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魚氣死了。

下趟山，接連壁。

不是走路撞到人，就是進門被人攔，堂堂一個山上修士，從來冇有如此窘迫過。

也罷，他們都是凡人，便不與他們計較。

但旁邊這位，的師弟。

像尊木頭似的，杵在一旁，也不知道來幫幫自己，好歹幫著罵兩句對麵不識好歹啊，卻無於衷。

本來就禿頭，看到孩子出糗還不出手幫忙，像他這樣的男人，這輩子估計是找不到媳婦了。

放在以前，陸小魚也不會如此氣憤，琦玉是自己的師弟，實力低微，子懦弱，不敢出頭也是正常的，但現在，他明明強得離譜！還比自己大兩歲！

他擱這裝什麼呢！

但看到他的表，是真的冷漠、淡然。

好像什麼事都與他無關，也毫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一副不經人事的樣子，讓人想發火都覺得是自己在無理取鬨。

呼——

陸小魚像泄了氣的皮球，突然有點想笑。

笑自己竟然會生琦玉的氣，憑什麼。

……

烏龍很快解決了。

守衛班頭出來巡視，一眼認出陸小魚，賞了四位“門神”一人一顆板栗，然後迎著神仙姐姐，一路往裡走去，不忘解釋，說門口的衙役是新來的，不認識仙子，還仙子恕罪。

陸小魚點了點頭。

繞過審案的正堂，沿著迴廊一直走到縣令住的後院。

院子比較大，左邊是個花園，初秋時分，已經能瞥見蕭瑟之意。

右邊是個池塘，池塘之上，還有座餵魚的涼亭。

看池塘的規模，應該可以養上百條錦鯉，現在卻隻能看到兩三條，還是懶懶散散，無打采的。

正屋，從裡麵傳來一陣婦人泣的聲音。

屋外，站著好些人，除去婢等神低落的仆役，最讓人注意的，便是山羊鬍師爺，還有一位腰間懸掛葫蘆，後揹負紅鞘長劍的男子。

班頭上前向兩人恭敬道：“呂師爺，斬妖大人，這位是剪水派的陸仙子，還有……”

“琦玉。”頭自報家門。

“對，琦仙師。”

山羊鬍師爺眉一挑，終於來了，張的心不由放鬆幾分。

作揖與二位仙師行禮：“見過陸仙子，琦仙師。”

被稱作斬妖大人的男子，眼先是瞥向琦玉，哼，這就是剪水派的修士？一個頭而已。

斬妖司向來與山上修士不對付。

傅金仁眼中多是不屑。

而後看向陸小魚，心中驀然舒緩許多，再怎麼與修士不對付，總不能與不對付吧。

便也打了個招呼：“斬妖司，傅金仁。”

關鍵是對方的境界比自己高，對強者，斬妖師向來很尊敬。

陸小魚微微頷首。

琦玉滿懷新奇，這就是斬妖師？

他自然是聽過斬妖師的故事，什麼千裡殺鬼、口嚼邪祟、劍斬妖魔等等一些風采絕倫的故事。

想著斬妖師都是些長袍大袖，麵如冠玉的俊男子。

不曾想，今日一見，打破了他的幻想。

傅金仁雖然穿著一價值不菲的金線滾邊服，腰間長劍橫斜，頗有一俠士風，但繼續往上看，看到那張臉時，就會想。

那張臉怎麼好意思長出來呢？

不會斬妖師都是這副模樣吧？

琦玉瞬間就更不想當斬妖師了呢。

之所以是“更”。

因為他以前聽說過，斬妖師因為殺了太多妖魔，上戾氣重，修不得長生道，不能長生。

不然他倒也想為斬妖師。

眼前這位斬妖大人興許是道行太高，斬的妖魔多了，被戾氣影響了長相，所以才長得……比較馬賽克吧。

無論如何，評論人家的長相總歸是不好的，琦玉笑著與人點頭，卻迎來對方的不屑一顧。

‘大概是前輩因為長相自卑，不好意思與我打招呼吧’

這樣想著，琦玉突然為傅金仁到悲傷，有種惺惺相惜的覺，果然，強者總是要付出代價，自己為了變強冇了頭髮，對方為了變強不要臉。

唉。

……

打過招呼，呂師爺靠近門扉，輕輕呼聲：“夫人，夫人！剪水派的陸仙子到了，您開開門，讓仙子進去看看吧！”

仙子是尊稱，山上仙門中，隻有地仙境的修才能被稱得上是仙子，一地仙境，周自有霞流轉，霧氣朦朧，子即便長得不耐看，也會在神的加持下，顯得氣質非凡，猶如天仙下凡。

師爺的話音剛落，屋的哭聲戛然而止，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途還不慎打翻了什麼。

門被猛地拉開，映眼簾的是一張麗的俏臉，眼角掛著淚痕，看年紀，比陸小魚大不了多。

再看屋躺在床上的趙晗，頭髮已花白。

縣夫人毫不介意自己的份，“咚”的一聲跪下，就要磕頭：“求陸仙子救救我家老爺！你要多銀子我們都給你！都給你！”

“夫人快快請起！”

陸小魚連忙扶起：“我本次下山正是應郭捕頭所求，夫人不必行此大禮，容我先看看趙大人什麼況，其餘的再說吧。”

錢不錢的無所謂，救人要。

一夥人魚貫而。

床上，趙晗蓋著被子，麵蒼白，昨天還能說些胡話，今天就陷了昏迷。

嚇得一眾妻室哭嚎連連，正房妻更是守著老爺，寸步未離。

趙晗本就年紀不小，被妖氣侵染後，愈發顯得蒼老，枯槁，整個臉已經皮包骨頭，不似常人。

還未靠近床邊，陸小魚就到他上的妖氣之重，本不像斷了生機的無主妖氣。

按理說，那四隻大妖死後，其妖氣雖然還會存在於天地間，但已經是無浮萍，一吹就散，但怎麼染上趙晗後，變得如此粘稠？

“天罡地煞、氣起丹田，開！”

雙手掐訣，陸小魚打開法眼，眼眶四周，經脈鼓脹，瞳孔蘊含芒，如黑夜星辰。

看得琦玉一陣目眩神離，好生羨慕。

傅金仁心中暗嗤，這點伎倆，他也會。

陸小魚的視線中，世界陷了一片灰，隻有那縈繞不散的妖氣，如同白絹上的鮮，刺眼、醒目。

趙晗上，趴著數隻掌大的小鬼，堵在他的七竅，貪婪地吸食著人氣。

此類小鬼並非妖氣所生，乃自然存在於天地間，隻會被將死之人的暮氣吸引，寄生在其，待宿主死去，乃迴歸天地。

縱觀趙晗全，五臟六腑，皆被妖氣侵染，冇有一完地。

關於怎麼救人，陸小魚橫豎看不真切，仔細看了半天，纔在趙晗上看出苗頭，他渾上下寫著兩個字：

冇救了，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