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放假, 倪鳶回了舅舅家一趟。
秦慧心去菜市場買菜回來,不知道收到了春夏鎮上哪個嬸嬸的微信,給發過來一段視頻錄像。
“你們勾勾上電視啦。”
這是楓葉紅樂團的演奏和采訪, 已經在地方電視臺播了, 對方對著電視錄下了全程,給秦慧心發了過來。
秦慧心外放聲音開得特別大, 秦杰也被吸引了, 從沙發上挪過來一起看。
倪鳶瞥見視頻中穿得像朵人間富貴花的自己, 嫌棄地挪開了眼。
“別看了。”說。
然而秦杰一邊夸好看一邊拖進度條,反復觀看視頻中有倪鳶出現的鏡頭。
倪鳶:簡直在鞭尸。
次臥門拉開,秦則走出來。
他昨晚通宵, 清晨回的家,睡到傍晚才醒。見倪鳶在, 冷眼瞧, “稀客。”
秦杰罵他:“狗屁稀客,妹妹回來了,你怪 * 氣干什麼!”
“還知道回來。”
自從倪鳶住校, 秦則與鮮面。
秦則湊到秦慧心的手機前。
倪鳶手,一把蓋住了屏幕。想要推開秦則, 沒推。
秦則走手機,高高舉著看完了錄像,問倪鳶:“你在你們樂團扮演吉祥?穿得花里胡哨的。”
倪鳶:“……”
懶得搭理他。
“姑, 我不在家吃晚飯,不用做我那份。”秦則說。
“飯都快煮好了,我炒幾個菜很快的。”秦慧心喊道。
秦則已經關上了浴室門,水龍頭打開,嘩嘩水流蓋過了外面的聲音。
幾分鐘洗漱完, 他換了服就打算出門。
秦杰住他:“在家里多待兩小時要了你的命是不是?”
秦慧心說:“小鳶,你跟著你哥出去玩吧。”
倪鳶:“啊?”
最近秦則晝伏夜出,作息顛倒得厲害,秦杰擔心他誤歧途,好幾次甚至想跟蹤他,途中卻被他輕易甩掉了。
有倪鳶在,他無論如何也會收斂點兒。
秦則出門,發現倪鳶蹲在前面換鞋,“真要跟我去?”
“嗯。”
秦則沒再說什麼。
到樓下,他把自行車的鎖解開,倪鳶自發坐到后座上。
秦則載著騎了不到五分鐘,自行車拐進鬧市后的一家修車行。
店門口蹲著兩個盒飯的黃青年,臉上黑黝黝的,粘了污漬。見秦則進來,相互打了個招呼。
秦則輕車路,把自行車換了,推了輛托出來。
黑綠機,造型炫酷。
有的人當面騎單車,背地里騎托。
秦則進屋找了頂的小號頭盔扣在倪鳶頭上,“回去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嗎?”
他兩手拽著頭盔的繩扣,往下,倪鳶覺自己的腦袋到了威脅。
“知道。”倪鳶說。
秦則聽到滿意的答案,曲起手指在頭盔上敲了敲。
秦則上托,長支地,朝倪鳶偏了下頭,“上來。”
倪鳶手搭著他的肩膀,爬上去坐好。
秦則直接把人載到了酒吧。
倪鳶看著夜中閃爍的霓虹燈牌,上面寫著“二手玫瑰”。進門是條深長的甬道,線昏暗。
倪鳶跟著秦則,一邊打量墻壁上畫著各種姿態的黑玫瑰。
四下寂靜,直到秦則推開一扇門,里頭與外面仿佛兩個世界。
“阿則,今天怎麼這麼早?”吧臺后的男人放下調酒,好奇打量秦則側的小姑娘。
秦則指了指倪鳶,“給來杯橙,一份意面。”
“我們這里不買面啊。”
“那就訂外賣,給買。”
倪鳶不想麻煩,“不用了。”
秦則看,“你不是沒吃晚飯,不?”
“誒呀不麻煩,”男人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外賣 * APP,湊到倪鳶面前,“小妹妹,想吃什麼?”
倪鳶猶豫幾秒,“炸。”
“那我給你點個全家桶哈。”對方迅速下單,上忍不住八卦,“你跟阿則是……”
“姐弟,我是他姐姐。”
“看著不像啊。”
倪鳶說話時看秦則臉,秦則冷笑了聲,“小屁孩。”
樂隊的演出十點開始,其他幾個員陸續到了。
還有倪鳶的全家桶也到了。
倪鳶坐在酒吧啃炸,喝橙的時候,另外幾個大男孩都好奇地打量。
調酒師給他們介紹倪鳶:“阿則的姐姐。”
秦則沒想到還真有傻子信。
倪鳶憾全家桶里沒有屁,勉為其難撕了塊脆皮給他,“弟,你吃不吃?”
