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看著周丞堯，長久的沉默，他開口，“我的手不一定能恢復好。”

賽場是他的夢想，但夢想和現實還有一段距離。

“現在進一隊做替補。”周丞堯的手指劃過桌面，“或者二隊主教練，你可以做個選擇。”

從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一隊替補位的時候，他的是沸騰的。這是一個自私的決定，可他只有這一個機會。只有在賽場上，林野才能到自己是活著的。他的整個青春都在賽場上，他退不下去。

鍋里的清水翻滾起來，周丞堯把牛放了進去，牛變他用公筷夾出放到林野面前的碗里。“一隊首發人員不變，你不用有心理力。”

“替補。”林野抬頭看向周丞堯，“我可以不要工資，讓我在那個位置待一年——半年也行，可以嗎？”

周丞堯漆黑沉邃的眼凝視林野半晌，“好。”

“謝謝。”

周丞堯不再說話，專心給林野煮牛

林野被周丞堯喂了兩盤，周丞堯話很，做事一不茍，和他的外形不符。他一直盯著手表上的時間，林野看了他幾次，他仿若在實驗室，需要確到微米。

“你不吃嗎？”

周丞堯往自己的碗里放了一塊牛，剩余的又夾給林野，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抬眸注視林野，“又不了，這家怎麼樣？”

“好的。”不知道是周丞堯火候把握的好，還是這家牛新鮮，非常鮮，他很喜歡。

“那你晚上吃過飯了嗎？”周丞堯饒有興趣看林野。

林野：“……”

林野耳尖通紅，那句沉沉啞啞的撒謊兩個字猶在耳邊，他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林野差點被自己嗆住了，他喝了一大口水。

林野已經吃完第三盤牛了，周丞堯煮蔬菜繼續盯著手表，以前這種活是天明干的，現在只有他和林野，周丞堯就負責投喂。

“黃金賽結束，你跟我們一起訓練。”

林野猛然抬頭，周丞堯嗓音仍是淡淡，道，“你屬于賽場，你是K神，Hawk。”

周丞堯說K神的時候沒有諷刺，他就是很平靜的敘述。林野是Hawk，永遠的K神，無可替代，他的榮耀誰也拿不走。

周丞堯沒吃什麼東西，就陪林野吃了一頓飯。吃完飯是九點半，周丞堯開車載著林野回基地。一路上林野沉默，周丞堯也沒有多說話。到了基地停車場，周丞堯停穩車打開安全帶，林野忽然回頭，他黑白分明的眼在燈下格外明亮，“你信我嗎？”

周丞堯偏頭抿笑，隨即又看向林野，“我信你。”

“謝謝。”林野拉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他鄭重的說，“謝謝。”

然后林野下車關上車門徑直走了，周丞堯抬手抵著下看著他走進電梯。仰頭靠在座位上，深吸氣，空氣里還有林野的味道。

車窗被敲響，周丞堯斂起笑降下車窗，長手搭在車窗上睥睨窗外的人。

“笑的一臉，對人家做什麼了？”

“滾。”周丞堯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著車窗，沒有下車的意思。

李飛趴在車窗上，嘖了一聲，“看上一個直男，瞅把你出息的。”

“讓他留在一隊。”周丞堯一下一下的點車窗。

“打算換掉誰？”

“嶼擎。”

李飛換了個姿勢趴，屁滾圓的杵在天化日下。“嶼擎的技還行，不算吊車尾。現在Hawk的水平沒人知道，以后打比賽會不會影響？他真的比嶼擎強麼？以后能不能服眾呢？你知道3C的老沈吧？帶他朋友小艾打國際賽。說真的，小艾的技真不錯，PUBG職業選手里也算頂尖。可因為是他朋友也是半道換上去就了原罪，被罵到退役。”

“今天就放出個名字，博下就噴了幾百條，K神的黑可比小艾強悍多了，失控起來要命。”李飛語重心長道，“還有廣告商那邊也難待，我的建議是慢慢來，找個合適的機會把K神推出來。”

“知道KG是什麼意思嗎？”

李飛不說話。

周丞堯推開車門，長踩到了地面上。“Hawk 。”他頓了下說，“god。”

李飛哎了一聲退后站穩，“可現在的KG是Glory of the king of the world，KG是一個俱樂部，是一個公司。你不能只考慮個人，這件事我們得從長計議，在人事調之前，不能對任何人提及這件事。K神暫時待在一隊替補位，首發我們再討論。”

周丞堯甩上車門，轉就走。“他的發力，Pubg職業圈找不到第二個。”

“你是□□，你家最強。”李飛嘖了一聲，怕大爺撂攤子走人，“晚上還播嗎？”

“播。”

“別超過十二點，明天要早起拍定妝照。”

周丞堯甩上車門，俊眉蹙非常不爽，“不想去。”

“K神也拍。”李飛說。“有正裝照，得穿西裝，聽說他不會系領帶。你和他住的近，明天早起幫他一下。”

周丞堯雙手兜長凜然往訓練室走，眉松開了，“幾點？”

