其他異變了，索也就不管，拿起清泉劍離開了石，通過傳送陣回到青霞峰。

“師父！”方遠第一時間見了掌門，後者見他一躍到境四重，老臉都笑開了花，抓著他細細問了很多問題。在聽到他悟出道種之後，大笑了三聲：“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弟子！”

方遠了鼻子，他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把自己在幻境裡變樹的經歷說出去，隻說自己看到了一大片樹林。

掌門十分高興，甚至贈了他一件地階下品的吊墜，可擋十次聖境的攻擊，是他箱底的寶貝。方遠很，小心翼翼的戴在脖子上：“師父，我一定會給你找到赤炎果的。”

樊愈真人早年被人打傷，他是火屬靈，赤炎果對他的傷勢很有好，可惜太見了。幾月後回天開啟，方遠下定決心，要把果子摘回來。

樊愈真人隻了他的頭，沒有說話：“去吧，回去修煉。”

“是。”

方遠回了竹海，發現常安早已等在那裡，和莫小凡大眼瞪小眼，桌上還放著一大碗竹筍湯。他有些慨，主角真實誠，看來是每天都有做飯，小弟也很暖心，看見他回來，站在原地看了他很久。

“看什麼，進來吧，”方遠笑道，又轉向莫小凡，從儲袋拋出一瓶築基丹給他，“至於你，念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這是我師父給你的獎賞，給你放半個月假。”

“允你在竹海靈。”

丹藥是方遠求的，掌門早就把莫小凡忘在了腦後，在他看來，一個雜役救清風劍派的大弟子是分之事。方遠不這樣想，無論如何，莫小凡救他是善心，善心該有回報。

小孩抱著丹藥瓶，第一次愣住了。

方遠隻笑了一下，就走進了屋，不再管他。過了會兒，莫小凡終於反應過來，化作原型叼著瓶子，兩三下就消失在竹林中。

方遠知道他一定會功，主角雖然修真資質垃圾，可很執著，超勇的。

常安跟著進來，仍舊一言不發，方遠知道他的脾氣，自己把當日的事說了說，又說到自己突破了境四層。

常安客氣道：“恭喜大師兄。”末了又道：“我也突破境一重了。”

方遠有些意外，常安是土靈，天賦不算好，在靈磨蹉了很久，沒想到突然就突破了。便也誇讚道：“不錯不錯，想要什麼獎勵？”

常安：“築基丹。”

“你要築基丹幹什麼？”方遠有些不解，但還是給了。除此之外，還給了一把靈劍，黃階上品法寶，估計是以前原主給準備的，名不爭，輕盈細長，倒是很適合他。

常安接過靈劍，細細看過一遍，最後握住了劍柄：“多謝師兄。”

“害，客氣什麼，”方遠喝了口茶，“最近門可有發生什麼事？”

常安一一的說了，在說到木棲吾等人去了寧城時，方遠本能的皺了皺眉頭：“等等，你說寧城？那是什麼地方？”

等常安介紹完，方遠已經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想起來了！寧城！主角經歷的第一個副本，裡面藏著隻師境巔峰的厲鬼！

寧城是烏木小洲的一個大城，城主和曲瀟綾有親緣關系，所以和紫霞峰的關系很好，紫霞峰的修去平鬼時，也就沒有對城主府設防。

但實際上，這場鬼正是城主的兒子引起的，他早被一厲鬼佔據了軀殼，修煉鬼功，已殺數千人為祭，臨突破重修鬼只差一步，所以才想到捕修士。紫霞峰修氣旺盛，靈氣又足，正是上上之選。他將眾人騙來，在鬼將平時下毒鴆殺，卻在前一日看到了木棲吾面紗下的臉，起了心，於是把致死的毒藥換了製修為的骨香。

骨香半夜發作，眾修被他手下到主廳，親眼看著他和昏迷的木棲吾親，然後送房。厲鬼想把木棲吾先玷汙再殺了，做他的鬼姬。

甚至還給木棲吾下了□□，烈的那種。

千鈞一發之際，因為照顧妖馬隨行的莫小凡衝進來，拚命攔住了城主兒子。他被打得遍鱗傷，瀕臨死去，然而在強大的意念之下，莫小凡竟然短暫激發了脈中的力量，生生吸幹了這隻鬼，保全了木棲吾的清白。

多麼爛俗的橋段，可當時有主角在小師妹邊，小師妹才安然無恙。現在因為他的蝴蝶效應，莫小凡離開了如意峰，隨木棲吾出行的本不是他！

方遠手腳都涼了。時間過去太久，再加上那本書有七千多章，很多節他都記不得了，很難意識到什麼點會發生什麼事。剛來時他還嘗試把記得的寫下來，結果才落一個字外面就一聲驚雷，威脅他放下了筆。

方遠從木塌上彈了起來，囑咐常安去紫霞峰求援後，就匆匆忙忙去如意峰租了一隻仙鶴，朝寧城趕去。

他沒時間跟親自曲瀟綾解釋了，信不信是一回事，中間還會耽誤許多時間。反正常安拿著他的信，最終應該能得人。跟掌門求助更不靠譜，一來掌門不在乎木棲吾死活，二來掌門大概率不會信，只會以為他故態複萌，借此親近小師妹。

而他有玉墜，修為不低，總能爭取到時間。

方遠沒有想過坐視不管，哪怕理智上他應該離木棲吾遠點。明知一個孩子會遭遇不測，卻當做看不見，這不行的。

尤其是小師妹在某種意義上，是因為他才加劇了危險。

*

方遠猜的不錯，常安去紫霞峰求助，的確了一番刁難。

先是紫霞峰的弟子不讓他上山，紫霞峰之人煩了原主，自然也懶得理會常安這個狗子，常安份低下，又反反覆複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要見曲長老。

等他真正見到外出回來的曲瀟綾時，已經是深夜了，他口便是木棲吾遇險，讓曲長老前去營救。

曲瀟綾眉頭一皺，耐著子盤問他，卻發現常安說不出報來源，也不知曉前因後果，心裡就更懷疑了。

莫不是他師哥的弟子懷恨在心，故意整他？

“方遠親自來見我，”曲瀟綾冷笑，“我倒要聽聽，他怎麼知道我的徒兒在寧城遇險，寧城我了解得很，斷不可能。”

常安：“大師兄已經去了寧城了，這是他的信。”他終於拿出方遠的弟子令牌，讓曲瀟綾看了個清楚。

弟子令牌是份象征，更是重要的引魂燈，弟子若是不幸遭遇意外，令牌可以保護他們的魂魄去投胎，不至於淪為孤魂野鬼。見此，曲瀟綾眼神終於變了。

而此時，方遠已經到了寧城，仙鶴速度比妖馬快很多，木棲吾們花了兩日的路程，他大半天就到了。

寧城是烏木小洲數得上號的大城，地偏僻，不太與外界通商，凡人自給自足，頗有幾分世外之國的味道。而現在，這個凡人樂土籠罩在一片森森鬼氣之中，烏雲遮蔽，沒有一亮。

灘塗邊靜得可怕，風陣陣，樹影猙獰，仙鶴到了郊外便再不肯往前一步，似乎被某種恐怖的存在驚嚇到，一直往方遠的腰後躲。

方遠安了一下仙鶴，將它放飛：“去吧，回去吧！”

隨後深呼吸一口氣，握清泉劍，朝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