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不聲地盯著林若軒，見他頭一滾，果然把那口湯圓吞了下去，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難道湯圓冇毒？

不過，這枚湯圓冇毒，不代表其他湯圓也冇毒……但是話又說回來，這閹狗想要下毒的話，法子多的是，冇必要這麼惺惺作態。

應該冇毒。

“殿下。”林若軒舀了一個湯圓，笑瞇瞇地遞到他邊。

季如雪一天一夜水米未進，此時胃裡簡直火燒火燎，幾乎如同刀割一般，他盯著眼前雪白的湯圓，輕輕抿了抿，終於點頭道：“林督主，我自己吃。”

林若軒笑了：“這纔對嘛。”

季如雪接過小碗，舀起一顆湯圓，輕輕咬了一口，糯粘稠的糯米皮破了之後，濃鬱的芝麻餡兒頓時流了出來，熱乎乎的，又香又濃，讓人幾乎想把舌頭吞下去。

他從來冇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季如雪向來是個識時務的人，而且絕不浪費，吃完湯圓之後，他連醪糟湯水也一併喝了，才把空空的碗遞給林若軒，低聲道：“謝謝。”

“殿下不必客氣。”林若軒鬆了口氣，隻要季如雪肯吃自己做的東西，就意味著走出了第一步！

吃完了湯圓，林若軒又想起一件事，關於自己會醫，還有大變這兩件事，昨晚他已經想出了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可是怎麼告訴季如雪呢？如果忽然主開口解釋，是不是有點太刻意了？

就在這時，季如雪著著自己小上的繃帶，緩緩道：“我這條，是林督主接的骨？”

“這個……”林若軒眨了眨眼睛，而後忽然意識到，眼前不就是個解釋的好機會嘛！

季如雪瞇了瞇眼睛：“林督主在想什麼？”

林若軒努力回憶著昨晚想出來的理由：“殿下有所不知，我爹爹是個遊方郎中，我小時候曾經跟著爹爹，學過一段時間醫。”

季如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林督主的父親是大夫。”

“是啊。”林若軒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我昨天在隔壁休息的時候，竟然夢見了爹爹，他老人家流著淚對我說，為一名醫者，最重要的是有一顆仁慈的心。我驚醒之後，想起自己因為這副殘缺之，這些年來一直自暴自棄，做出了種種豬狗不如的事，實在是後悔無比。”

季如雪輕輕扯了扯角：“是嗎？”

林若軒麵沉重而愧疚：“是啊！當時我如夢初醒，趕趕到隔壁，給殿下治病療傷，看著殿下上那些傷痕，我真是，我真是後悔……”

說到這裡，他努力了眼睛，奈何演技有限，一滴淚也不出來，隻能努力做出沉痛後悔的表，又長長歎了口氣。

“哦，原來如此。”季如雪淡淡笑了，“其實督主也隻是奉了父皇旨意，好好管教我而已，隻是略微嚴厲了些，督主不必過於自責。”

“殿下……”林若軒忍著牙酸，努力做出狀。

季如雪頓了頓，神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誤會了督主，一時激，用剪刀傷了督主，督主千萬不要見怪。”

“……”林若軒有點震撼，看這純良的小模樣，要不是自己拿了劇本，知道你是朵黑蓮花，還真就信了。

算了算了，麵子上能糊弄過去就行，這小子肯吃自己做的東西，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來日方長嘛。

林若軒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殿下得換藥了。”

一說到換藥，季如雪雖然表冇變，但子卻不由自主地繃了，然後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昨天，這閹狗趁著自己昏迷的時候，把自己剝了個，給自己接了骨，又塗了膏藥，這期間閹狗有冇有做什麼噁心的事，那是全然不得而知了。如今自己清醒著，他還要親手給自己換藥？這種事，難道不是隨便找個下人，就可以了嗎？

林若軒已經開始他的裳了：“殿下請放心，隻是換藥而已。”

當那冰涼細長的指尖解開自己衫領的時候，季如雪難以自控地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強忍著嘔吐的覺，冇有躲避。

他倒要看看，這閹狗到底想怎樣？

林若軒把季如雪的上剝了，一邊仔仔細細地塗著藥膏，一邊打量著眼前的瘦小軀，心中不由得一陣唏噓。

或許因為長期營養跟不上，季如雪嚴重地發育不良，一個十四歲的大好年，細胳膊細兒，渾瘦的，簡直冇有半兩多餘的，指甲蓋和下眼瞼也非常蒼白，顯然貧得厲害。

缺鈣、貧、缺蛋白質……難怪原著裡麵，季如雪年之後，還是矮矮瘦瘦的，再加上瘸了一條，導致心理扭曲，對高大矯健的男主羨慕嫉妒恨，最後竟然活剝了男主臉皮。

不過嘛，如今既然自己來了，自己為一名醫生，又有營養師資格證，調養一個小孩兒的，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兒！隻要健康長，心理也會跟著起來，最後長一個青年，任務輕鬆完！

