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帶著祝知非從教室后門出去，楚喻還坐在座位上沒。

他聽見祝知非問陸時，剛剛說的什麼，靠這麼近。

拍拍自己的小心臟，楚喻心里嘀咕，就是就是，說話就說話，干嘛靠這麼近？

拎著一書包的漫畫書走出校門，黑的勞斯萊斯就停在校門外的街邊。陳叔下車，接過楚喻的書包，又幫楚喻打開車門。

剛在后座坐好，汽車還沒發，手機就響起來，顯示的是“姐姐”。

楚喻按下接聽。

“到家了嗎？”

楚喻點頭，想起他姐看不見，又答了句，“還沒，剛上車，陳叔說家里蘭姨熬了湯，就等我回去喝了。”

“嗯，你不好，多喝一點，不過記得放溫了再喝，別急急慌慌的，燙到了，有你疼的。”

楚喻看著車窗外的人流，里答道，“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怎麼不是？在我眼里，你永遠都是那個萌萌，抬著小胳膊，要姐姐抱抱的小可。”

楚喻角翹起笑容。

一到周末，嘉寧私立外面的馬路就不是一般的擁。

車開得很慢，楚喻不經意看見，人流中，陸時正和祝知非一起往外走。祝知非一直在比比劃劃地說著什麼，很激，陸時沒什麼表，但會時不時地應一句。

大家都穿一樣的白襯和黑長，但楚喻看著，總覺陸時比旁的人更惹眼。

也不單是值，陸時上，有點不一樣的氣質、或者氣場什麼的，反正就是存在超強。

電話里，楚停頓幾秒，“我聽凱瑟琳說，你昨晚給媽媽打過電話，不舒服？”

凱瑟琳就是施雅凌的助理。

“嗯，是有點不舒服，不過現在已經好了。”楚喻角的笑容淡下去，“媽媽今天還給我轉了一筆錢。”

楚發了半個音，又止住，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小喻，媽媽不是不你，只是——”

“我知道，太忙了。”

媽媽不是不你，那是為什麼呢？

因為太忙了。

因為在心里，有太多人、太多事比你重要。

下心底涌起的各緒，不想讓楚擔心，楚喻盡量讓語氣輕松一點，“好了姐，你也別安我了，我都知道。”

“小喻——”

“姐，我聽見你助理在催你開會，快去吧。會開完早點睡，別一天天的總熬夜，容易老。”

助理催得急，楚只好道，“那行，周末好好玩兒，要是沒錢了，或者想要什麼，都可以跟姐姐說。”

“嗯，你快去忙吧。”

掛斷電話，楚喻放開手機，發了會兒呆。

等他再往車窗外看時，已經找不到陸時的影子了。

周六上午一大早，楚喻就換好服準備出門。

他昨晚半夜被醒，全熱得厲害，迷迷糊糊總做夢，但他又不可能大半夜跑去找陸時，只好忍著，哼哼唧唧熬到了天亮。

讓陳叔把他送到青川路的路口，楚喻下車，一時又迷茫了。

他發現，學神也有不靠譜的時候。

陸時走之前說，讓他了就來找他，可是楚喻本不知道陸時住哪兒。

一回生二回，全發低燒和的覺楚喻都差不多習慣了，他也不急這一點時間。

他決定到轉悠轉悠，運氣，看能不能遇見陸時。

事實證明，他運氣確實很好，還真上了。

墻灰斑駁的巷子里，陸時站著，腳邊倒了好幾個混混，還有一鋼筋條，幾塑料管，七零八落地被扔在旁邊。

楚喻嗅了嗅，發現香味臭味都沒有，估計沒見。

他又好奇地打量躺地上的人，不過也沒看出傷在哪兒，唯一看出來的，就是這一伙人全都死狗一樣彈不了。

陸時穿寬松的黑短袖t恤，牛仔，周出的俱是戾氣，黑沉沉的雙眼很冷，冰棱一樣。

聽見靜，陸時轉過，看見楚喻，也沒有驚訝，只問，“了？”

楚喻點點頭，沒敢多說，“嗯，了。”

沒再管躺了一地的人，陸時走到楚喻旁邊，“什麼時候的？”

人走近，楚喻覺出來，陸時現在心很不好，暴躁。

夸張一點形容，就是自帶殺氣。

他乖覺，問什麼答什麼，“昨晚半夜，估計一兩點。”

“嗯。”陸時沒多話，從地上拎起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

礦泉水瓶嚴重變形，楚喻幾乎能腦補出來，剛剛那場打架斗毆的關鍵時刻，這瓶礦泉水肯定擁有過極大的殺傷力。

陸時把瓶蓋擰開，遞到楚喻手里，“倒水。”

