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詐取
金世安坐在病房的沙發上,面前是茶幾,茶幾上擺著當天的報紙,和他指名的太平猴魁。
電視機正在滾播放和金世安毫無關係的時事新聞。
金世安仍然無法控制自己對電視的極大興趣,這比收音機有趣多了,像電影,可是又不像電影那樣沒有聲音。世安聽說過有聲電影,可是從來沒有看過。而現在他面前這個黑的大屏幕,不僅能唱能演,而且五彩繽紛,更有許多花樣百出的節目。
真是了不起。
他花了兩天的功夫,旁敲側擊地瞭解到現在已經是2012年。離他被生刺死的時間,整整過去了八十年。
他不能隨便說話,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況,做借還魂。
而他不知道這個時代對借還魂是怎樣的態度,或者說,會怎樣地罰他。他已經在生手裡死過一次,現在他需要在這裡活下去。
說來好笑,世安醒來的那一瞬間,心裡想的都是生。生捅了他,哪怕沒有捅死,他也覺得萬念俱灰。
可他睜開眼睛,又看到了那張臉。
那個人不是生,那個人做白楊。
世安突然就湧起了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是不是生也轉世投胎來了這裡?又或者,他們還能再續前緣?這些世安都沒有心思去多想,他現在非常單純地,想要再見白楊一面。
鄭容之前已經找他談過幾次話,容無非是希他回憶起過去的事,以及反覆詢問他白楊到底做過什麼。結果當然是毫無結果。儘管他失憶了,鄭容還是兢兢業業地向他報備公司的況,這讓世安對鄭容更加高看一眼。可他也知道,對這個鄭總不能說出實,因為他目前沒有這個能力去駕馭鄭總。
這是個有野心的人,一眼就看得出。
他當然也希這位鄭總會和金總有點什麼私人的,那就會為他多添一份籌碼。
但是很憾地,金世安從鄭總的眼神裡,看不出任何私人。
只能靠騙。
金世安佯裝失憶,問到急了只好裝頭痛。鄭容萬般無奈,以一天兩次的頻率怒罵孫院長,孫院長又罵腦外科和神經科。醫生們苦不堪言,只好天天開會,最後得出結論:「金總可能是突然到刺激,導致了失憶,又在墜樓時撞擊了腦部,導致他失去了部分常識。在腦部傷的病例中,有失去語言功能的,有失去理解功能的,金總很萬幸,只是在常識結構上到了一點損害,不過他本來就是個隨的人,相信只要做好復健,就一定不會影響生活。」
——這話說得跟不說有什麼不一樣?翻譯過來就是:全天下壞腦子的多得是,有的不會說人話了有的不會聽人話了,你們金總本來就傻,再傻一點兒也沒什麼關係,反正不痛不的死不了。
鄭容雖然然大怒但是已經懶得再罵孫院長了。
決定對金世安放棄治療,反正金世安本來也不管公司的事,就讓他慢慢復健去吧。趁他傻了還能恐嚇他多要兩份票。
金世安等了許久也沒再見到白楊,於是把鄭容來問話:「我還要住院多久?」
鄭容恭恭敬敬:「金總,醫生建議是讓您在醫院繼續休養。」
世安雖然不知道鄭容心裡打著什麼主意,但他看出鄭容另有居心,於是笑了笑:「我很好,明天就安排我出院。」
鄭容二話不說:「我知道了。」
「還有,我要見那個白楊。」
鄭容都快把白楊忘了,金世安不提都想不起來還有兩個人現在正在盯著白楊。代過,白楊一旦敢跑就帶人來見,看來白楊最近十分老實,呆在南京哪兒也沒去。
「金總,您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
世安點了點頭:「他當時救了我,我要見他。」
鄭容:「……」
白楊被安排單獨和世安見面。就在VIP病房裡。
鄭容對他們的會面並沒有太大興趣,既然金世安已經放話說了是白楊救了他,也沒道理再跟白楊過不去。只是張金世安到底想起來了多事。
看來要票的事得放一放。
白楊走進病房的時候,世安正在看電視。見他來了,世安站起,向他溫和地笑了笑。
「來,坐。」
白楊有種惶恐的覺,他已經習慣了金世安坐沒坐相的腦殘風格,突然如此坐如鐘站如松,白楊覺得金世安下一秒又要強B自己了。
世安吩咐護士:「倒茶來。」一面繼續溫和地笑:「好幾天沒見你。」
白楊的腳在哆嗦。
護士倒了茶來,把門關上了。
兩個人沉默地看電視。電視裡主角正在哭天搶地地問男主角:「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
問得太好了,白楊也想問問金世安,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到底想幹嘛?
