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方遠想的那樣,莫小凡確實藏在了竹海築基。
他覺得這裡是安全的,就在這裡用竹子搭了一個小小的棚窩,進去就開始修煉了,無論烈蟲咬,都沒有一下。
可是下雨了,很大很大的雨和風,掀翻了他的竹棚,把他在了下面,也保護著他。
所以莫小凡沒有出來,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天氣,那些人不願意和他住在一起,將他趕了出去,他就在靈鴨在的棚窩,抱著一隻鴨子。鴨子嘎嘎著,用小翅膀蓋住他。
莫小凡喜歡小,小也喜歡他。
可第二天,那隻鴨子就被當做給門主做湯的牲畜給宰了,他再也沒有見過它。
莫小凡臉上全是雨水,無聲的張開揮著手,像在揮開雨水,又像是要一團,方遠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看到了一隻被在五行山下的猴王,五都猙獰著,卻怎麼也澆不滅他。
“……”又慘又好笑。
莫小凡也發現了他,停下了呼吼,嚨發出低低的、威脅的咆哮。方遠卻沒看見似的一步步走近,然後蹲了下來,和這個被在下面的小鬼對視。
髒兮兮的,跟個野人一樣,他把傘舉過去,試著了莫小凡的臉。但莫小凡毫不領,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幾撕咬下一塊。
方遠沒反應,任他咬,然後在他疑要松口的時候,一把把他的手扯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了下去,咬得比莫小凡這個狗崽還厲害,末了吐出來,朝他正臉“汪汪——”了兩聲恐嚇。
不知是不是被這套作震驚了,莫小凡呆在了原地。
方遠氣笑了:“咬你丫的,跟誰沒牙一樣,還不滾出來?!”然後不等莫小凡反應,一手掐在了他的脖頸,施了讓莫小凡被迫變小狗崽,把他揪出倒塌的棚窩揣在了懷裡。
“老實點!不然把你丟到水裡。”方遠威脅道。
莫小凡終於徹底安靜了,似乎害怕他把他丟到水裡,他的小發著抖,又是拒絕,又忍不住著方遠溫暖的口。
最後只能發出兩聲“咿呀”的音,圓圓的狗眼睛劃出兩滴眼淚。
不過方遠沒聽到,他在最後的雷暴來臨之前回了竹樓,傘的陣法幾乎失效,他整個人都了落湯。他第一時間把莫小凡掏了出來,狗崽上的也全了,能擰出一把水來。
方遠先給他燒水洗了澡。
莫小凡怕水,以為這又是方遠捉弄他的辦法,掙扎的厲害,方遠被他撓了好幾道口子,一邊嘶聲一邊按住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一雨水洗去,還給創口塗了一層靈藥。
最後把狗裹進巾,得乾乾淨淨,用火符烘幹了。
等把莫小凡放在床上的時候,不僅莫小凡已經昏睡過去,方遠也累得不行。主角太能折騰了,他覺殺走都沒這麼累。
乾完這些,他自己才舒舒服服泡了個澡,然後端著一碗熱乎乎的靈羊上了樓。
可莫小凡已經不在他的床上。
方遠心裡一驚,不會又跑出去了吧?主角這麼倔的嗎?不過他很快發現角落被子有起伏,掀開一看,才發現莫小凡正在裡面睡覺,接到冷空氣,耳朵抖了抖。
方遠又好氣又好笑,抱狗崽出來,把碗沿湊到他邊,聲音放的很輕:“快吃點,對你有好。”
狗鼻子本能了,然後迷迷糊糊就把一碗羊了個乾淨。
方遠疲力盡,外面雷雨轟隆,裡面溫暖乾燥,他難得沒有修煉,連狗帶被抱在懷裡,也跟著睡了。
只是到了半夜的時候,莫小凡忽然發出了哼哼唧唧的聲音,方遠用手一,才發現他渾都是滾燙的,連眼窩附近的絨都被生理淚水打了。
於是他又強行給狗喂了一劑靈藥,然後掌心凝著靈氣在他脊椎,就這樣哄過了一晚。
……
*
莫小凡昏睡了兩天,外面的雨始終沒有停。
中間常安來了一次,帶來了專治傷寒的藥,同時也帶來了外面的消息。如方遠所料,烏木小洲果然起了海嘯,卷來了大量海生妖,邊岸災嚴重,不修士都下山了。
常安也想去一趟,這次是特意來告訴他的。
“去吧,注意安全。”方遠笑道。
離五峰學堂開課還有些日子,外面又不能練劍,方遠就乾脆宅在竹樓打坐修煉,每日讀幾篇先人悟,沉澱之前在寧城的經驗。
還學著這裡的人點了水華香,清心靜氣。
“大凡修道,必先修心……”輕輕緩緩的聲音響在主臥,讓床上的狗耳朵了,聽得更清楚了,“修心者,令心不。心不者,景不出,外景不,外安靜,神定氣和……”
方遠照常讀完一篇,正準備收起來的時候,抬眼卻頓住了。
莫小凡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蹲坐在床上,歪著頭聽他讀書。
“你想學?”方遠故意逗他。
莫小凡不說話,隻安靜的蹲在那裡,但尾卻掃了一下。
“你想學就過來,到我這裡來,我就教你,”方遠道,“我說話算話。”
過了片刻,對知識和修煉的求還是戰勝了一切,莫小凡噠噠噠的邁開小走到了他跟前,仰著頭,一雙琥珀的瞳孔剔得像一塊糖。
看得方遠心都化了。
他彎起,把狗崽抱了起來,倒也沒再逗他,而是把他抱到了桌前,給他攤開了一篇基礎的養氣訣。
“你得從這個學起,認字嗎?”