秦則面嫌棄,沒接。
“阿則演出前不吃東西。”樂隊鼓手幫他解釋。
枝形吊燈下,秦則一雙吊梢里眼倒映著橙的暖,他警告倪鳶:“安分一點,再瞎說讓人把你送回去。”
倪鳶第一次看秦則演出。
不得不承認,站在臺上的秦則似乎是芒萬丈的,他總能輕易染到臺下的人,讓那些聲音為他沸騰。
秦則讓調酒師幫忙看著倪鳶,不許一個人跑,也不許人給酒喝,但飲料管夠。
倪鳶聽秦則唱歌時,喝完了一杯可樂、一杯橙、一杯蘇打水。
“請問……洗手間在哪兒?”四周強大音浪干擾,倪鳶不得不用很大的聲音問調酒師。
調酒師給指了個方向,“等等,我找個服務生帶你過去。”
帶去上廁所嗎?倪鳶有點兒窘,“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馬上回來。”
倪鳶穿過邊往來的人群。
的穿著打扮與其他客人格格不,人家吊帶皮煙熏妝,素面朝天馬尾辮,像誤的外來者。
洗手間的位置較偏僻,倪鳶往大致方向走,但也費了點功夫才找到。
洗手間的長廊盡頭開著一扇鐵窗,窗前聚集了幾個男人,在煙,吞云吐霧。
倪鳶只看了他們一眼,低下頭,迅速拐進廁所。
出來時,那幾個男人還在,挪了位置,正要進洗手間,似乎也在看。
倪鳶下意識地避讓,手上洗手的泡沫還未完全沖干凈,就打算走。舊時整理
一個人在陌生嘈雜的環境里,會本能地謹慎。抬頭,卻看見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戴黑鴨舌帽的年。
倪鳶看見他,莫名就有了安全。
“麟麟。”他。
“你怎麼在這里?”周麟讓問。
“跟我哥來玩。”倪鳶反問,“你怎麼在這里?”
“朋友聚會。”周麟讓說。以前在A城認識的幾個玩得還不錯的朋友來了伏安,他出來買單,當東道主。
“噢,你來酒吧。”倪鳶了然地點 * 點頭。
“……”
朋友組的局已經快散了,他們還另有安排,周麟讓準備打車回學校。他問倪鳶:“你哥呢?”
酒吧區,消退的聲音又重新沸騰,回到耳邊。
倪鳶再次被聲浪包圍,指了指臺上:“在那兒。”
“那他也顧不上你。”周麟讓雙手兜,問,“走不走?”
倪鳶已經來酒吧長過見識了,再一個人待下去也確實無聊,“等他唱完這首,我跟他說一聲再走。”
倪鳶去了后臺。
秦則唱完歌取下上的電吉他,見倪鳶站在幕布后,走過去問:“怎麼了?”
“我要回去了。”倪鳶說。
“我幫你輛車?”外面沒有公站,離得遠。
“不用,我跟人一起走。”
秦則其實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倪鳶后戴鴨舌帽的年,他跟倪鳶說話,實際卻在看周麟讓。
瘦瘦高高的男生,穿一黑,帽檐擋住了頭頂燈,在他直的鼻梁上留下一道灰影。
“你跟他走?班上男同學?”秦則態度不明。
倪鳶聽不出他贊同或是不贊同,介紹說:“他是諶老師的兒子,周麟讓。我今天想回學校住,跟他正好順路。”
秦則看向周麟讓:“加個微信?”