金世安說自己救了他,聽到鄭容這麼說的時候,白楊心裡簡直狂喜,隨後就是心驚跳。他很怕金世安蓄意報復,騙他來霸王上弓。
想什麼來什麼,金世安拍了拍他的手。
白楊反地跳起來,回手。
世安憐惜地看他:「你怕什麼?」
白楊又坐下來:「沒有……你突然……我手,有點麻。」
世安誠懇地抱歉:「失禮,是我唐突了。」
白楊有種凌的覺。
他已經無法說服自己眼前這個迷之儒雅的男人居然會是金世安了。金世安是在醫院被電擊了嗎?他到底發生了什麼難以想像的事,一下子變如此可怕的乖寶寶。
世安將白楊的表盡收眼底,不疾不徐地喝茶:「我和鄭總說了,是你救了我。」
白楊又有底氣了:「是啊,我給你做了十分鐘的人工呼吸呢!」
世安從茶杯裡抬起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是你殺了我。」
賭一把。
他贏了,因為白楊一瞬間驚呆了。
世安看他的表,心下暗笑:「當時我醒過來,第一個就看到你,按理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天天來看我,怎會對我如此懼怕?我拉你的手,你卻將我推開。」
白楊強行無辜:「我不喜歡被男人拉手。」
世安笑一笑:「是嗎?你的眼神我記得很清楚,那不是厭惡,是恐懼。你在怕我。」
白楊心想你都對我強J未遂了我能不怕你嗎?雖然我確實不是因為強J才怕你。他有點生氣,臉也紅了。
世安不聲,「鄭總說,那天我們一起喝酒,之後我就墜樓昏迷。是我對你做了什麼,然後你與我發生爭執,急之下,你將我推落高樓。」
他語速並不快,甚至算是輕,然而十分篤定,彷彿本不是猜測,而是平靜地在敘述事實,不容白楊有任何辯解的餘地:「你殺了我,於心難安,更怕我醒來指控於你,因此日日來看我是否甦醒。我醒來之後,所有人看到我失憶,都焦急萬分,唯獨你出如釋重負的表,可見你當天必定做了虧心事。
他深深看住白楊:「你怕我想起來你做過什麼,是不是?」
白楊站起來:「不是這樣的!」
世安莞爾一笑:「你看看你自己的腳,你的腳在抖,你再看看你的臉,你的臉全紅了。按理說人若被冤枉,臉紅脖子也是尋常——可我方才說你殺我的時候你並不臉紅,說到那夜飲酒的事,你卻臉紅了。可見那天晚上,我和你之間恐怕不只是爭執,還有茍且之事。」
白楊侷促地去瞟自己在窗玻璃上的倒影,世安好整以暇地指路:「衛生間有鏡子。」
白楊尷尬地收回眼睛。
世安徐徐端起茶杯:「你現在臉比剛才更紅了。」
何止臉紅,白楊眼淚都被氣出來了。
世安拍了拍沙發:「怎麼急這樣?坐,慢慢說。」
他溫文爾雅地放下茶杯:「我說你和我有茍且之事,你卻沒有立刻反駁,可見你剛才說你不喜歡被男人拉手,實是口是心非。你知不知道,剛才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瞳孔放大,眼向右斜,這表明你在說謊。」
不,白楊心想,什麼狗且之事,我真的不懂,只是聽上去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世安沒有想過自己眼前的男人會如此文盲,他還在慶幸自己留學的時候唸過這麼一本書,裡面說了許多人的微小作。當時覺得是奇技巧,現在居然拿來誑八十年後的人,實在好笑。
他心裡笑著,臉上也就笑出來:「看來我是說中了。何必著急?我又沒有要找你索命。」
白楊大吼出來:「是你自己非要強上我,我本沒推你,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世安愣了楞:「強上?」
白楊豁出去了:「是啊!你還裝什麼?你把我子都了,非要強J我,你有什麼臉?你還是人嗎?」
世安不想他說得這樣骨,更沒想到這個的主人居然如此不堪,一時間也紅了臉。又忍不住笑:「你可算是說實話了。」
這才是好駕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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