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有款有派的，誰料沒趕上趟，吃著垃圾食品就曝了。

顧拙言不能閉眼，一閉眼都是莊凡心的那張臉蛋兒，沖他樂的，安他的，一幀接著一幀猶如一場演不完的電影。

可他看別的電影會犯困，看莊凡心演的這部卻無法眠。

顧拙言拿起手機，不過無聊之舉，但作比大腦快一步，徑自點開了莊凡心的頭像。夜這麼深，對方大概率已經休息，他自然不會發消息打擾。

著的屏幕招來幾只飛蟲，顧拙言也不管，又點進莊凡心的相冊，怪不得說他發的照片多，莊凡心的朋友圈容寥寥，每一張照片甚至間隔數月。

他瀏覽著，最新一張照片仍是“易現場”那張，往前翻，上一張貌似是一間畫室，發布時間是暑假初期。不錯的藝展，寫生時被風吹跑的太帽，報廢的心筆刷……這些構了莊凡心的朋友圈。

除此之外，莊凡心還會發一些無配圖的純文字。今天一號線的空調壞了，大家坐公吧！準備戒薯片，我媽老說我。丟失一盒紅料，誰撿到不必聯系我，我又買了一盒。替朋友打個廣告，一楠時新品嘗鮮，超級好吃的蛋糕呀！

沒有故作高深的矯話，也沒有抱怨的喪氣話，每一條都真實又生。顧拙言細細地看，一點點加深對莊凡心的了解，時而開朗天真，時而溫仔細，還有一雙浪漫的、有藝濾鏡的眼睛。

顧拙言不得不承認，除了挑食，他沒發覺莊凡心有哪里不好。就算是挑食，反正也不用他做飯。

顧拙言悄麼聲地琢磨，那莊凡心的取向是什麼？

有的人確定自己喜歡男人或人，比如他，也有些沒喜歡過人的，在心之前也許不清楚自己的取向。

莊凡心是喜歡男人，人，還是懵懂未知？

顧拙言陷思考，他都沒想過為什麼要思考這個問題，夜空中卷過一道雷，憋悶一整天的風雨終于到來。他醒過神，起回臥室，伴著雨聲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這場雨下到清晨才停，雨后的榕城到都是新綠，空氣清新得不像話。顧拙言晚睡晚起，原本做好遲到的準備，結果莊凡心等著他一起上學。

大門外，莊凡心穿著一件大式的雨，明黃，像小學生過馬路時的安全服。他已經等了十分鐘，趙見秋給他做的三明治都快吃完了。

顧拙言推車出來，說：“走吧。”

莊凡心道：“你怎麼上學第一天就賴床？”

顧拙言心說，沒怎麼，想你想的。他幾乎沒看莊凡心的眼睛，原本以為睡醒之后會敞亮點，誰知一上還是有些心神不定。

“吃飯了嗎？”莊凡心問。

顧拙言說：“沒來及。”

三明治還剩一大口，有蛋有蝦仁，都是飽腹強的食，莊凡心走近遞上，說：“你墊墊吧，到學校也沒時間去食堂買了。”

顧拙言自己剩的都不吃，何況別人剩的，他不是嫌棄，但十幾年養的習慣不能因為莊凡心長得好看就打破吧？

他握著車把搪塞道：“懶得占手，你吃吧。”

莊凡心“哎呀”一聲，反正他占著手，便舉起三明治喂到顧拙言的邊。顧拙言稍稍一怔，遲疑地張開，將那一大口三明治吃了進去，怪好吃的……

等顧拙言回過神來，莊凡心已經騎上單車出發。

顧拙言落在后面不不慢地跟著，眼神尾隨莊凡心圓圓的后腦勺，往下稍移，看見莊凡心雨背后的紅標語。

——雨天路，請保持車距。

莊凡心曾在雨天被追尾，后來莊顯煬便在他的雨背后留下墨寶，廣大馬路殺手給他兒子一條生路。

顧拙言追上那影，偏頭一瞄，見雨帽子遮擋住莊凡心的側臉，只出纖長的睫和/翹的鼻尖兒，一旦遇上紅燈，還有微微噘起來的。

是吃人家的短麼？怎麼覺得那麼可？

他們運氣不錯，剛抵達學校，雨又零星地下起來。高中生活總是大同小異，本質區別不大，顧拙言也沒什麼無法適應。

他單獨坐在最后一排，有興趣就聽兩句，沒意思就默默做競賽題打發時間。偶爾一抬頭，隔著幾顆腦袋瞧見莊凡心那顆，或仰著看黑板，或低著記筆記，都乖巧。

等到第四節課，那顆腦袋不安分了，扭向左邊和齊楠說幾句小話，扭向右邊隔著過道和班長做幾個表。

顧拙言活得像個監控，目輕飄飄在莊凡心的后腦勺上，將其一切小作都盡收眼底。

這一節是班主任夏維的化學課，但就是天皇老子的課也抵不住臨近中午的，莊凡心看看手表，隔著過道和班長用語流：“中午吃什麼？”

班長說：“煲仔飯。”

莊凡心比個“OK”的手勢，問：“臘味？”

班長搖搖頭：“牛腩。”

莊凡心選不出自己吃什麼，扭回去思考，正好老師掃一眼臺下，帶著警告意味輕咳一聲。顧拙言還沒來及收回目，那搞小作的逃過一劫，他這冷眼旁觀的卻被逮個正著。

“顧拙言。”夏維點名，“不看題在想什麼？”

刷的，大半同學回頭看來，顧拙言簡直懷疑這些人等著機會想瞧他一眼。他平靜地答：“在想中午吃什麼。”