周麟讓掏出手機掃了他的二維碼。
倪鳶尚未反應過來,他們倆已經為了微信好友。
瞄到周麟讓的手機,發現他給秦則留了個備注——秦牛牛。
倪鳶就說過一次秦則的小名,他居然記得。
倪鳶看著備注名,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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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二手玫瑰”酒吧,周麟讓提前約好的車已經在路邊等。
他拉開車門,倪鳶鉆進去,手機鈴響,這時才發現已經有三個未接電話,全部來自媽。
倪鳶趕給秦惠心說清楚了今晚的況,讓不用擔心。
“秦則只是去演出的,真沒有惹是生非跟人打架,放心吧。我想回學校,已經在路上了。”
國慶假時,諶年借機跟秦惠心聊了倪鳶的況,坦言因為學生宿舍沒床鋪,租住在教師公寓。
大概是由于諶年出面說的,秦惠心也沒有再反對。
倪鳶掛了電話看車窗外,夜深,兩側高聳的樓里亮著許多盞瑩白燈,像散布的星星。
因為有周麟讓在,開始犯困打盹,不用擔心目的地,也不用擔心其他。
出租車停在了六中校門口。
倪鳶是被周麟讓醒的,下了車,覺到有點冷,走在他后躲風。
“你明天去不去小荷洲?”周麟讓問。
諶年有位舊友,在小荷洲開了家火鍋店,讓諶年去捧場。因為開張的日子巧是周末,諶年早幾天就跟倪鳶說,周末帶和麟麟去吃火鍋。
諶年這位朋友,做菜堪稱一絕。
自己開的火鍋店,口味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火鍋是倪鳶的最之一,當然要去。
諶年開車從六中去小荷洲,要四十來分鐘。他們出發晚, * 到達時已經過了十二點。
老板著圓滾滾的啤酒肚,笑得像尊彌勒佛,見諶年來了,管師父。
倪鳶后來才知道他是諶年稱霸熙水街十三館期間收的小跟班。
難得這麼多年還沒斷了聯系。
這頓飯一直吃到下午兩三點,火鍋湯底又鮮又濃,食材源源不斷地供應,服務員拉著小推車來了好幾次。
倪鳶不知不覺中吃撐了,坐在包廂里不想。
諶年因為胃病,吃東西講究且克制,早早停了筷,隨老板出去參觀店子了,一直沒見回來。
中途諶年打來電話,問倆小孩:“吃完晚飯回去可以嗎?我這邊有點事。”
倪鳶讓諶年不用著急。
Studing雙人組的知識競賽將在今晚七點開始,覺得吃過晚飯再回應該也來得及。
倪鳶想出去消食,問:“麟麟,出去走走嗎?”
周麟讓吃完了在打游戲,“不去。”
“去吧。”
“不去。”
過了一會兒,包廂里沒了靜,周麟讓抬頭,發現倪鳶墻筆直站著,并沒有走。
“你在干嘛?”
“消耗能量啊。”
周麟讓收起手機,“走吧。”
火鍋店藏在小荷洲深,老板說“酒香不怕巷子深”。
出了門,是一條小街,藥店、干洗店、理發店稀稀拉拉分布在兩側,房子低矮陳舊。
幾只野貓在灌木叢旁爭搶吃食。
倪鳶和周麟讓四逛了逛,消磨時間。
中途,給L發微信:“今晚比賽,千萬別忘記。”
周麟讓兜里的手機輕微震了一下。
倪鳶:“我昨天已經提醒你了,今天再說一次。”
又震了一下。
倪鳶連發三條:
“我人還在外面。”
“但一定會準時上線的。”
“誰要遲到誰是狗。”
嗡嗡嗡,震了三下。
周麟讓離遠了一點,拉開與倪鳶的距離。
“麟麟,你手機好像響了,有人找你。”倪鳶說。
“嗯。”周麟讓掏出手機簡單回了個“1”。
讓倪鳶沒料到的是,諶年回來的比預想中還要遲。
倪鳶覺得可能七點之前可能回不了家,對周麟讓說:“我要用電腦,想去網吧。”
周麟讓:正有此意。
他們在小荷洲的巷弄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網吧,新開業沒幾天,機子嶄新,環境也不錯。
倪鳶要做題,怕打擾,要了個雙人包廂。
周麟讓:正有此意。
“我待會兒要上網做張卷子。”倪鳶說。
周麟讓點了下頭,“我打游戲。”
兩人的機子面對面。
七點,倪鳶準時登Studing,進雙人競賽模式。
與L打配合,負責語文和英語模塊,數學模塊和常識部分由L來解決。
略瀏覽完,發現數學是大頭,占了將近一半的比重。
這意味著會輕松很多,而落在L上的任務很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倪鳶張地完 * 了自己的任務后,終于有了片刻的放松。
偏過頭,突然好奇地問對面的人:“麟麟,你在玩什麼游戲?”
“吃。”周麟讓說。
他眼睛盯著滿屏麻麻的數字,快速在ABCD四個選項中勾選正確答案,面無表,上卻說著游戲里的垃圾話,嘲諷著本不存在的隊友:
“擱河里游泳的3號,你再游就沉尸了。”
“樓梯口蹲著人看不到嗎,一個個上趕著送。”
“2號人都踩到你臉上來了你不開槍,是不忍心還是舍不得7.62子彈?想在絕地大陸上當和平使者?”
——表演效果非常好,反正倪鳶一點都沒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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