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吹笛

他戴著一張狗頭麵，語調略有幾分浮誇，功吸引去了聞燈和步絳玄的注意力。

聞燈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上的玉笛，疑問：“烈帝？”

“你竟不知？”攤主聲音梗了一下。

當然不知，彆說你們國家曆史上的皇帝了，就連中國古代史，他也就記得那個“堯舜禹夏商周，春秋戰國悠悠”的順口溜。聞燈腹誹著。

“烈帝便是，三千年前，將咱們大陸上大大小小二十七個國家統一的那位先帝。同時也是他，將天河十二圖從歸淵中帶出來，咱們大陸才迎來了輝煌時代，生活在這裡的你我他，才能正兒八經修行問道。”

攤主理了理袖袍，一本正經說道，話語之間，是藏也藏不住的對那位先帝的敬仰。

這人活生生就是以前在國外遇到的那些宣教人的先祖。聞燈很想問一句，你說是烈帝，它便是了？可能證明？轉念記起先前步絳玄特意叮囑過他這裡看貨不問貨的規矩，不得不忍住。

攤主不再說周烈帝，雙手將玉笛舉起，道：“兩位請仔細看，這笛子玉質通，澤溫潤，說是笛中極品都不足為過！兩位可試著吹奏，它的聲音，保證輕漂亮、靈麗！”

聞燈的目落到上麵。先前浮現的那悉仍在，但還在心間翻湧得更劇烈的，是對這支玉笛的喜歡。

單就外觀，它便極漂亮。白皙細膩的笛上，有一抹飛花般的淺淺紅，就似一片飄零桃瓣，落在了冬夜素白雪地上。

被兩人同時握住的彆人間劍劍鞘上，聞燈手指了，偏首對步絳玄道：“步師兄，你不覺得，它更適合我、我也更需要它嗎？”

聞燈走的是音律一道，奏的便是笛。

步絳玄同他對視片刻，又瞥了眼那笛，斂低眸，收回手。

聞燈笑起來，向著攤主手。

這玉笛手溫潤，聞燈心中喜之更甚，詢問之後，用手帕將它一番拭，舉到邊，吹起一首很喜歡的浪漫曲。

他垂眸，目落在飄忽不定。

笛聲甚是空靈，散在燈火昏昏的西城街巷裡，和著秋風起起跌跌，吹散落葉輕花。

步絳玄定聞燈。

這一刻，周遭來來往往的人都虛影，他視線裡唯餘聞燈一人。他靜靜看著、聽著，倏然一悸，心音猶如擂鼓。

視野之中，步絳玄連聞燈都看不見了，唯有茫茫夜中的一片茫茫白雪，依稀有個人影，漸行漸遠漸不見。

他佇立雪上，遙看那人，心中亦茫茫。

這首曲，起初哀婉，漸漸的高揚起來，有了幾分急切洶湧之意，爾後又低落回去，猶如輕輕滴落的一滴雨珠，墜塵土中，無聲彌散開了。

一曲終儘。

聞燈對這支笛的音甚為滿意，奏完之後，又細細看了一番，向攤主問價。

攤主道出個“二十金”。聞燈也不講價，直接付了，轉頭一看，竟見步絳玄手揪在前那片襟上，眸凝視住他，似有些哀傷。

“你不是吧？要聽哭了？”聞燈漸漸睜大眼，把玉笛到步絳玄麵前晃了晃。

步絳玄驟然清醒，眼睛一眨，恢複瞭如常的模樣。

“時辰不早。”他的嗓音中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沙啞。

“那就回去？”聞燈不釋手把玩著玉笛，繼續逛下去的念頭並不強烈。

步絳玄“嗯”了聲，依然把彆人間劍的另一頭遞給聞燈。

聞燈一手握笛，一手握住劍鞘。兩人逆著人流，踏在昏幽燭，花了一些時間，回到鬼市口。

西城離白玉京甚遠，待聞燈摘下麵，步絳玄抓住他手臂。

“你現在住哪？”步絳玄問。

聞燈報出一串地址。下一刻，他被拉到高空中。

時辰的確不早，神京城裡多數人家已睡去，先前隨可見的燈火已然稀落。

風更冷了些，步絳玄的速度更快。聞燈被他帶到新家門口時，聞清雲留在神京城的老仆趙叔仍候在門口，看清來者，立時笑起、迎上來。

聞燈略帶歉意地向他道了句“回來晚了”，轉要對步絳玄說謝謝，卻發現人已經不見。聞燈對此見怪不怪，跟著趙叔進門。

這是個兩進兩出的宅院，淺淺清池在門可見之，有小魚在裡麵遊曳，庭院中擁簇著聞燈喜歡的矮生花種，細碎鵝卵石鋪步。月正高高照著，銀白月灑落，照耀西麵牆前垂掛瀑布般的藤蘿。

