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和鐘愷天橋下賣碟屬於倒班製, 上課的時候鐘愷守攤位, 而放學時間則由沈括守著。
那段時間生意異常之火, 幾乎每天都能有上百來塊的收,這些收絕對是沈括過去打工的好幾倍。
所以鐘愷沒有說錯,這年頭, 做生意纔是王道,別看現在是小本買賣,放眼未來二十年, 將來發家致富的說不定都是他們這些做小本買賣的。
但沈括也漸漸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最近過來買碟片的人,好像以男人居多。
不僅如此,他們買碟的時候神很奇怪, 瞻前顧後、鬼鬼祟祟, 彷彿是在乾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比進街邊紅燈發廊還小心。
好幾次, 沈括瞧他們拆了碟, 挑來撿去,一買就是十多張。
某天, 他終於忍不住詢問一個買了得有二十張碟的男人“你昨天才買了吧,現在又買這麼多, 看得完嗎?”
那男人連聲說“看得完看得完,我一晚上看十部!”
沈括眼角了, 這些傢夥是把看碟當飯吃呢!
一開始,沈括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後來陸臻莫名其妙跑來找他打架,他匆匆趕去天橋下找鐘愷,又看到一個乾瘦的中年男人和鐘愷起了爭執――
“你就不能直接把我要的碟給我嗎!”
鐘愷出老巨猾的笑容,拍拍他的脯“當然不行,我這兒賣碟有規矩,好碟壞碟自己撿到,全憑運氣,且該不退換。”
“你太坑了吧!真是無商不!”
“我唯一可以保證的是,你買十張碟,至有兩張,一定是你想看到的容,我做生意是講原則的。”
那瘦子似乎妥協了“行吧,你給我來十張,要是裡麵沒有,我找你算賬!”
“沒有你來找我,我免費送你一張!”
瘦子正要掏錢之際,沈括走過來,一把揪住了鐘愷的領,冷聲問“你到底在賣什麼!”
鐘愷驀然一驚,解釋道“哎,沈哥,我沒沒賣什麼啊,我賣的是正經的電影碟。”
沈括已經猜到他背著他在乾什麼勾當,將瘦子手裡的十張碟奪過來,翻找了一遍,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其中有三盤碟已經被拆封了,重新包裝非常糙,一看就不是原裝碟。
好一招梁換柱。
沈括甚至還沒來得及質問鐘愷,這時,幾個工商部門的執法人員和穿製服的警察一起朝他們走了過來。
“我去!”
鐘愷手忙腳地收拾攤位,後來見實在來不及了,索丟了攤位拔就跑。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他一跑,民警立刻追上來“站住!”
一輛警車也從另一端的街道口駛來,堵住了鐘愷的去路。
小商販以為又是城管來了,連忙收攤逃跑,現場混一片。
“你們憑什麼抓我啊!我做什麼了!”鐘愷大聲嚷嚷道“放開我!”
“有群眾檢舉,你們出售非法yhsq碟片!跟我們回去接調查!”
“誰賣yhsq碟了,你別冤枉好人!”
……
從始至終,沈括都沒有挪過腳步,以至於執法人員險些將他當了客人“工商執法,閑雜人等讓開路!”
沈括淡淡道“我不是閑雜人等,這攤位是我的”
執法人員興許沒見過這麼主代的違法小販,愣了愣,立刻將沈括帶走。
鐘愷知道沈括的子,出了這樣的事,他不可能讓鐘愷一個人擔責。
鐘愷死命掙紮著,激地大喊“跟他沒關係!你們別抓他,他不知!”
