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背後一僵，不敢再了。

河邊頓時靜得只能聽見火堆的劈啪聲，蕭微昂著下，神懶散，過了會兒突然道：“你很痛？”

豈止是痛，簡直要斷了。方遠面慘白，額頭上的汗水跟斷線一樣滾落下來，他想一粒丹藥吃，卻發現自己儲袋丟了，頓時懊悔的抓了角，指節都在發青。

這時，一瓶丹藥丟到了他的懷裡，還有蕭的聲音：“服三粒。”

方遠握了握瓶子，還是打開了，確認丹藥分沒問題後，就倒了三粒出來服下。

藥力化開，靈力流過四肢百骸，那斷裂般的疼痛頓時緩解許多。方遠終於敢了，他擺出打坐姿勢，開始吸收靈力。

一邊養傷，一邊觀察蕭。

目前看來，這人好像沒有要殺他的意思，還不知道為什麼救了他。

蕭自然發現年在打量他，角提了提，卻沒有一暖意：“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村婦尚知蛋不可置於同一籃筐，一個境期的修士，竟然將所有東西放進儲袋，愚蠢至極。”

方遠被他訓得面紅耳赤，但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在寧城殺了鬼王之後，是有些驕傲的，還收養了莫小凡，為他安排的井井有條，學他的師尊一樣給主角買東西，自以為是個的修士了。他也想到過儲袋這個問題，但覺得把藥瓶放懷裡硌得慌，於是隻把儲袋纏了個三四圈，沒有單獨把丹藥放出來。

誰知道會這樣。

方遠眼前有些模糊，然後強自忍下來，繼續吸收靈力。

還有一開始被紅環蛇圍堵，他太不小心了，甚至沒有發現蛇群在把他往山上趕，兩天的圍殺磨鈍了他的，讓他失了冷靜。

方遠第一次到如此懸殊的差距，跟海東青對他的製相比，蕭當初就是戲弄他玩，能越階殺鬼王更是踩了狗屎運，師與境的差距，本不是技巧可以補足的。

仍需努力。

許多人被了痛會變得惱怒，但方遠不會，也不會和蕭爭辯。他反思完自己後就收拾好心，悶頭打坐，修複。

無論如何，先得保住這條小命。

一夜很快過去，方遠表面傷口恢復了七七八八，丹田靈力補充了三分之一，但被啄去的還沒長出來，結了一個很醜的傷疤。

腰也依舊疼著，這種骨傷，恐怕沒幾個月好不了。

但蕭已經站了起來，隨意拍了拍上的灰塵，淡淡道：“我不會等你，你要是跟不上來，便自求多福罷。”

驀地，他又彎了彎：“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在這裡，不過林中妖不，想必都很喜歡你這樣細皮的修士。”

方遠：“……”

他只能勉強撐起來，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沒有蕭這個師境修士的庇護，恐怕他不久之後就會變一堆骨頭。

畢竟炮灰開出ssr級的boss概率不是一般高，紅環蛇、海東青、蕭，一個比一個厲害。

方遠拄著一樹枝，觀察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掉到哪片林了，林中氣息明顯比之前的詭譎森，明明已經清晨，卻依舊幽深一片，連樹梢都看不太清。

所以即使再難，方遠也不敢慢一點，努力跟在了蕭後七八步的位置。

他也果真不會等他，背影如閑庭散步，卻快得驚人。

手上著一把簫，從不回頭。

到晚上停下來的時候，方遠的腰已經疼得不樣子了，丹藥也不下去，只能打坐緩解。境期終究是□□凡胎，不像師可以結元丹，□□與法力都上了新的臺階。

翌日晨熹微，蕭又起了，以同樣的速度走著。

方遠跟在後面，關節滲。

而這天下午，他們遇見了蛇，也是紅環蛇，還是悉的老朋友，聞著味兒就來了。但這一次，曾經把方遠到絕境的蛇，在蕭手下卻不堪一擊。

修長的指節一彈，凜冽之氣驟起，肅殺無比的靈頓時出，將大片的蛇削去一半。

“找死。”

他甚至沒有用任何法，僅憑幾個簡單的指法，便將靈力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方遠瞳孔一，認出了這個手訣——是蕭自創的寒江指法！

所謂“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原書特地用好幾個章節來表達這個指法的厲害，若說劍有劍意，法訣就有道境，這一指法的道境如北疆霜雪、萬裡冰原，心如死灰卻又野火重燃。手訣初看千變萬化，但實際返璞歸真，靈力後準發，打擊在對手靈流的弱點，天克謝卿書的風雷劍意。

當大多修士在追求高階法訣的時候，蕭已經自負到不屑前人蔭蔽。

或者說，他太懂了。

他甚至是煉、煉藥、布陣的全才。

他很優秀。方遠抿了抿，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沒了劍他還可以用法訣，他對靈力的控制也是門中的佼佼者，是可以看出蕭指法一兩分門道的。

他以後也會是個優秀的法修。

方遠認真看著，甚至學著蕭的手訣，在一條紅環蛇朝他撲來的時候，靈氣打了出去，這一下還是萬葉飛花的套路，但聚靈過程竟模仿得有兩分相似。

蕭不由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勾一笑，而後手勢變化更加複雜，方遠被這道意震懾，仿佛來到了茫茫冰原，風雪撲面割來，而眼前的蛇群，就像匍匐在冰上的蟲子，變慢了、變笨了，每一痕跡都清晰無比。

“砰——”

靈臺清明，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又一法訣打了出去。這一下空了他一半的靈力，也炸了一大塊蛇。

兩人隻用了小半柱香就將蛇清理乾淨，剩下逃走的也沒有再管，方遠若有所悟，撕下一片角，把地上的丹和蛇都撿了一些裝袋。

這對他今晚打坐恢復有好，蛇烤著吃又好吃又大補。

只是撿著撿著就撿了大半袋，有些重，方遠提了提，腰間的負荷更重了。

只能又倒點出來。

蕭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方遠抹了把臉，一瘸一拐走到他邊，疑的看了看前面，似乎是在奇怪他怎麼不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狼狽，衫磨損、馬尾也歪了，額頭沾了一塊灰，手腳都有跡。只有一雙漆黑的瞳孔明亮得還像在青霞峰時一樣，沒有恐懼，也沒有霾。

蕭忽然就笑了，這笑說不上有什麼意味，隻讓方遠有些發。

但下一刻，對方就靠近了，冷香襲來，寬大的袖子攏住了他。蕭一手攬住他的腰，一手抄起他的膝彎，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年雙腳離地，完全被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