有人笑，夏維問：“想出來沒有？”

顧拙言說：“吃煲仔飯吧。”

莊凡心的背影一僵，因心虛鬧個臉紅，等夏維警告之后繼續講題，他扭臉向最后一排。湊巧，顧拙言候著他一般，抿著朝他抬了抬眉。

中午他們一起吃飯，飄著小雨，場和花園都無法待人，午休只能窩在教室。莊凡心挪到齊楠的位置上，搭著二人的椅子，背靠墻看那本推理小說。

又死一人，泡溫泉的時候死的。

但浴不見了。

莊凡心想起裴知送他的那件浴，居然還沒穿過，一抬眼看著雙腳，今天下雨，顧拙言送他的那雙球鞋也沒穿。

他扭頭看人家：“打擾一下。”

顧拙言正準備瞇一會兒：“您說。”

莊凡心小聲問：“我送你的，你穿過嗎？”

三十塊四條的玩意兒，顧拙言怕穿了不利于發育，但好歹是他主要求買的，于是避重就輕道：“怎麼了，你想看看？”

“誰想看啊。”莊凡心用書擋著下半張臉，“穿著舒服嗎？”

顧拙言說：“……舒服。”

他有點怵莊凡心，這人瞧著純天然無公害，一張不是直擊你的取向，就是采訪你的舒服與否，人沒一點私被保護的安全。

不過……刺激的。

顧拙言趕趴桌上睡了，免得等會兒莊凡心問他更深的問題。

這場雨纏綿一天，多人盼著放學前能停，偏偏在晚自習的時候下得更歡。快打鈴時，莊凡心抱來英語卷子分發，瘦條條一個人，在過道之間東奔西跑。

他走到講臺上，說：“我把聽力資料發到班級郵箱了，記得聽噢。”

“什麼時候發的？”大家立刻反應，“上課玩手機！”

莊凡心笑著跑下臺，正好鈴聲響起，班里頓時哄哄地吵著放學。他收拾好書包和顧拙言一起走，獨行一學年，終于也是有伴兒的人了。

剛離開教學樓，莊顯煬的短信就到了，莊凡心打車回家。莊凡心猶猶豫豫到車庫，顧拙言買單車為了和他一起走，結果第一天他就打車，不太好吧？

這工夫顧拙言已經推車出來，心里盤算著，騎車同行是為了增加親度，莊凡心要是打車走了，他跟誰親？跟自行車？

兩個人走出天中大門，到街邊，莊凡心傻站著沒有招手，顧拙言上自行車，掛好書包問：“要不我載你？雨下大了你再打車？”

莊凡心一聽：“那我幫你撐傘！”

風雨飄飄，顧拙言騎著二八大杠載莊凡心回家，在人與車流中穿梭。莊凡心在后面高舉雨傘，開始還算穩當，奈何細胳膊沒什麼勁兒，三五分鐘后便忽高忽低。

迎面的雨擋不住，顧拙言揩一把臉上的雨水，反手將雨傘奪下。他一手握著車把，一手撐著雨傘，卻騎得四平八穩。莊凡心摳著車座下的彈簧，手很冷，不溜溜的抓不，偶爾要扶一下顧拙言的腰側。

顧拙言被了幾下，說：“你抓好我。”

莊凡心道：“我怕雨把你服蹭。”

顧拙言沒回話，驟然加速，莊凡心驚呼一聲扶住他的腰，蹭已必然。不單是側面，這陣雨越下越大，正面被打也是遲早的事。

走到半路，天仿佛了。

紅燈，顧拙言靠邊停下，顧不上什麼親度了，他回頭說：“雨太大了，你現在打車回去吧。”

這豈非有難不同當？莊凡心故意問：“你是不是騎不了？”

顧拙言道：“我怕你著涼。”

莊凡心下車站在道牙子邊，探手在顧拙言的胳膊上一，淋淋的，卻擔心他這穿雨的著涼。他靠近在傘下，拉開雨的拉鏈，說：“可我想和你一起走。”

莊凡心下雨，頓時讓風雨撲得一抖，他將雨從正面給顧拙言套上，自己奪過雨傘坐在后面，遮擋住自己和顧拙言的后背。

“別鬧了，你這樣肯定會冒——”

不待顧拙言說完，莊凡心打斷：“我有辦法，綠燈了，快走！”

紅燈變綠，顧拙言蹬車穿過十字路口，路燈下能看見集的雨線。前的雨遮風保暖，他偏頭問：“你冷不冷？”

莊凡心答：“不冷，我有辦法。”

顧拙言哪兒信：“你能有什麼——”

倏地，他的上被從后掀開，接著后背被一片微涼的住。他未說完的話凝固在間，整個人愣起來，數秒后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莊凡心鉆進了顧拙言的服里，一只手臂從服下挲過去，環住顧拙言的腰。他的臉頰著顧拙言的后背，手掌按著顧拙言的腹，一點都不冷了。

顧拙言僵直，甚至能到莊凡心呼出的氣息。

他撥車鈴，卻像是掩耳盜鈴，本掩蓋不住怦怦的心跳聲。

作者有話要說： 莊凡心天天都在惹gay

☆、第 16 章

顧拙言不知道怎麼騎回家的，但他知道今夜又要失眠。

敲門聲響起，胡姐煮了姜湯端來，趁顧拙言喝湯的工夫將淋的斂走，同時把另一干凈的校服備好。

顧拙言瞄一眼那件紅的校服上，不太想穿。胡姐看穿他，笑道：“紅很神呀，莊家小孩經常穿著，我看很好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