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頭叔要開始講山上的神仙故事。

正在往門外走去的李憶蟬，不由地放慢腳步，磨磨蹭蹭，一步三回頭。

但等了半宿，也不見頭叔說話。

這都快走出門了，把小夥子急的。

琦玉破天荒有些心虛，老闆一口一個仙人仙人的他，實際上，他連最基本的運轉靈氣都不會，說出來都覺得丟人。

便刻意迴避了修為問題，說的多是些山上修行的生活瑣事。

就好像回家遇到長輩問你在學校學得怎麼樣。

你高談論闊，說學校食堂好吃，教室窗明幾淨，老師同學友，偏偏不說自己的績，全班倒數墊底。

打死不說。

李樹才笑容和藹，聽著年輕人娓娓道來，發自肺腑地替他開心，年紀輕輕就能實現夢想，還有比這更讓人值得開心的事嗎？

李憶蟬愁眉苦臉，聽著禿頭叔的碎碎念，打瞌睡，還有什麼比這更無聊的事嗎？

原以為，山上神仙的生活，應該如演義中所說，仙人劍千裡殺敵、仙子垂憐芳心暗許，有跌宕起伏的冒險，和纏綿悱惻的。

結果就是天天打坐，天天掃地。

無聊。

終於，琦玉說到大妖上山門的節。

李憶蟬瞬間來了神，豎耳聆聽，卻被一道聲音催促：“你怎麼還在這，再磨蹭，明天加寫一百個字！”

小夥子如臨大敵，撒就跑。

回頭喊道：“誒誒誒！等我回來再繼續說啊！”

“放心吧！”琦玉朝他揮揮手，“趕去！你不回來我不說！”

李憶蟬報以一個激的眼神。

……

“於是，那四隻大妖在我師傅的一劍之下，化作了灰塵……”

琦玉冇有說是自己殺死的，生怕老闆看他這麼厲害，要他當場表演個法來看看。

“廖掌門果然名不虛傳！”李樹才歎道。

如今是斬妖師的天下，修士大多居山林，很能看到他們出手，今天也算是一飽耳福了。

接著，琦玉又講了郭樂的事，說他是和師姐一起來的，師姐現在在縣衙，他是專門過來拜訪老闆的。

琦玉真誠地向老闆道了一聲“謝謝”。

“嗐！說這個乾什麼，生分了，生分了啊。”李樹才笑容燦爛，臉上的褶子一堆。

……

李憶蟬提著兩條用草繩串起來的鯽魚回來了，一路飛奔，著大氣，回來就問：“大妖呢？後來怎麼樣了？”

老爹起拿過鯽魚，不忘給兒子一顆板栗。“淨想著些打打殺殺的事。”

李憶蟬著頭，長脖子看向禿頭叔，等他回答。

琦玉淡淡說了句：“死了唄，被我一拳打死了。”

“切，淨吹牛。”李憶蟬不屑道。

雖然琦玉之前與他講過自己的家鄉，講過他的家鄉有很多英雄，但他偏偏冇有講自己也是個英雄。

“不信拉倒。”琦玉撇撇，看向老闆。

李樹才哼唧一笑，這憨小子，都學會騙人了。

“好了好了，我去準備做飯。”

“老闆，我去幫你！”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幫忙做飯的道理，你就在這待著吧，幫我守著這小子，監督他寫字，彆讓他懶。”

李憶蟬瞬間如霜打的茄子，蔫兒了吧唧，怎麼又要寫字啊。

琦玉攤攤手，莫能助。

……

隔壁。

妖王彌甘走後，四位部下聚在一起，討論其餘四人的去向。

大家眾說紛紜。

先前在街上與陸小魚有“一麵之緣”的高壯男子。

急匆匆從外麵推門而進，說道：“有了！有了！”

“有什麼有了，老四，撒個尿的功夫，當爹了？”

“不是，三哥你聽我說，我今天不是在街上巡視嗎，結果你猜，我遇到誰了？”

“有屁快放！”老二不滿道。

妖王不在這裡，兄弟幾個隨便多了。

按照輩分排名，在場的幾個兄弟，高壯男子排老末，其餘幾位都是他兄長。

“我遇到剪水派的修士了！”老四激道。

“剪水派？附近那個剪水派？”大哥問他。

“正是！一個剪水派的修，境界不高，我便冇有出手，省的暴我們的行蹤，跟一起的，還有一個冇有毫靈氣波的頭，應該是他們新門的弟子。”

老二一拍桌麵，木桌頓時炸開。

“到底怎麼回事！剪水派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他們幾個難道冇有去嗎？！”

他們，自然是指剩下的四隻十境大妖。

“好傢夥，都是打一個孃胎裡生出來的，竟然真的背叛我們了？！”老三火上澆油。

老大抬手示意他們安靜，看著老四：“老四，你剛纔說有了，什麼有了？”

“有主意了唄！”老四得意笑了笑，“我剛纔在外麵，正好看到那個剪水派的新弟子，就在隔壁院子裡，頭賊顯眼，好像是隔壁老闆的朋友，既然王不讓我們外出調查，那我就過去把他抓來，咱們審訊一番，不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咦，老四的腦子變好使了！”老三岌岌可危。

老二罵道：“還不快去！”

十境大妖的老四，在二哥麵前也隻能低聲下氣，無他，二哥十一境。

“大哥、二哥、三哥。”老四抱拳：“我去了，你們就留在這裡等我的好訊息吧！”

說完，推門而去。

……

飯做好了，簡單的五菜一湯，都是家常菜，並冇有因為琦玉的到來而弄得滿桌珍饈。

不過魚皆有，葷素搭配適中。

像李樹才這種賣糧食的商人，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糧食，絕對不會因為好麵子而鋪張浪費。

當然，也不會摳摳搜搜。

六個菜，三個人，可以了。

外加一碟花生米。

李憶蟬盯著那盤沾鹽花生米，覺得稀奇，好像自家飯桌上，從來冇有出現過這盤菜。

直到看到老爹不知道從哪裡搬出一罈酒。

指著說：“自從孩子他娘走了之後，我便戒酒了，今日與你一彆，山高水遠，你是神仙，恐以後再難相見，今日，乾了它！”

琦玉訕訕一笑，“我不會喝酒誒。”

“嘖，不像話嘛，哪有不會喝酒的神仙！不上道！”

“道？”琦玉懵懵懂懂，修道的道嗎？

難道自己修行慢是因為冇有喝酒？但也冇看師姐和師傅喝過呀？

李樹才揭開酒蓋，頓時，香醇的酒氣散發開來。

琦玉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躍躍試，突然想到。

自己好像從來冇有喝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