“五點。”

大爺走出兩步又停住，回頭，“他的西裝是什麼樣？哪個牌子的？”

李飛的頭又大了一圈，著頭皮說了個大眾牌子，“我們俱樂部的服都是他們家定制。”

“這個牌子配不上他，換一家。”

李飛：“……”

“要最貴的，最好是高定。”

李飛：“……”

大半夜去哪里給你找高定！大爺你個死腦，你被林野迷傻了吧！

“要領針襯，領針我有你不用準備。”

李飛：“……”

只是拍個普通的宣傳照，你把他往娛樂圈推呢？

“還有嗎？”

“暫時沒有，想到發信息給你。”

李飛簡直要哭了，錢難掙屎難吃。

林野回到住洗完澡就躺到了床上，重新打開KG的微博，兩千多的評論打開卻只有幾百個。科打諢的一些，林野刷新了一下突然看到噴子。

“Hawk簽進了KG做替補？要換走誰？KG管理層是不是瘋了？Hawk一黑歷史，打的也不怎麼樣。他已經是過去式了，別人不要的垃圾你們還當寶撿回來。KG屬于T神天明猴子嶼擎，一個都不能讓，Hawk哪里來的滾哪里去。”

林野抿了下，再刷新已經顯示評論被刪除。

微博新功能無論刪除多評論，總數不變，所以林野被罵了一千多條麼？林野了下角，可真是榮幸。

微信響了一聲，林野看到是老王發來的信息，“你的微博賬號碼還給你，你總要用到。”

林野打開微信看到上面一串悉的數字，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個賬號了，離開FW的時候，老王說讓他把游戲賬號微博賬號全部給俱樂部。他是俱樂部一手捧起來的，他的所有東西都屬于俱樂部，林野的也很干脆，他以為永遠不會回來。

“歡迎回來阿K。”

“謝謝。”林野看微信賬號里還有一萬，轉給老王八千八百塊，他的微博當年有八十多萬，兩年沒用估計會掉很多。八千八是買不回來，可林野現在也沒錢了，住院還花了一部分。雖然KG說全部給他報銷，林野要全部都讓KG出可真是太不要臉了。

“你不用給我錢，這原本就是你的賬號。”

“管理費，謝謝你這兩年幫我保管。”林野說，“TigerK那邊我說不上話，但將來我若是有機會重新站起來，能幫忙的地方我會盡量幫，這個承諾我可以給。”

這回老王的信息沉寂了很長時間才發過來，“你跟TigerK一點話都說不上？”

“抱歉。”

“那好吧，祝你早日功！”

林野想老王心里大概在罵娘，但他管不著別人罵不罵，反正沒當著他的面罵。

林野拿到賬號登陸微博，沒有想象中鋪天蓋地的信息，冷清的。還剩下三十萬，最近一年自己的賬號還活躍，全是廣告。

懷是沒有懷的，只有垃圾。廣告下面連個贊都沒有，冷冷清清，仿若一片荒地上面立著墳堆，題字Hawk。

死很久了。

林野把廣告一個個刪掉，手機版沒有一鍵刪除功能，林野刪到凌晨一點才刪完全部。改了個頭像，林野發微博，“好久不見。”

微博很冷清，三十萬恐怕全部是僵尸。林野看了一會兒手機，五點要起床，還能睡四個小時。

林野閉上眼，一個小時后再次睜開，他失眠了。林野熬到三點才睡，覺剛閉眼鬧鐘就響了，那瞬間他真的特別想死。林野拉過被子蓋住腦袋繼續睡，敲門聲響，林野踢開被子咬牙切齒罵了一句，下床趿拉著拖鞋過去開門。走廊里亮著燈，他皺眉瞇眼看過去跟黑襯黑西裝的高挑拔男人對上視線，林野了眼，還沒徹底清醒。

就覺得面前的人好看的有點過分，林野以為周丞堯只有穿那種拉風到死的服才好看，原來人長的好看是什麼風格都可以駕馭。

真帥。

直又長。

林野的眼落到周丞堯的腰上，皺了下鼻子。

“醒了嗎？”周丞堯低沉嗓音落過來，沉沉的。

林野抬手捂住臉上，深吸一口氣，還是沒睡醒，頭疼的厲害。手放下去，再抬頭，然后額頭上就落下來一只手。林野倏然瞪大眼，眼睫過周丞堯的手心，周丞堯就把手收了回去，另一只手上的袋子就塞了過來。

“今天要拍一組正裝，七點到會場，離這里有些遠。”

林野盯著周丞堯的鼻尖，嗯了一聲。清醒了，剛剛周丞堯他的頭，把他神了。周丞堯第三次他的頭，男人的頭不能，他了三次。

“換服，到車上能補一覺。”

“嗯。”

周丞堯把修長的手指西裝口袋，腳支著地，懶懶靠在門邊。垂視線的時候濃漆黑的睫也垂下，在臉上映出影，深邃的俊。停頓片刻他忽的笑了，低又沉的笑聲仿若羽翩然落下。“K神，需要特殊醒服務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