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那一株分裂藤蔓的瞬間，樹芽靈大盛，一抹虛影從方遠丹田飛出，附著在那株小藤上，散發出糜豔紅，像要把它徹底拔出——

母藤的分裂過程被破壞，地道裡的子藤頓時瘋狂了起來，知到外來者氣息，藤網從四面八方朝方遠撲殺過去，誓把他絞幾截！

方遠不斷閃避，他丹田的樹芽一不，或許是因為魄出竅，所以無力再控制周圍藤蔓，才讓他的氣息被察覺。

這一思考只在電火石間，方遠抱在一條藤蔓上逆勢騰空，一面躲一面喊：“你快點！我支撐不了多久！”

小株母藤搏一下，像在回應他的話。

知到源泉越來越虛弱，子藤終於被急了，決定抱在一起填滿這個地，將母藤沉下去。無數藤蔓纏繞疊加，地道空間越來越小，饒是方遠走位再風也無法阻止，他心跳加速，不斷看著口又看著樹芽，終於，在四面快要完全合攏的那一刻——

一聲脆響，那株剛分裂出來的藤，轉眼化為了飛灰。

“呃！”與此同時，方遠丹田湧進了一龐大的能量，是那株小母藤！它小了數倍浮在他的丹田裡，漸漸與樹芽重合，煥發出了全新的生機。

碧葉枝，似藤非藤。

——樹芽完全把“它”吞噬了。

地道的子藤徹底安靜，方遠跌跌撞撞的跑出最深，往來時的方向奔去。他覺他要炸了！丹田裡熱到沸騰，經脈也漲得皸裂，他必須馬上找個地方突破，不然就死定了！

那株分裂出的母藤裡，蘊含了這些子藤收集了上百年的養分！

離開一段距離後方遠就堅持不住了，原地盤膝打坐，引導沸騰的靈氣朝大衝擊，眼眸閉，衫破碎。

他原本就在境四重巔峰，突破到五重不是問題，在這勢頭的挾持下更是有如神助，半個時辰後就提升了一階。但是不夠！

丹田還是容納不了！

方遠面上表漸漸猙獰，那就衝師！

於是在沒有任何師長看護，也沒有任何輔助的況下，方遠開始衝擊師境的道，他咬牙控制丹田靈氣轉化，從靈霧狀凝了水滴狀，最後結一顆虛丹的廓。

周圍藤蔓窸窸窣窣，像在避退什麼，從年手心腰間，忽然生出了一樣的細藤，碧葉鮮滴，不斷朝下延，到了一人的靴邊。

地道的轉角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正抬頭看著這一角鋪天蓋地的細藤。

他用指尖勾了一段，覺察到其中異於常人的生氣，勾了勾角。

有趣。

蕭走到方遠後，開他散開的長發，將手掌在他的後心，啟道：“凝神，走百匯。”

方遠正按照功法在衝擊一大，但進度很慢，怎麼衝也衝不破，氣息凝滯不前，已有反噬趨勢。他不免心態不穩，這時忽然聽到蕭的聲音，角溢出鮮，睜開了一線眼眸。

“不想死，就按我說的做。”

方遠最終選擇相信他，製洶湧的靈力後退，轉去了百匯。而一鋒銳的金氣也從他後背輸，引導他靈流的走勢。

蕭在給他護法。

事實確如他所說，百匯要比原先的大好衝擊，這條靈脈線路的循環速度甚至更快了，這意味著在同階中，方遠的基會比其他人更牢固。

有時毫厘之差就能決定生死，多修士窮盡一生追求高階功法，就是為這一線生機。基打得好，哪怕是好一點，日積月累下來，就是質變。

方遠照著那金氣指引走完一圈，剩下就不用蕭再費功夫，他自己鞏固，終於把修為穩定在師一階。

種種因素疊加，這次突破隻用了兩天。

方遠再睜開眼睛時，覺世界都變了，神識范圍暴漲兩百丈，丹田靈力完滿，筋骨重塑，再無暗傷。靈氣流轉的速度也比境期快了三倍！他稍一催靈力，一截碧葉枝的細藤就出現在手心，反手一揮，長度約有八十米，數量上限是九條，有如臂使，十分靈活。

