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讓京都未出閣的小姐們評出個如意郎君的人選，位居榜首的毫無疑問會是當朝的史大夫蘇世譽。

蘇世譽出顯赫，祖上三代皆為名將，其父蘇訣是先帝的托孤之臣，而他更是位列三公，深得皇帝寵信。偏偏他還沒有毫的盛氣凌人，為人斯文儒雅，接人待都素來是溫和有禮的。是以為自己家眷說親的人縱然歷經婉拒，卻仍是不屈不撓地想要把他收作賢婿。

但楚明允卻總是覺得蘇世譽的有禮中恰到好地拿著與人的距離，看似溫和實則疏離。他懶得跟這種人費心思打道，因此哪怕他們兩人同朝多年，楚蘇兩黨相爭不休，他與蘇世譽也始終不過個點頭之。

但此后，恐怕卻不得不牽扯多些了。

楚明允步出大殿，在退朝出宮的百里一眼便尋到了那位京都夫婿的芝蘭玉樹般的影。

“蘇大人留步。”

蘇世譽停步側看去，問道：“楚大人有事？”

“嗯。”楚明允走至他旁，“有些話我想了許久，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

“請說。”

楚明允深吸了口氣，一把握住了蘇世譽側的手，“你真的肯聽？”

“何談肯不肯，有事直說便可。”蘇世譽想不著痕跡地回手，卻被握得更了些，他淡笑著瞥了眼邊行經的員，續道，“近日里京中瘋傳楚大人好男風，蘇某覺得還是避下嫌為好。”

“你要避嫌？”楚明允稍偏頭出些難過的神，轉而又眉眼笑開趁對方沒反應過來之時雙手握著他的手，提聲開口：“世譽，我歡喜你許久了。”

宮道上行走的百腳步頓時都有些不穩。

“……”蘇世譽怔了一瞬，轉而一如既往地溫潤笑道：“這玩笑可不有趣，楚大人……”

“你不信我？”楚明允打斷他的話，又握一點，滿面真誠，“天地可鑒，我此生只愿娶……咳……只愿與你一人偕老，你可愿意？”

“不愿意。”蘇世譽也誠懇道。

“猜得到，所以我過去從不敢對你表明心意。”楚明允面不改，“但近日我終于想，哪怕求不得，也總歸是要試一試的。”

“楚大人莫不是認錯人了？你我一向只是同僚之誼，何時了苦海愁？”蘇世譽笑道。

楚明允盯著他瞧，“你這話，是在怪我從前對你不夠好嗎？”

“未有此意，楚大人多心了。”蘇世譽強行出了手。

“你如今不信我也不怪你，日后我定然會向你證明，世譽，我心不假。”楚明允將手袖中掐了自己一把，言辭深。

蘇世譽的笑容忽然深了，他微瞇了眸，溫溫和和地開口：“你是不是有病？”

“相思病。”楚明允果斷答道。

“失禮了。”蘇世譽頷首，繼而轉就走。

“我會等你回心轉意的。”楚明允深目送，直到對方影消失才斂了神勾起一輕笑。他毫不在意地任各個員復雜的目掃過自己，心中將方才言談回想一番，覺得雖然自己演技稍顯浮夸，但效果十分顯著，還算滿意。

楚大人今日出宮門的步伐都顯出了幾分輕快。

夏日安閑，蘇府守門的侍衛不仰起頭，微瞇起眼著明日，神思正愜意之際，耳邊卻忽然響起了慌的腳步聲。他橫戟攔下沖向府的人影，厲聲喝問：“什麼人？”

來人堪堪停步才沒撞上去，氣吁吁地撐著膝蓋抬起臉來，出一張清秀的年面容。蘇白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是我！”

侍衛認出是公子的侍從，忙收了兵，道過歉又忍不住揶揄笑道：“怎麼急這樣，你把那位小爺給弄丟了？”

“去你的。”蘇白沒好氣，“出大事了，公子呢？”

“剛才見公子往書房的方向去了，應該還在。”

蘇白立馬沖著書房飛奔而去，一口氣沒停地邊推門邊急道：“公子！大事不好了！”

屋的兩人停下談話轉頭看了過來，一看到自家公子旁的中年人，蘇白腳一，低下頭閉上了。

管家蘇毅轉回頭對蘇世譽行了一禮，道：“那屬下就先告退了。”待蘇世譽點頭應允后，蘇毅才走到了蘇白面前，皺了眉低斥：“沒一點禮數，躁躁的像什麼話！”

蘇白蔫蔫地垂著頭，“爹……”

礙于蘇世譽在場，蘇毅也不好多說，瞪了他一眼算作警告就離去了。

蘇世譽就站在書案后輕輕笑了，“來前都不知道問清楚誰在，又挨罵了不是？”

蘇白這才抬起頭，了鼻子，赧然道：“還是公子好。”他走上前去，看到蘇世譽手中握著張帖子，“這是什麼？”

“新科狀元宋衡送來的請帖，過些日子他要做個慶宴。”蘇世譽將請帖放在一旁，“殿試時見他文辭流暢剛正，倒是個可結識之人。”

“哦。”蘇白點點頭。

“你方才想說什麼，出什麼大事了？”蘇世譽問。

“哦！”蘇白猛然回神，急忙道：“外面都說楚太尉思慕您！”

蘇世譽喝了口茶，平淡道：“無稽之談罷了。”

“可，可是茶樓里都傳遍了啊！楚大人現在是不余力地在搜集您的喜好，連您曾去過哪些地方他都要知道，連府中的姬都遣散了個干凈……”蘇白一臉糾結，“屬下覺得……不像是假的。”

“我和他接甚，現下忽然說思慕我，你會信嗎？”蘇世譽抬眼看他。

蘇白點了點頭，對上蘇世譽的目后又連忙搖了搖頭。

“流言蜚語，隨它去吧。特意辯駁難免有遮掩的嫌疑，不如等它自行散去。”

“不行啊公子！”蘇白著急道：“這樣子下去您往后家可不好辦了！您至今也沒娶親，現在出了這事兒，不說別人會不會誤會您是……單看楚太尉這個陣仗，往后還有哪個姑娘敢嫁啊！”

“……你的重點不太對。”蘇世譽嘆了一聲，看他一副著了火似得模樣，無奈地探手去取袖中玉佩，“那你吩……”

“不是啊！公子你是不知道他們談論到了何種地步！”蘇白急急打斷他的話，又紅著臉吞吐半天才狠下心道：“他們說公子一派凜然正氣，那楚明允于床笫上……多半在下。”

“……”蘇世譽收回手，不不慢地端起茶“哦”了一聲，淡聲笑道:“這不是夸贊我嗎？閑人碎語而已，何必在意。”

蘇白臉上轉過驚訝，復雜，末了為恍然大悟后的欽佩，“公子，您果真是氣度不凡！”

“不提這個了。”蘇世譽笑笑，“讓你接的人呢？”

“見到了，就在后面，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