小狗崽咿唔一聲,不知道是說認識,還是不認識。
方遠卻莫名懂了他的意思:“那我就先教你識字吧。”
於是一下午方遠都在教他習字,慢慢把養氣訣碎了給他講清楚,莫小凡不懂的地方,方遠讓他用爪爪蘸墨水按上去。
他突破失敗,對消耗太大,暫時只能保持原形。
既是如此,莫小凡聽得也很認真。雜役在的外峰也是有學堂的,教習字讀書,莫小凡也想進去,他乾活攢夠了紙筆,還了一個小書包,卻被趕了出來,筆也被搶走了。
還有人打他,踢爛了他的肚子。
他最後只能在學堂外的草叢聽,就連打坐修煉的姿勢,也是照模照樣學別人的。方遠不知道這茬,隻以為主角天生突破就能功,但對一個打坐都不會小可憐來說,築基又豈能簡單呢?
原書裡莫小凡是因為救木棲吾,生死之下才奇跡般打開脈,被引靈。
現在他讀了養氣訣才懵懂發現,原來修煉不是只要靜靜坐著就可以了的,還要做那麼多事。狗崽黑漆漆的鼻子連打了三個噴嚏,把紙張都弄髒了。
方遠若無所覺,拍拍他的頭,又換了一頁。
直到夜幕降臨,他兩才停下,狗崽的肚子已經得咕咕了。方遠又給他煮了一碗羊,這次莫小凡聞了一會兒就試著了一口,然後喝得香甜。
也不抗拒方遠一下他了,只是多了會齜牙。
“好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高級雜役了,編號9528,我不會打你罵你,還會教你修煉。但是作為換,你長大以後要當我的小弟,聽我的話。”
“同意的話就一聲,不同意就兩聲。”
“汪汪——”
“好的,既然你也沒有異議,那就這麼定了,不遵守約定的會變小狗,”方遠補充,“屁.開花的那種。”
“汪!”
總而言之,莫小凡還是在竹樓住下去了,就住在原來的那間靜室,鋪滿了墊被子。
還有圓球小玩,可以推著玩,狗崽起初很抗拒,但看見門好好關上了,又忍不住上去用腦袋推了一下。
“刷啦啦”絛小球滾了一圈,發出小鈴鐺撞的好聽聲音。
莫小凡於是又推了一下——
“刷啦啦……”
“刷啦啦……”
隔壁細小的鈴聲響了一夜,先是很緩慢的,像在試探什麼,然後越來越快,方遠都能聽見莫小凡小短的聲了。
他角搐,全當沒聽見。
*
雨終於停了,天氣驟然晴朗起來。
莫小凡終於能出去放風,他既然喜歡狗狗形,方遠索就把腰牌做了一個改裝,變了吊牌,這樣莫小凡不管人狗都能自由出。
過了不久,清風劍派的人都知道大師兄養了一個半妖。
莫小凡每日都要在竹海跑三圈,鍛煉力,方遠看過書,知道他的修煉方向,就是死打基礎。妖修與人修不同,注重天賦技能,莫小凡既然遲早會進化出巨鬣吞天犬的元祖形態,不如現在就只打魄,走大開大合的修路子,抓速度、力量、戰鬥意識這三個簡單暴的要素。
法和武於他反而是末枝,他本就是絕頂的人間殺。
“嗷——”
黃澄澄的小狗崽跳躍在草叢間,他越跑越偏僻,直到來到一湖泊。此有人至,綠草瘋長,蔚藍的湖泊仿佛一塊清絕的寶石,映照著無邊天。
恍若一池瀲灩清酒。
岸邊的桃花凋得也慢,一人戴著面紗,微閉眼眸,正盤膝琴。
莫小凡蹲在石頭上,聽著琴聲,尾一下一下晃。
等“木棲吾”彈完,就看見狗崽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近來莫小凡被養得極好,喝喝得都有一香味,圓潤了點,神煥發,每一都被整整齊齊梳好了,甚至還穿了件馬甲。
看上去乖巧又惹人憐,與之前天壤之別。
蕭看得有趣,目停留在莫小凡的馬甲上,用一種慵懶又篤定的語調說道:“他織的。”
狗崽點了點頭。
蕭出手,難得也了一下他:“倒是不錯。”
這句意味深長,也不知是在誇讚什麼。
莫小凡聽不懂,隻親熱的在他手心了。
===一卷·春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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