“有沒有關係,等回局裡自然一清二楚。”
他們抄檢了碟攤位,拍了照留了證據,然後將沈括和鐘愷押上了車。
陸嫣騎著自行車悠哉悠哉地遊過來,恰好撞見沈括被按進車裡的一幕,手裡的甜筒冰淇淋都掉了。
沈括上車的前一秒,抬頭見了,眸籠上了一層晦暗。
沈括被關了一晚上,便放了出來,因為這件事的確與他無關。
不過這攤位他也了一半的,這次抄檢他算是賠了個本無歸。
不僅如此,當時抓捕現場跟了當地,第二天這件事便見了報紙頭條,那時候可沒什麼上馬賽克一說,沈括那張冷峻的臉龐也跟著上了報紙,和yhsq的字樣擺在了一起。
這件事宛若水滴落滾油中,在學校裡炸開了鍋。
所有生都對沈括退避三舍,而男生在看他的時候,臉上也時常浮現出意味深長的表。
沈括依舊顧我,每天上學,放學,找活兒乾掙錢,毫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
學校的流言蜚語卻愈演愈烈――
“天吶,沈括居然賣那種碟!難以置信!”
“有什麼難以置信的,為了錢,他什麼都能乾,你忘了,上次陸臻的歌廳著火的事,據說跟他不了乾係。”
“以後看見他,還是離他遠點吧!”
“想想真是惡心啊,緋緋,虧你以前還幫他說話呢,現在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吧。”
舒夢緋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這件事和沈括沒關係。
不過自然不可能為他辯解什麼,yhsq四個字,放在當時那簡直就是洪水猛,誰和它沾了邊,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隨聲附和道“我以前也沒想到呢,看著他正人君子的。”
“幸好你不搭理他了,真的,還是陸臻比較好,雖然頑劣不馴,但至還算正人君子吧。”
舒夢緋笑而不語。
“聽說這次就是陸臻向工商部門檢舉揭發的呢。”
“想也想得到啦,陸臻肯定還對緋緋餘未了,現在把沈括的偽裝撕下來,希讓緋緋迴心轉意呢。”
“緋緋,要不你還是跟陸臻和好吧。”
“是呢,他為你做了這麼多。”
就在這時,一聲淡淡的冷笑從後傳來――
“有些人哦,會給自己臉上金,你這是開後宮呢,全校男生都把你當個寶了是吧?”
孩們轉,看到陸嫣推著自行車站在梧桐步道邊,不知聽了多。
舒夢緋臉一陣白。
“你講什麼?”
“你也知道話不能講。”陸嫣騎上自行車,揚聲道“碟片的事,沈括並不知,你們這樣講話,屬於誹謗。”
“誰講啦,報紙都出新聞了。”
“就是。”
有時候,人隻看得到自己想看的”真相”,陸嫣翻了個白眼,不想與們多費舌。
當騎著車與舒夢緋而過的時候,不知怎麼的,舒夢緋忽然趔趄著摔倒在地了。
“哎喲!”
舒夢緋手肘被破了皮,委屈地抬頭,看著陸嫣,臉上浮起一哀怨之。
周圍孩連忙扶起了舒夢緋,質問陸嫣道“你你做什麼啊。”
陸臻腳尖點住地麵,穩住自行車,回頭看“喂,別瓷啊,我可沒你。”
打打皮仗而已,還不至於跟生手。
“我沒事的。”舒夢緋連忙說“你們別怪,我相信陸嫣同學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罷了。”
越是這樣說,周圍孩越覺得陸嫣欺負人。
“緋緋,你就是太善良了我,你看這樣,肯定是故意的!”
“沒錯,你越是退讓,就越是囂張!”
“你們別這樣說。”舒夢緋向陸嫣“我相信陸嫣會跟我道歉的,是嗎,陸嫣。”
“陸嫣,你快道歉,不然我們就去告教務了,說你欺負同學!”
“按頭道歉啊。”陸嫣嘖嘖嘆了聲,冷笑道“已經好多好多好多年,沒見過這般開得這麼燦爛的盛世白蓮花了。”
難怪陸臻曾說他朋友世界第一清純,舒夢緋這樣的孩,在直男的眼中那是真的好“清純”啊。
“你什麼意思?”
陸嫣抬起下頜,著舒夢緋“白蓮花懂嗎,誇你是朵花兒呢!”
舒夢緋知道陸嫣不可能誇,肯定是拐著彎兒罵呢!