——而且堅韌。

假如他再遇到海東青那樣的妖，就能把藤蔓編球形護在外面，比十分耗靈力的黃階陣法好用多了。當然，以他現在師境的實力，他也沒必要再躲。

方遠逗著藤蔓高興極了，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邊還有人，訕訕的住了手。

蕭：“這就是你收服的靈植？”

方遠點點頭，朝他笑了笑。木系修士攻擊手段就幾種，控制植、催發種子，或是吸收靈植華，讓自靈力獲得它的一段特質。

但最廣泛的手段，還是收服本命靈植，從而融為一，無限催發。

因為一個修士只能收服一種本命靈植，所以對靈植的選取十分挑剔，越珍貴越好，像萬化藤這種除了堅韌一無所用的，是下下下之選。

不過蕭不會多言，這是方遠自己的選擇，由此而生什麼後果，也是他自己承擔。

方遠也滋滋，因為他本命靈植不是萬化藤，而是那一株道種變的樹芽“綠綠”，綠綠能吃第一個，就能吃第二個。除去他刻意召喚藤蔓的時候，樹芽都維持在最初的形態，毫不影響。

這是他的金手指啊！他可能也是個天才嗷！將來說不定能在丹田開個靈植后宮，要多種就有多種！

蕭：“走吧。”

方遠點點頭，起跟在他後面，但他忘了一隻鞋子在之前躲避的時候丟了，起時重心不穩，一個打，就往前一趔趄，踩到了蕭的後擺上。

——頭也磕到了他的後背。

“……”方遠倒吸一口涼氣。他悄悄挪了挪腳底，發現他踩出了一個黑漆漆的腳印子，還帶綠水的那種！

啊啊啊吾命休矣！

蕭果然停住了，側過頭，聲音聽不出喜怒：“走開。”

方遠連忙退了好幾步，然後蕭就看見了擺上的腳印，很輕的皺了皺眉，彈指施了個清塵訣。他的目又移到方遠上，皺得更，凌的長發再綁起來之後，年破碎的衫就不能看了。

方遠察覺到他視線，頗為窘迫的拉了拉碎布。

蕭從儲戒取出一套全新的法袍：“換上。”

“多謝前輩。”

蕭背過了，方遠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把上的服了，用法稍微清理，然後腳尖一勾，把蕭的服拿了起來。

狹小的地裡安靜得只能聽見布料的挲聲，寥寥幾隻螢蟲慢慢飛過，點點綠，映出一點模糊的影子。

是極修長韌的。

“好了。”

方遠的聲音忽然響起，蕭眸微，但轉略略一看，簫的手頓時停滯了。

原本華貴的法被穿了一團被子，方遠還不知死活的在笑：“哈哈哈這服還大。”這也不能怪他，蕭的服太大、太複雜了，裡面還有好幾層，不像他的弟子服，在腰側打個蝴蝶結就行了。方遠琢磨了半天還是不會，索拿腰帶纏一通，看服沒掉，就覺得萬事大吉。

蕭罕見的出不忍卒視的神，眉頭深皺：“別。”然後朝他走近，彎腰掉了他的腰帶——

層層衫便如流水落，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裡，長到年的腳踝。

*

方遠張的大氣也不敢，汗倒豎，一不的站在原地。

太近了。

修長的指節一繞，就帶著綢帶環了他腰一圈，系完裡層，又繞一層，才系外層。蕭的服很大，但稍微調整，也是能好好穿上的，沉斂華麗的紫暗紋在黑暗中微亮，一看就很貴。

還帶著一厚重的熏香。

蕭微斂著眸子，角的笑意也淡了，但看上去卻沒那麼讓人畏懼了，方遠悄悄抬眼觀察他，總覺得這樣的神態有些悉。

“你在看什麼。”

方遠立馬移開目：“沒、沒看。”

蕭眼眸幽深，最後將年的腰帶系了：“那就走吧。”

……

突破到師境以後，方遠總算不是個拖後的了。

他穩穩的跟在蕭後面，不需火折子也將地道看得清清楚楚，大約走了一個時辰，他們就看不到鋪滿地的藤蔓了。四周的牆壁變了石磚，長滿青苔，就跟普通的石道一樣，沒有特殊之。

但隨著地道坡度抬高，空氣變得越來越熱，靈氣也越來越稀薄。

方遠忍不住發問：“我們是在往那座山上走嗎？”

蕭：“嗯。”

又過一個時辰，地道終於走到了盡頭——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而宏偉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