林若軒一邊胳膊兒，一邊滋滋地幻想未來：“殿下您太瘦了，今後得好好補補。”

“嗯。”季如雪低垂眸子，強忍著作嘔的覺，任由那雙冰涼的手在自己上來去。

果然，再怎麼和悅，再怎麼花言巧語，這閹狗的最終目的，還是想做那種噁心的事……現在不是好時機，忍一時海闊天空，總有一天他要活剮了這條閹狗，把這閹狗全上下的，一片片地喂狗吃。

那雙細長冰涼的手，打著旋兒地塗抹藥膏，慢慢從腹部移到了腰帶，季如雪不由自主地咬了牙關，連脊背都繃起來，結果那雙手猶豫了一下，居然直接掠過，開始給傷換繃帶了。

“殿下，換繃帶了，您可千萬彆啊。”

季如雪微微一愣，心中鬆了口氣，這閹狗到底……

其實昨天換藥的時候，林若軒已經把季如雪看了，他為醫生，彆人的在他眼裡就是一坨，但是林瓦兒曾經試圖猥季如雪，季如雪似乎也很警惕，方纔自己的手到他的腰帶時，年明顯張了。

就算再怎麼城府深沉，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啊。

林若軒記得，年有一道輕微的鞭傷，不算特彆嚴重，應該能夠痊癒，他索放過那，不再上藥了，免得季如雪胡思想。

林若軒給季如雪的傷換了新繃帶，還把雪白的繃帶打了個蝴蝶結，他欣賞著那個蝴蝶結，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 “殿下，可以了。”

季如雪沉默片刻，低聲道：“多謝林督主。”

林若軒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殿下不必客氣。不過嘛，這屋子朝向不好，曬不到太，影響鈣的吸收……咳咳，我的意思是說，影響骨頭痊癒，萬一長不好，以後就麻煩了。”

季如雪蹙眉道：“是嗎？太還影響骨頭痊癒？”

“當然。”林若軒琢磨了一會兒，忽然一拍大，“有了！隻要有那個東西，殿下每天都可以出去曬太。”

“什麼東西？”

“這個嘛，過幾天，殿下就知道了。”林若軒狡黠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

季如雪的神有些疑，但也冇有繼續追問。

林若軒滋滋地想，先是一碗湯圓，再是“那個東西”，慢慢拉近關係，贏得小孩信任，教育年反派，走上人生巔峰……呸呸呸，完係統任務。

他又叮囑道：“以後我每天都來給殿下換藥，殿下上的鞭傷，估計十來天就能好，隻是傷還得慢慢養，千萬不要下地。”

“我知道了。”季如雪點頭道。

“對了，還有件事。”林若軒揚聲道，“張有德，你把冷宮所有的人，全都進來。”

不到片刻，張有德便領著七八個太監進了屋子，他們麵麵相覷，神十分張，不知道這位東廠督主想要做什麼。

林若軒沉下臉，冷冷道：“你們幾個，都給我聽好了。這次地窖的事，原本應該每人二十杖，隻是現在人手不夠，這頓杖刑就先寄存著，以後再有人膽敢對殿下不敬，彆怪我不客氣！聽明白了嗎？”

“老，老奴明白了。”張有德哆哆嗦嗦回答，兩條都快抖篩子了。

“小的們也明白了！”眾太監齊聲回答。

林若軒點了點頭：“張有德，殿下子骨有些弱，前些日子我得了個食補方子，我來說，你來記，讓小廚房每天照著做，不得有誤。”

“是。”張有德趕道。

“第一日，早膳豬粥一碗、饅頭一個、蛋兩枚、橘子一個；午膳大米飯一碗、紅燒排骨一碟、素炒青菜一碟……”

張有德拿筆記著，神十分古怪，但又不敢說什麼。

林若軒蹙眉道：“怎麼了？”

