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大陸天圓地方，分了中土、北境、西荒、東陸、南洋五個板塊，東陸地勢狹長，土地最小，僅有中土的四分之一，但末尾連接了南洋數千個自氣候的島嶼。這些島嶼大多位於中土東南部，又被稱為東海三千島，星羅棋布，大小不一，過了這三千島緩衝形的東海，才算進最兇蠻、危險的南洋。

其余四個板塊都曾有修士到了世界邊界，唯有南洋，從來都是有去無回。

回天就在南洋與東海的邊界，離烏木小洲有大半個月的海程。

事關重大，這次帶隊的除了曲瀟綾，還有三位和同級別的長老。其中兩個出自青霞峰，都姓林，是兩兄弟，一個師五重一個師四重。剩下一個出自地盈峰，姓申，修為只有師二重，但是個尊貴的煉藥師。

離出海已經過了十二天，方遠的興勁兒過去，整個人都了一條鹹魚掛在欄桿上。

靈船飄啊飄，飄啊飄，他既不能像在青霞峰那樣跑練劍，也看不到什麼綠植，每天除了在甲板走走，就只能窩在房間打坐修煉。

怪單調的。

莫小凡也頗不適應，他還有點暈船，每日都會吐點。

好在還有幾天就到回天了。

方遠從打坐中醒來，聽著外面靜謐而富有韻律的聲。房間裡因為水汽而帶點，明明是盛夏，卻著子涼意。邊的狗崽已經睡了，他主角的小鼻子，年齡和所限，莫小凡很能堅持打坐一夜，半夜就會打起小呼嚕。

給莫小凡蓋好被子，方遠披著外袍出了房間。

屋裡有些悶，他想去甲板氣。

靈船很大，親傳弟子住第二層，獨大平臺。滔滔海浪翻湧，雲層萬裡，月傾瀉，方遠一出去，整個人都清爽許多。

往常這個時候外面是沒有人的，但今日不一樣，方遠遠遠就看到了船頭上一個靜立的影。

負手而立，素蹁躚。

是小師妹。

站在那裡，像是慵懶，又著凜冽，方遠從沒見過姿像一樣特殊的子，很好看，很抓人。淡漠的看著茫茫大海，那一刻方遠從上到了一抑的氣勢，腳步微滯，但回過神來，卻看到木棲吾轉微笑：“師兄。”

玉容面，分明又是清豔溫寧的。

方遠慢慢走了過去，站在離不遠不近的位置：“小師妹，你也出來散心啊？”

“嗯，”木棲吾微微仰頭，正對明月，“在想事。”

方遠：“那我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有。”

“師妹在想什麼？要是有事的話，我可以幫忙的。”

“沒有，只是在想境，”木棲吾懶懶開口，“師兄，回天是不是很危險。”

方遠安：“師妹放寬心，你修為不低，經驗又富，只要小心點一定沒事的。”事實也是如此，木棲吾進了境一路順利，除了在最後為了救原主出了個頭，其余時間都超平穩的。

而他替換了原主，有意避開劇，連這最後一點波瀾都不會有。

這個副本純粹是為莫小凡準備的，他會誤打誤撞找到能提純脈的薈瑩草，然後清洗基，提高一大截修真資質。等他出來，就和白依依同等天賦了。

這也是方遠一定要他進回天的原因，可以說主角熬了十年，就是為等這一個機會。

木棲吾：“多謝師兄。”而後一垂眸，看著方遠的袖子：“師兄，你的袖口破了。”

“呃。”方遠抬起袖子看看，還真破了一個口子。他這外袍不是法，防沒那麼高，有時候莫小凡磨磨爪就爛了，也沒注意到。

此時被點出來，就跟大學檢當眾鞋，結果發現子破了一樣，方遠尷尬的把手藏了藏：“沒事，回去我換一件。”

木棲吾卻微皺著眉，過了會兒道：“看著不爽利。口子不大，師兄，我幫你補補吧。”

方遠呼吸一頓：“好啊。”然後腳底發飄的坐在了船頭的凳子上，乖乖把手出來。

木棲吾就坐在他旁邊，掏出藏在腰帶裡的針線，輕輕一穿引好了線。

然後玉石一樣冷白的手指，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

銀河璀璨，海風冰涼。

船頭搖搖晃晃，從下往上看，他們仿佛乘在一片寂寞而悠長星辰中，劃開一道道浮冰般清冷的漣漪。

清淺的氣息環繞在周圍，的脯微微起伏，耳飾和手環隨作輕輕一晃，發出細碎的聲音。

太近了。

方遠已經臉紅的快遮不住了。

他想，再這樣和小師妹呆在一起，他可能真的忍不住要和蕭搶人，然後被一扇子死。

方遠按捺住想收回手的衝，當木棲吾指尖到他皮的時候，甚至從腳底泛起一熱意。這心來得莫名其妙，從看見木棲吾的第一眼起，他就很難忘掉那強烈的衝擊。

很想靠近，和說話。

這在前世短短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過。

之後一切就跟蒙著一層紗一樣，時淡時濃，時遠時近，他想不通，就只能按本能去做。

方遠忽然問：“小師妹，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木棲吾抬頭看了他一眼。

方遠反應過來：“啊，我只是隨便問問，小師妹放心，從前是我不對，我不會再那樣了。”

木棲吾：“我喜歡……”提了提角，眼眸幽深：“長得好看的。”

方遠莫名耳有點熱：“哦。”然後有些局促的別開視線：“我也喜歡長得好看的，不過還是更看重在了，比如有些人，表面上人模狗樣，但是從面相就能看出，心底黑的很。”

木棲吾笑了一下：“師兄還會看人？”

見話頭拐到正題，方遠臉不紅心不跳道：“我看人很準，之前好幾個偽君子都被我識破了。一個個都喜歡拿把扇子配把蕭，裝得一派風雅，實地背後小妾都娶了好幾房，最玩幽會始終棄的那一套。這些人一般上說的好聽，最後都是騙人的。小師妹你以後見到這種，千萬要避開。”

木棲吾邊笑容變得玩味起來：“這樣。”

“是啊。”方遠點頭。他這話也不算詆毀蕭，蕭得到了木棲吾，又拋棄了，這不是始終棄是什麼？

但他又沒法直接提醒，只能這樣晦暗示。

於是方遠下了一劑猛藥：“之前我在竹林遇襲，殺我的人也是拿著折扇帶著蕭，此人恐怕對我清風劍派的弟子有敵意。”

木棲吾：“那他真壞。”

方遠點點頭，又覺得哪裡不對，糾正道：“所以小師妹要小心，師妹生的好看，萬一被那賊子盯上就不好了。”

木棲吾微挑長眉：“大師兄可還記得別的特質？要是見到，我好辨認。”

方遠以為聽進去了，口而出道：“他大概高七尺，穿著絳紫重，戴著銀白面，折扇上寫著’山河永固’四個字，腰間除了蕭還有一塊花玉，擅長近戰，手指也很長，比我的長了半截，上面還戴了一塊……”

一塊扳指。

但是剩下的話方遠卻說不出來了，因為木棲吾忽然俯，輕輕咬斷了他袖口上的線。溫熱的呼吸在他的手背上，就好像輕輕親在了他的手上一樣。

方遠心跳都停滯了。

“那師兄也要小心，”眼前的子輕聲笑道，眼眸漸深，“畢竟我覺得，師兄比我生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