趙叔在前引路，問：“小姐可喜歡？”

“喜歡。”聞燈笑著點頭。

一路行至聞燈的房間。這間房朝東，三麵可開窗，佈置和聞燈在聞宅的那間相同，故而不需要刻意悉。

趙叔下去讓人準備熱水。聞燈了個懶腰，把鞋換自製的“拖鞋”，門路坐到羅漢榻上，將那支玉笛拿出來。

這玉涼而不冷，笛上那抹輕紅被月一照，更顯靈。

“你不會真是古董吧？”聞燈衝著它說道，接著語氣帶上幾分憾，“可惜二哥回金陵了，不能幫我鑒定。”

“周烈帝……”他嘀咕起攤主介紹的那位先帝，“一統大陸二十七國的第一人，把天河十二圖從歸淵裡帶出、開創了修行時代，這功績似乎相當於秦始皇？”

旋即想到現在的國家格局，周國以西，有能夠與之抗衡的西幽，南麵北麵各有一些小國，大陸版圖很是破碎，不免歎息：“果然，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聞燈開始對那位烈帝產生興趣，從刀鞘裡掏出聞書前些年用過的、如今依舊嶄新的曆史課本，在目錄上一番找尋，翻到對應的書頁。

他以為周烈帝會如秦始皇那般活不長久，冇想到拿生卒年份一算，竟然活了一千多年。

“活這麼久？不愧是你啊烈帝。可這樣一來，你兒子也太慘了吧？得熬千年才能把你熬死，自己做皇帝。”聞燈震撼了。

恰在這時，趙叔帶著下人將熱水送到聞燈門外，聽見他的話，鄭重地道：“小姐，這話可不能到外麵去說。”

聞燈猛地意識到自己的話，放在這個時代是多麼不敬，打了下自己，從羅漢榻上下來，向趙叔保證：“我不會說。”

趙叔讓侍侍從安放浴桶，拉開屏風，對聞燈道：“烈帝他啊，一生中冇有任何子嗣，後來繼位的人，是他的侄子。”

聞燈“噫”了聲，好奇問：“修行者真的能活千年？”

“若是修到如烈帝那般境界，自然能夠。但這三千年，從未有人到達那樣的高度。”

“他到了什麼境？”

“寂滅境巔峰。”

人類修行者能夠修到的最高境界。聞燈歎服說道：“那可真是塵莫及……不，我連塵都不到。”

“這話說不好，萬一呢？”趙叔笑了笑。

眾人走後，聞燈寬沐浴，隨後就著夜宵看了幾頁書，用玉笛吹了幾首曲，才睡去。

翌日卯時六刻，他醒來，抱著被子、眼皮半睜半閉著坐了一陣，才依依不捨下床。

洗漱、換、梳頭，檢查一遍東西是否帶齊，出門去花廳吃早飯，這是這些日子來固定的流程。路過門口書架的時候，他忽然瞥見，之前被聞清雲收繳的瞬移法在那上麵

“看來二哥還是我的！”聞燈眼裡終於有了神采，驚喜說著，朝瞬移法出手，可就要上，又回來。

“算了。”聞燈嘟囔著，垂下手，過門檻，關上門。

到大明樓的時候，是辰時初刻。東方朝升起，輝散散漫漫，為雲層勾勒出金邊。院牆前，步絳玄一手拎桶，一手持瓢，給庭院中的花草澆水，角和頭髮在曉風裡起起跌跌。

聞燈一路快走進來，額上出了些汗，後背發熱，同步絳玄打過招呼，直奔屋簷下，倒了杯茶猛灌數口，躺到在廊上。

步絳玄仍舊有條不紊地澆花。聞燈休息一陣，慢慢吞吞起，走回院中，到院角打了半桶水，幫步絳玄進行另一邊的工作。

上午是愉快的音樂課。

北間餘並非授課型教學，他早先給了聞燈一本門書冊，告訴他這段時日的任務是把書上某頁到某頁學會，便拂袖離去，若聞燈遇到不懂之，再去尋他講解。

那書上大半是曲譜，小半是對曲子的解說和要求。聞燈並非初涉音律之人，學習新樂曲，靠自己足矣。

今日的天氣同昨日一般晴好，聞燈冇去靜室，就待在院中，將譜架架起，攤平書冊，開始讀譜。

他用的是那支在鬼市上買到的玉笛，吹不悉的曲子時，間或會停一下。

笛音依舊清澈。

約莫四五分時間，他將這首新曲子完整拉了一遍。他了個懶腰，無意間偏頭，對上步絳玄的目。

——按照這人的習慣，澆完花便該去練劍或看書了，但今日並未如此。他站在花前，似乎一直在看聞燈。

聞燈一怔，不太自然地放下笛子，問：“你乾嘛盯著我？”

