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

一個漂亮的繡球高高拋起，綠地上有好幾個弟子在互相追逐，哄著中間橙黃漂亮的小狗崽，鶯聲燕語，香風攘攘，好不快活。

“寶貝快過來。”

“寶貝來這裡。”

然而長得還沒草高的小狗崽鼻子了，就拋下推了一會兒的小球，邁著四條撲到了不知何時走來的年懷裡。年一水藍衫，窄袖長，只在側腰打了個結充作腰帶，綴著玉佩，隨風顯出修長朦朧的姿。他眉眼繾綣，未束發冠，隻綁了一個馬尾，發帶凌飛舞時好看極了。

接住莫小凡，方遠微微一笑。

“大師兄，它還真是粘你，除了小師妹，它最喜歡你了。”有弟子酸溜溜道，甩了甩上的流蘇。

“那可不，莫小凡是大師兄養的，自然親近大師兄。”

方遠了把狗崽的頭，心道三個月了終於養了點，上客氣道：“各位師妹，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我該回去了。”

“好吧，大師兄再見。”

莫小凡也嗷嗚一聲，和們告別。

回去的路上，太漸漸沉沒，天邊紅如火燒，空氣中傳來旺盛沁人的草木清香，山高天遠，一人一狗站在山頂吹著風，舒服極了。

手底下溫暖的小跟小火爐一樣，方遠了莫小凡的皮**，心裡歎人果然是看臉的生。從前莫小凡又髒又小，如草芥一般平凡，沒人會注意到他，現在橙黃橙黃一隻站在那裡，即使半妖份沒變，卻會讓人心生喜。

更何況是紫霞峰本就養靈的弟子們。

半月前方遠不住莫小凡在送他出門時的小眼神，腦子裡閃過一大堆七八糟的淒慘兒歌，什麼小二郎上學堂、小白菜地裡黃，然後就彎腰把乖巧蹲著的狗崽揣進了袖子裡，囑咐他不許出聲。

一切都很順利，莫小凡從頭到尾都在他的服下面聽課，長老跟沒覺到似的照常進行，只有小師妹看了他一眼。

方遠隻好回笑了過去，小師妹便不再看他了。

等下了課，莫小凡就被弟子們發現了，那妖氣遮都遮不住，不過在們打開方遠袖著的袋子，看到絨絨一團的莫小凡時，就齊齊哇了出來——

“好可啊師兄！”

“他能和我們一起玩一會兒嗎？”

半妖什麼的，都拋在腦後了。

不過也有不喜歡的，比如白依依，就很討厭妖族，看都不會看一眼。小師妹也是淡淡的，但莫小凡卻莫名很喜歡，好幾次趁方遠不注意推著球去了木棲吾那裡。

托莫小凡的福，方遠和紫霞峰的弟子關系緩和了很多，有時黎逍還會送他多出來的香囊，還有好吃的小糕點。

“回去吧，明天還要出門采購。”方遠吸了一口絨絨，直到把莫小凡吸得四肢掙扎，才心滿意足的放開了他，帶著人回去了。

盛夏的竹海依舊清涼，還有螢火蟲會飄上來，方遠泡了個熱水澡，的睡了一覺。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抱著莫小凡下了山。

再過一段時間，東海三千島就會迎來一場盛事——境回天開啟。境是獨立存在的小世界，裡面或許有奇珍異寶，或許有前人傳承，更甚者還有直通仙、魔、鬼界的通道，機緣無數，每次大境現世，都會掀起一場腥風雨。

回天就是這樣一個資源十分富的境，距現世還不足三百年，而且每二十年才開啟一次，裡面多得是修者沒有探索過的地方。

尤其是對於落後中土很多的東海諸島來說，回天就是一個巨大的聚寶盆。為此東海幾個領頭的門派合作把它瓜分，每年壟斷了進境的五千個名額，隻分給散修五百個。

回天只能聖以下的人進，散修裡高等級的去不了，低等級的又起不了風浪，因此這個規則就保留了下來。

只不過今年會發生些意外。

“大師兄，你們也在這裡？”一道清甜的子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方遠抬頭一看，是黎逍，旁邊還站著一臉不高興的白依依。

他走了過去：“你們也來淘寶？”

“是啊大師兄，我想著在這裡能找到點好東西。”黎逍很高興，拉著他來到一個攤子前，“大師兄你看，這兒有上好的碧草，我們正打算買下來呢。”

清風劍派外有東西南北四個坊市，東市一溜的店鋪還有拍賣場，裡面的東西貴，價格也固定。而一般修士喜歡去西市，西市大多都是攤販，稅率低，買賣余地大，散修來往魚龍混雜，時不時就能出點好東西。

