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被雨打，劈裡啪啦，手臂長短的紅環蛇速度極為迅猛，撕咬著從間隙飛出，出兩顆漆黑的毒牙——

“唰——”

三片樹葉準確無誤的削斷了它的蛇頭，一團爛就從林間滾下，砸在了淤泥上。

自從方遠殺了窮追不舍的紅環蛇王之後，就被蛇追得更加瘋狂了，這些紅環蛇幾乎是毀滅式的要報復他，足足追了兩天一夜都沒有一一毫要停下的跡象。

他快堅持不住了。

紅環蛇個暴戾狠毒，極為仇視人族，不僅攻擊方式狡詐險，毒素甚至能消解修士丹田的靈力。沒有準備特殊的解毒丸，哪怕師期的修士遇見規模大的蛇，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更何況林地形複雜，它們天然佔據天時地利。

就在這時，方遠發現周邊地形陡然開闊起來，他被紅環蛇追到了山頂，前方是一斷崖！

“！”他被迫剎車，堪堪停在了崖邊。

蛇似乎也發現他跑不掉了，近的速度變慢，互相扭纏在一起，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幾個呼吸的時間崖上就佔滿了紅環蛇，漆黑的鱗片有生命般搏，分泌出黏膩腥臭的。

方遠已經半隻腳踩空，不能再退了。他看了一下起碼有幾千米高的陡崖，心裡估算著跳下去有多大機會能活，安的發現應該能把自己的墳墓砸深點，免了暴荒野的淒慘。

師境才能劍飛行，他平常能躍起個幾十米已經相當了不得了。

就算他用劍劃著山壁下，但紅環蛇的速度只會比他更快，更糟糕點，甚至能在半空就啃空他。

方遠咬牙，打算力一搏從蛇群突圍，然而剛挽了個劍花，蛇卻突然朝後退去——那場景十分稽，好似所有紅環蛇眨眼就對他失去了興趣，一條一條消失在林裡。

方遠還沒來得及高興，忽的汗倒豎，隻來得及朝前臥倒，接著就有什麼東西從他剛才站的地方掠過，帶起一陣風流。淒厲鷹唳響徹崖頂，方遠翻而起，終於看清楚了這個不速之客。

心中陡升絕。

——三階妖海東青，堪比師境！

海東青以速度見長，行時只見一道殘影，跟寧城半死不活的鬼王本不是一個概念，三兩下就叼走了方遠肩膀兩塊。方遠即使能覺它出現的軌跡，卻本避不開，它的速度太快了！

更可怕這畜生驚人的聰明，在發出的風刃被反彈之後，就察覺到了方遠前玉墜的厲害，收斂了全妖氣，隻憑著天賦神通來回封死進樹林的路。

方遠拔劍與它纏鬥半柱香，最後被一翅膀拍下了懸崖。

“錚——”

清泉劍深深刺進石，劃出火花，在下了很長一段距離之後終於暫緩了墜勢，方遠抓劍柄，被卡在了半空。

空中更是海東青的狩獵場，鷹唳越發短促，一下又一下撲過來啄方遠背上的，在嘗到越來越多的純靈氣之後，攻擊越發興了。

方遠忍著劇痛，不顧靈力飛速流失，豎起了全的結界。他上的陣盤在遇見蛇時被消耗殆盡，如今只能依靠在課上學的防陣，在丹田靈氣要見底的時候，撐著一隻手出了一塊上品靈石，咬在了裡。

這是他第一次不用任何外力，單憑靈力結陣功。

海東青被攔在了結界外，瘋狂的撞擊，原本薄弱的結界出現了裂痕，需要更多靈力才能補足。這樣下去方遠不是被啄死，就是流而死，他大腦漲熱，忽然浮現出一個極瘋狂、極冒險的想法。

結界終於被擊碎，海東青興的張開了乾枯的鷹爪——

這次他對準的是方遠的手臂。

這一次很順利，海東青如願以償吃到了新鮮的，因為太過味，它忍不住多停留了一刻吸吮。就是這一刻，變故突生，看似虛弱的獵忽然松開了賴以生存的劍，反手抓住了他的腳！

海東青淒厲的著，拚命揮翅膀，想把方遠甩下去，甚至用鷹不斷啄他的手，然而即使被咬得橫飛，方遠卻抓死了他的腳，同時翻出袖口的匕首，狠狠在它翅膀一劃！

妖噴湧而出，海東青無力為繼，一直被方遠拖著往下掉，又因為求生意志拚命的揮翅膀，所以下墜速度並不太快。

甚至能在半空停頓一下。

對，就是這樣……方遠眼前已經模糊，卻還是撐著一口氣抓了海東青的腳，這樣的速度他既不會摔死，海東青也會被他耗去大半生命，落地就是它小命休已的時候。

他能活！

然而方遠卻想不到，這隻海東青同樣是個狠鳥，見甩不下方遠，竟生生啄去自己的鷹爪，斷腳求生！

……

他掉了下去。

天地顛倒間，方遠失重昏迷了過去。

只是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陡然被一巨力挾住，恍惚間聞到了一悉的淡香。

悠長的、清雅的，

小凰花。

*

水潭陡然濺起一陣水花，將寂靜打破，周圍飲水的鹿驚逃開，過了會兒，又忍不住在樹後探頭。

等一切平靜，潭水中央站了一個被水浸的青年。

水珠從他額角、下頜滴落，面如冠玉，風華萬千，左眼下還有一顆淚痣，將角時時帶著的三分笑意襯得越加深邃晦暗，教人捉不。

他的懷裡抱著一個同樣的年，臉埋在他襟，指尖不斷的滴著珠。

岸邊則掉了一海東青的，被人一招斃命切斷了脖子，只剩下翅膀僵的展開著。

蕭抱著人，不疾不徐的往岸邊走，潭水沒過他的腰，一道道劃開，腰間折扇綴著的流蘇浮起，發出細弱微。

上了岸，他先生了火，再將方遠的衫去，給他理傷口。

手法說不上溫，年在昏迷中也到了疼痛，氣息急促，面慘白如紙，篡了蕭的袖。

蕭將他的手慢慢掰開了，然後理了理袖口。

……

……

日落星移，方遠再醒過來的時候，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他緩了緩，發現自己在河邊，不遠還升著一堆火，明豔溫暖，驅散了寒冷。

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方遠掙扎著想爬起來，卻因為手腳斷裂一樣的劇痛倒了回去，就在他有些茫然的時候，聽到有人說：

“你醒了。”

方遠這才發現火堆那邊還有人，息著抬起了頭：“你是……”

聲音突兀卡住。

對面的男人單膝坐在火堆旁，指節修長，漫不經心的轉著蕭。他的容貌是方遠平生所見最盛，華如牡丹，一派風流韻致，墨玉一樣的長發半束著，玉冠重，冰冷而尊貴，仿若萬事萬都進不了心裡。

但重點是，方遠認出了他腰間的折扇——

蕭！

那一下他竟然從地上彈了起來，本能的去邊的清泉劍，才想起清泉劍落在山壁了，不由手忙腳往後一退，卻又不幸被石頭絆倒，摔了個屁.蹲兒。

這一摔，方遠渾冒冷汗，覺腰都要碎了。

整個過程蕭都未投目過來，隻專注的看著火。等方遠終於安靜下來，他才開口：“我要想殺你，不必等到現在。”

複又緩緩笑道：“但你若是再跑，我就先將你的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