步絳玄收回目，問：“昨晚你在鬼市中奏的那一曲，是什麼曲子？”

“柴可夫斯基F小調浪漫曲第五首。”聞燈說道，語速故意放得快了些。

“嗯？”

果不其然，步絳玄未曾聽明白。

“這是一個異鄉人寫的歌。”聞燈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他柴可夫斯基，他們那裡給歌曲取名的習慣就是這樣，一不小心便聽岔了記混了。”

步絳玄聽完這話，神若有所思。

聞燈表麵鎮定，實則很是擔心他追問更多。

幸而在這時，有人來到院門外。

“聞師妹，遠遠聽見有人吹笛，便猜是你，一看果真如此！”來者一火紅裳，正是徒無遙。

聞燈立刻轉頭：“徒師姐。”

“聞師妹，昨晚真是對不住了。”徒無遙在門外不好意思地衝聞燈拱手，“謝謝你把我送回來。”

聞燈朝徒無遙走去，擺擺手，又一指步絳玄：“應當謝步師兄，若不是他及時出現、及時幫忙，我真有可能弄不回來你。”

徒無遙又衝步絳玄拱手：“多謝步師弟。”

聞燈走到院門口，徒無遙將他拉出去，往外走了一段距離，指天說道：“師妹，我以後再喝酒，保證隻喝一壺，絕不多喝。”

“我得了一瓶效果甚佳的解酒丹，徒師姐下次同我一道喝酒，若再喝醉，也不必太擔憂。”聞燈想了想，對道。

“真的？那就好。”徒無遙一喜，接著笑說道，“我聽說了一件事。”

“何事？”

“今年的秋會要提前舉行了。”

“秋會？”聞燈對這個詞到陌生。

徒無遙解釋道：“這是神京八大學院都會參與的一個比試大會，場麵極大，因為總在秋天裡舉行，所以做秋會。”

“今年的秋會由明鏡臺舉辦。”徒無遙一拍聞燈肩膀，豪氣雲天道，“明鏡臺可是個好地方，模樣俊俏的男子格外多，到時師妹你如果看上誰，千萬彆害，大膽告訴我，隻要我能打得過，鐵定幫你綁回！”

聞燈：“……”

不愧是你啊徒師姐。

經過昨晚的瞭解，他對徒無遙的這種豪言壯語不再到震驚。

兩人話語間，步絳玄走出前院。他行速極快，聞燈瞥見時，僅看見個背影，也不知道是這人否將他們的談話聽去。

不過似乎冇有關係，反正步絳玄不會在意。

聞燈從那道背影上收回目，轉頭看回徒無遙，笑了笑，拒絕道：“多謝師姐好意，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莫非就是明鏡臺的？”徒無遙驚問。

聞燈冇有立刻回答，表便顯得有幾分猶豫。

徒無遙不知聯想到什麼，驚道：“還真是明鏡臺的？”的這句話，很容易讓人誤會為是肯定的意思。

遠的轉角後，清晨的日穿樹葉間隙灑落下來。

步絳玄在這樣的斑駁影中，倏然停下腳步，爾後轉頭，視線越過層層疊疊的樹影，看向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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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燈：虛假的猛男

徒師姐：真正的猛男

依然是超大聲要評論的一天，順便求億點點營養

下章v，時間在0點後，我儘量搞快點，不弄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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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都市奇幻文》

謝意是離山道派的開創人，當年被封為傳奇，鬼神皆避，無人敢惹。

他冇想到自己死了千年還能詐還魂，從棺材裡坐起來一看，那一手建起的道觀，現在破得近乎土為安。

行吧，時隔多年，的確該拾掇拾掇。謝意一甩袖，重舊業。

很快，妖魔鬼怪痛哭狼嚎狂奔躲逃，離山上那座破得就要土為安的道觀，再度了道上的傳說之地。

*

謝意詐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捋捋袖子，拎出二兩酒，去了曾經那死對頭的墳頭，懟他一句“我活了，你還死著”。

冇想到第二天，道觀被人堵了大門，催繳拖欠已久的租金。

外頭來了一個車隊，最前麵那輛勞斯萊斯幻影裡，坐的疑似是死對頭曾曾曾曾孫。

勞斯萊斯車漆黑鋥亮，死對頭的曾曾曾曾孫意氣風發，謝意心道，果然是一脈相承的讓人看不順眼。

但秉著仇怨不及後人的原則，他冇把這些人直接打出去。

直到後來，他親眼見著這孫子使出了點兒當年的東西。

謝意明白過來，立刻拔刀。

對麵的人表誠懇又可憐：“我錯了。”

他冷笑：“怎麼不繼續裝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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