方遠也是來見世面的，聞言仔仔細細看了那幾株碧草，品相確實上佳，門裡也難得見到。

“多靈石？”

攤主比了個數：“半塊中品靈石，不還價。”

“買了。”

方遠把這幾株碧草送給了黎逍，當做這些天一直帶小點心的回禮，黎逍抿一笑收了，莫小凡嗷嗚一聲。

白依依嫌惡的皺了皺眉：“大師兄，你帶這孽畜出來做什麼，熏得人難。”

方遠的笑容淡了點：“回天要開了，帶他出來買點法寶傍。”

盡管回天危險重重，但莫小凡是必須要去的，他的機緣在那裡。如果方遠因為危險把它扣在青霞峰，才是對他的摧毀。

他也只能多給他準備點東西了。

但白依依卻出了無法理解的表：“大師兄，聽你的意思，你想把他帶進去？多人為了個名額打得頭破流，你竟然要帶個半妖進去？”

每峰的親傳弟子都能和長輩求一個名額，帶親隨進去，比如白依依，就帶了一個家族送來的死士。這是默認的潛規則了，即使進回天時會被流打散，但只要約定好地方就能盡快集合，方遠這麼自信，是覺得莫小凡能幫他咬死妖嗎？

莫小凡蓬松的大尾慢慢不搖了，抬頭了方遠的下。

方遠低頭按住他：“不勞師妹廢心，我沒有向掌門求名額，我是用貢獻值換的，合規距。生死有命，前途在己，進了境我打算靠自己。”

“天不早，我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點了點頭後，他就帶著莫小凡走了，後還傳來白依依氣憤的聲音。

“我又沒說錯！回天那種地方，靠他自己能活著找到好東西才有鬼了！”

黎逍勸哄道：“好了好了，我們去東市吧，你剛剛不是想去挑法嗎？去晚了就沒啦。”

負氣轉：“我早就說先去那邊了，白白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去了！我回門派了！”

……

聲音終於徹底消失，方遠彈了**崽的鼻子：“大小姐，這次他們能找著地方會合才有鬼了。”

不久後回天規則**，一切重組，過往的地圖全部不管用。

只不過方遠說了也沒人信。

莫小凡咬了咬他的手指，尾又慢慢搖了起來。

方遠：“好了，這次換名額的貢獻值是你貸款的，未來十年還清就行了。”

要換名額按原主積攢的貢獻值還不夠，方遠做了三個月的任務才湊足，而且事先就和莫小凡仔仔細細說清楚了。主角也很有骨氣，他出任務時一直跟著，有次方遠去獵殺為禍的狼妖，莫小凡就在後面哼哧哼哧叼著幫他整理，還挖丹。

很能乾的。

方遠喜他，不僅是因為他是主角，還有這個乾淨的心，看似愚笨不通人，但其實很乖。

所以即使他本不用這個名額就能進去，方遠也想他明正大的登上船。就連常安也不要他的庇護，選擇自己去參加大比，拚命博得了進境的機會。

“嗷嗚嗷嗚——”

一人一狗逛了快樂的一天街，淘到了不好東西，方遠終於把給莫小凡的裝備整齊全了：能地寸、增加速度的雲靴被拆了護腕，綁在了四個爪爪上；帶防的法被撕了馬甲，牢牢護住了脊背；還有自形結界的玉墜，價值不菲。

方遠甚至花大價錢給他砸了個儲戒，用堅韌明的五竇蛇蛻了一條繩子掛著，藏在狗崽**裡，不容易被人發現。

這一堆有他儲袋裡的東西，也有現買的，總之莫小凡的債又欠了二十年。

要知道方遠自己都舍不得買個儲戒，哪怕這個儲戒空間只有四平方米大小，價格也抵得上十個儲袋。

最後出來的效果相當不錯，護腕馬甲被心靈手巧的攤主重織的整整齊齊，毫看不出是從別的東西上撕下來的，且沒有破壞原有的效果。在方遠的要求下，攤主還在裝備上覆了一層普通布料，這樣用玉墜鎖住靈妖氣，莫小凡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一隻狗崽了。

方遠讓他維持原形進去，方便偽裝和行。

不然以人行走，一個剛築基靈的十歲孩，在妖眼裡和包子沒什麼區別。

“加油，你可是無敵的主角！給我衝！”方遠給莫小凡打氣。莫小凡哪怕並不懂主角是什麼，也高興的搖尾蹭他，回去後在銅鏡前蹲了很久。

最後珍惜的了全新的服。

*

三日後.

風起揚帆，載了四百多個清風劍派弟子的靈船駛離海岸，朝著茫茫大海開去。

彼時朝初生，天地燦爛，正是全新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