兩人配合，楚喻倒水，陸時就著水流把手洗干凈了。

注意著礦泉水瓶的角度和水流大小，楚喻又忍不住打量陸時的手。

手型真的漂亮，皮冷白，骨節修長，指甲修剪整齊，清清爽爽，像藝品。

用紙把手上的水干，陸時抬手，將一手指按在楚喻邊，“張。”

楚喻莫名地，有點張了。

他微微張開。

陸時把手指探了進去。

微涼、還帶著水汽的指尖，到熱的舌，一時間，兩人都有兩秒的怔忪。

楚喻得厲害，但含著陸時的手指，又有點不敢往下咬，只拿淺的眼睛看著對方。

陸時挑起眼皮，“怕我疼？”

楚喻沒用力地叼著指尖，點點下。

“了就咬，不疼。”

楚喻也真的有點不住了。

他了大半個晚上，淺眠時，夢里都在咬陸時肩膀。

順從本能，楚喻輕輕咬下去。

皮破開，有流出來。只咽下兩三滴，楚喻就克制住想要更多的，趕停住。

松開陸時的指尖時，他還下意識地用舌尖了一下。

指尖的傷口很小，沒一會兒就全然愈合，半點痕跡也看不出來。

“夠了？”

楚喻連忙點頭，“嗯，不了。”

他能覺出來，自己雖然沒吃飽，但一兩滴兩三滴，完全足夠下難耐的和發熱。

陸時愿意讓他吸，他不能就此得寸進尺。

而且失太多，對也不好。

陸時沒再說話，轉往外走。

背影瘦削。

楚喻快走兩步跟上去，又回頭看了一眼還躺地上的那幾個混混，“那些人——”

“噓，”陸時垂眼看楚喻，眼里是半點沒收斂的冷戾和尖銳，嗓音卻很輕，“乖點兒，別吵我。”

第16章 第十六下

楚喻跟在陸時后面，安安靜靜地認真走路。

前一晚下過雨，巷子兩邊破舊的水泥墻面被打，印子深深淺淺。角落覆蓋一層青苔，地面被過往的行人踩得很臟，沒走幾步，他白的鞋面上就濺上了零星的黑泥點。

楚喻想起下大雨的那個晚上。

路燈下，陸時撐著傘走過來，為他擋雨。

還輕輕了他的頭發，告訴他，跟怪比起來，人更可怕。

所以，就算真的變了怪，也不要害怕。

他心里很清楚，面對陸時，不單是因為吸這份特殊關聯，他更眷的是，陸時毫無異樣的態度，以及，那一丁點兒的溫和安。

他下意識地想要靠近陸時。

但又本能地到懼怕。

不只是因為陸時武力值高，打架時，眼皮都不一下。

而是陸時上，仿佛帶著某種解不開抹不去的郁，層層黑云一樣，遮蔽天日。

這些，是楚喻以前的人生里從未接過的。

腳步不自覺地慢下來，看著陸時的背影，楚喻發現，對方就像一個吞噬星云的黑，對他有著無限大的吸引力。

讓他戰栗的同時，又克制不住地想要接近。

“怎麼了。”

見陸時回頭，楚喻才發現，自己走太慢，已經落后了一大段。

連忙幾個快步走到陸時旁邊，楚喻不太好意思，“剛剛發呆去了。”

“嗯。”

跟著陸時，楚喻沒敢問這是要去哪兒。

一路走到上次吃飯那家牛館對面，從汽修店的大門進去，再往里走，最后才停在一小院子里。

院子是真的小，糟糟地堆著不胎、機油、塑料水管，還有一些楚喻不認識的設備。

僅剩下的掌大一塊地方，支起了一張方桌。

楚喻看完桌上擺著的熱氣騰騰的火鍋，盤子里刀工糙的菜品，以及坐在桌邊的魏磊和祝知非，有點懵。

魏磊和祝知非也驚訝。

“小爺？”

祝知非扶扶眼鏡，又看了眼徑自坐下，拉開一罐冰啤的拉環，自己先喝上了的陸時，不清況。

這什麼和什麼？

陸哥和這小爺不是不對付嗎？怎麼現在突然把人帶過來了？

魏磊沒這麼多糾結，他對楚喻印象一直好，人現在又是陸時親自帶來的，他踢了張藍塑料凳過來，打招呼，“又見面了啊，凳子扔陸哥旁邊可以嗎？”

楚喻還懵著，聽魏磊問，連忙點頭，“可以的，我坐哪兒都行，謝謝你啊。”

“不謝，多大點兒事兒，我石頭就行。”魏磊又拿出一副碗筷，放到楚喻面前。

祝知非緩過神來了，跟楚喻說話，“真是緣分啊，你今天可有口福了，這火鍋，來歷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