“督主，咱們冷宮不比其他宮室，這麼多人，每月例銀總共隻有十二兩，這……”張有德愁眉苦臉道。

林若軒一陣無語。

十二兩……

自己昨天在床頭暗格裡發現的那疊銀票，他後來數了數，足足接近六十萬兩，可是季如雪作為先皇後嫡子，再加上這七八個太監，每個月的例銀居然隻有十二兩！

太慘了。

林若軒作為一隻社畜，一隻窮青年醫生，自然明白冇錢的滋味兒，幾乎立刻就對季如雪生出了一憐之，不過不要，哥現在有錢了，哥罩你。

他財大氣地從腰間出銀囊，隨手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張有德： “拿好了。”

“督主，這，這……”張有德眼睛都瞪大了，“五百兩？！”

不好意思，這是昨天那疊銀票裡最小的麵額。

林若軒淡淡道：“以後殿下的飲食，就照我方纔說的置辦，食材絕對不能馬虎。殿下的帽鞋，還有被褥枕頭，也全部添置新的，但都以樸素保暖為主，不能過於華麗顯眼。你們幾個，也自己添置些服棉被吧，省得我看了糟心。”

恩威並施，這幫太監纔會好好伺候季如雪，季如雪的食住行也不能太過高調，免得引起旁人注意。

張有德著那張銀票，猛地跪了下去：“老奴謝過督主！”

所有太監都磕下頭去：“小的們謝過督主！”

嘖嘖，當金主爸爸的覺真好。

過完了當金主爸爸的癮，林若軒又垂眸向季如雪，聲道：“殿下以後有什麼想要的，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儘管打發他們去置辦。”

季如雪漆黑的眼珠審視一般打量著林若軒，目裡全是濃濃的懷疑之，但他很快垂下眸子，輕輕點頭道：“林督主有心了。”

果然是終極大反派，看這氣度，看這演技，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林若軒心中慨，又叮囑了一些瑣碎事，眼見天晚了，才告辭離開。

……

傍晚，井水衚衕，用監製造坊。

“砰！”榔頭敲擊釘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門外站著幾個小工匠，一邊往裡，一邊小聲地嘀嘀咕咕。

“林督主這幾天都親自過來，他想乾嘛呢？”

“東廠的事，誰知道呢。”

“他好像讓李師傅做什麼？”

“是椅？可又不太像……”

李師傅了汗，憨厚一笑：“林督主，您看這樣可以了嗎？”

林若軒痛苦地了眉心：“李師傅，還是有點問題，我跟你說啊，這個椅的子……”

李師傅聽得懵懵懂懂，林若軒解釋得口乾舌燥，為了做一張符合現代人工程力學的椅，他每天下午給季如雪換了藥，傍晚還要來這裡加班，他容易嗎？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來：“林督主？”

林若軒抬頭一看，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穿得很是華麗，模樣也還不錯，隻是臉蒼白，眼睛下麵一圈青黑，明顯酒過度。

【嘟嘟嘟，係統提示，太子伴讀，禮部尚書之子，盧衡。】

哦，紈絝子弟一枚。

林若軒心中嘀咕，拱了拱手：“盧公子。”

盧衡笑道：“督主怎麼得空到這裡來？”

林若軒還冇回答，李師傅已經解釋道：“盧公子，林督主在教我，讓我給四殿下做椅呢。”

“做椅？季如雪……四殿下他瘸了？哎呦，哈哈。”盧衡幸災樂禍道。

林若軒心中一陣反，淡淡道：“隻是骨折而已，休養一陣子就好了。”

盧衡挑了挑眉，也不糾結這個話題，轉頭問李師傅：“上次我讓你做的籠子，怎麼樣了？”

李師傅忙道：“好了好了。”

他走進裡屋，很費力地推出來一個碩大漆黑的鐵籠子，足有半人高。

盧衡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這籠子結實嗎？太子殿下那條’黑將軍’，這個月已經吃了兩個人了，如果籠子出了問題，小心太子殿下把你扔進去。”

李師傅拍著脯：“保證結實！”

林若軒打量著那巨大的鐵籠子，微微有些疑：“什麼黑將軍？”

盧衡笑著拍了拍籠子：“督主還冇見過太子殿下的’黑將軍”吧？那是藏北土王進貢的獒犬，皇上疼太子，便賜給了東宮。那獒犬可兇猛了，已經吃了兩個負責飼養的下人，太子殿下很是喜歡。”

林若軒蹙眉道：“這等惡犬，應該殺了纔是。”

“嘿嘿。”盧衡笑了兩聲，顯然不以為然。

而後，他眼珠一轉，低了聲音：“林督主，太子殿下一直很欣賞你，這個月十五，殿下要在東宮舉辦’將軍宴’，不知督主有冇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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