“陸嫣,我知道,因為你哥哥的事,你一直不喜歡我可我和他本來就是和平分手,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這樣招你討厭。”
周圍孩見舒夢緋都被陸嫣給欺負哭了,們義憤填膺地說“陸嫣,你真的太過分了!”
“今天我們必須得給緋緋出口氣,讓知道,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孩們一鬨而上,抓扯著陸嫣的裳,想要將從自行車上拽下來。
“放開!別我!”
“怕了?怕了就趕快給緋緋道歉!”
“道個屁”
們仗著人多勢眾,把陸嫣從車上拽下來,用力扯的頭發,剜的臉。
舒夢緋故作弱,連連擺手“你們別這樣,別打,有話好好說!”
話雖這樣說,但毫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眼角反而浮現一快意,任由這些孩七手八腳推推搡搡,將陸嫣的馬尾辮兒都扯散了。
就在這時,揪扯著陸嫣頭發的孩忽然發出一聲尖。
所有人停下了作,向那孩。
被一個高個年掐住了脖頸,臉無比慘白,滿眼恐懼。
竟然是沈括。
所有孩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括單手掐著,直接將提了起來,雙腳離開了地麵。
他目兇悍,整個人變得戾氣十足。
終於在那孩不住快要暈厥的前一秒,沈括鬆了手,重重地摔倒在地,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
沈括走過來,扶起了路邊的腳踏車,向陸嫣。
一場大戰之後,小姑娘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心梳理的馬尾也散不已,白皙的手上有幾道紅印子,看上去狼狽極了。
從沒和別人打過架,站在邊上,吸吸鼻子,有點委屈。
沈括眸子微沉,良久,乾的嗓子出三個字“傷到了?”
“才沒有。”陸嫣不服氣地咕噥“們別想傷到我。”
沈括回頭睨向包括舒夢緋在的一眾孩,溫的眼神頃刻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你們…想死跟我說一聲。”
他瞭那個險些斷氣的孩,角勾起一抹騭的冷笑“我可不懂什麼憐香惜玉。”
孩們方纔一個個伶牙俐齒,這會兒嚇得跟鵪鶉似的瑟瑟發抖,一句話都不敢講。
們怕沈括,真的是怕到骨子裡了。
舒夢緋一邊抹眼淚,一邊對沈括道“都、都是誤會,沈括,你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我沒有拉住們,才讓陸嫣險些傷”
沈括狹長的黑眸掃了一眼,心頭一凜,哭泣聲頓時卡在嚨裡。
彷彿心裡藏的所有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偽裝之下,醜態畢。
舒夢緋真的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他看向陸嫣的時候,眼神可以那樣溫,可是麵對自己的時候,卻是這般冷漠。
他和明明都是一樣的人,而陸嫣算什麼,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富家,他憑什麼對那樣好。
舒夢緋還想要說點什麼,沈括卻沒有給機會,淡淡的薄微啟,喃了一個字――
“滾。”
不留任何餘地。
……
所有人離開以後,梧桐步道頓時安靜了下來,隻有風吹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你出現得真及時!那一招也太帥了吧,看們以後還敢不敢再這樣對我”
嘰嘰喳喳的話音未落,隻見年忽然手解開了頭上的皮筋頭繩。
烏黑的發如瀑般垂於白皙的肩頭,撓著的鎖骨的。
陸嫣不解地抬頭,隻見他低垂著眸子,咬住了皮筋,扯開,重新替將頭發束起來。
礪的五指穿過的發梢,輕刮,發從指間流溢位來。
“沈括,你做什麼呀”
“別。”
著他細致的作,陸嫣腦子一片空白,臉頰泛起了紅暈。
除了老爸陸臻以外,沈括竟是第二個給紮頭發的男人。
他束得很,作很是生,因此陸嫣覺頭皮都繃繃的,不過
他的心很溫。
第二天清早,陸嫣跟班主任請了假,去了工商部門一趟。
工商部前廳辦公室很多過來辦手續的商販,陸嫣在大廳兜了一圈,有點茫然。
這時候,有穿製服的工作人員走過來,問道“小姑娘,你找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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