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博衍拿著項西剛拍的片子看著,按兩周的時間來看,恢復況還不錯,畢竟年輕,只要長好了,不會留下后癥。
項西的傷不輕,但也許是他自我保護的姿勢挑對了,腦袋和重要臟沒有到什麼嚴重傷害。
臉估計也重點保護了,只有傷和淤青,沒幾天就消了。
不過胳膊兒和背上傷很多,不算骨頭,各種被砸開的口子就不,大大小小的了不針。
上應該疼的,但項西只在醒過來的頭兩天跟他喊過說上疼,之后就再也沒說過。
隔壁床的周進出院之前,他還能沒事兒就跟人愉快地聊上好半天。
能忍的。
項西平時嘻嘻哈哈的,但對怎麼的傷,在哪兒的傷,他卻始終守口如瓶,連說都沒有。
程博衍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事,什麼事能讓他閉這麼,也不知道到底他是怎麼拖著一這麼嚴重的傷跑到醫院停車場來的。
這小混混上有種讓他慨的特質,說不上是什麼,就像看到必死的獵困在陷阱里還不放棄拼命掙扎的覺。
另外……真能忍的。
“我能放下來了嗎?”項西躺在床上看著他,“我脖子上這玩意兒都去掉了呢。”
“支還要再過幾天才拿掉,”程博衍放下手里的查房記錄,“消腫了可以不用吊著,我先看看。”
“再這麼舉著下去,我覺得我要腰勞損了,你看我頭發是不是長了?”項西嘆了口氣。
“離莫西干早著呢……”程博衍瞅了瞅他腦袋。
“護士來看吧,你手好了嗎?”項西看著他的右手。
“早好了,”程博衍低頭檢查著他被吊著的,“還不錯,基本消腫了,一會兒讓護士給你放下來,不過還是要注意別。”
“嗯,我已經不會了,”項西笑笑,想了想又說,“你那手……怎麼傷的?我之前都……沒敢問。”
“意外,這有什麼不敢問的,”這傷程博衍都懶得多提,“家屬有意見,急了就手了。”
門診一個病人,前臂骨折,拆了固定之后一直說胳膊疼,但幾個大夫流給他檢查過,都沒有任何問題,家屬幾天連著到醫院來,梁主任親自又給做了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家屬一聽就不干了,程博衍是接診大夫,于是就挨了打,還好他躲得快,砸過來的椅子只在手背上磕了一下。
項西嘿嘿笑了兩聲,沒再說別的。
聽了這話他頓時覺心里一松,他那天看到程博衍手上的紗布時就嚇了一跳,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地害怕,怕是平叔的人找到醫院來了。
找到了程博衍,問自己的下落,程博衍沒有說,于是挨了揍。
扯的,可明明知道扯的,他還是一直沒敢開口問。
程博衍平時偶爾也會跟護士和病人開個玩笑,說話做事都很溫和,但多數時間里還是嚴肅,再加上看過他卸人膀子,項西怕哪句不合適就能被他收拾了。
“今天給你減了一針,”程博衍檢查完他的,拿過查房記錄,“你現在吃飯還行吧?胃……”
“憋急了吧,”孫大姐突然推門而,嗓門大,走到床邊很利索地從床下拿出了尿壺,“來,你先尿吧。”
“我……”項西頓時尷尬得想一頭扎地上去,“我不尿。”
“剛不是說很急了嗎?”孫大姐笑著說,“我碗都沒洗呢,就扔茶水間趕過來了。”
“尿吧。”程博衍笑了笑,轉往病房門口走了。
下午程博衍又去了趟病房,護士把項西的吊拿掉了,再檢查了一下的況,腫是消了,恢復還不錯。
不過項西是真瘦,不知道平時日子是怎麼過的,難怪胃不好。
“好了嗎?”項西問。
“什麼好了,哪有那麼快就能好。”程博衍說。
“不是,我是說拆好了?”項西有些著急地問。
“嗯。”程博衍點點頭。
“快快快快……”項西趕轉頭沖旁邊的護士和孫大姐一連串地喊,“姐姐大姐幫幫忙,把我翻個面兒!我要趴會兒趴會兒趴會兒!”
“趴著啊?這不行,翻過去會到胳膊和的,”護士馬上搖頭,“你這鎖骨也有傷,怎麼能著。”
“給他翻一下側著吧,往左,”程博衍看他一臉急切,跟護士說了一句,“躺幾分鐘。”
孫大姐托著項西的背慢慢他他推了側躺。
“啊——”項西閉著眼睛喊了一聲。
“怎麼了?”程博衍被他這靜嚇了一跳,趕手扶住他的肩。
“舒服,”項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仰面朝天這麼久我都人都躺扁了,現在慢慢圓過來的覺真好。”
“……側一會兒就行了,躺著不舒服你可以靠著坐,”程博衍待著,“但不能下地,坐床邊兒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項西閉著眼睛一臉舒坦,“知道了……”
晚上回到家,一進門程博衍就聞到了香味兒,屋里沒有人,不過他知道這是老媽來過了。
他換好服洗了手,走進廚房,看到保溫鍋里有滿滿一鍋湯,飯也已經煮好了放在一邊。
他用勺在湯里撈了幾下,山藥玉米排骨湯,聞起來很香,頓時就覺自己了。
不過他還是堅持去跑步機上跑了一個小時,出了一汗,覺暢快。
休息了一會兒洗完澡之后,他把湯盛了一碗出來,剛準備就這麼吃的時候,看到了旁邊還放著一張便簽紙,上面是老媽的字:冰箱里有新鮮的生菜,二姨種的。
本來他懶得再弄個青菜吃了,不過老媽這意思就是讓他吃。
于是他打開了冰箱門,看到了一小包洗干凈了的生菜,很很新鮮,他拿出來用水沖了沖,直接把生菜放里嚼了。
二姨自己種菜,無農藥無殘留純天然。
程博衍還吃生菜的。
一到晚上,項西就覺得格外無聊,隔壁床周進出院之后,就換了個大叔,大叔脾氣很差,最大好是罵他兒子,晚上他兒子來陪床,從吃晚飯就開始罵,一直罵到熄燈。
項西沒人聊天兒了只好看電視,醫院電視沒幾個臺,孫大姐看連續劇,挑了一個天天晚上盯著看。
項西本來想跟一塊兒看,但看幾眼,大叔罵一句,再看幾眼,大叔又罵一句,一集下來本聽不清電視里說什麼。
孫大姐站電視機跟前兒還能聽清,他躺床上只覺心煩意。
從小到大,他還沒這麼安靜過,在床上一躺就一個月,跟截木樁似的著,怎麼躺都不舒服,老想翻,偏偏還不能總翻來翻去。
而且他也不敢總讓孫大姐給他翻來搬去的,昨天剛聽到孫大姐跟另一個陪護聊天兒,說是骨科的陪護太費力,累,簡直不想干了。
他怕把孫大姐翻跑了再給程博衍添麻煩。
“哎……”項西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饅頭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到底是跑掉了還是沒跑掉,二盤的小弟跑了,折了面子,別說刨地三尺,刨三丈他也肯定會刨。
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饅頭有沒有被刨出來。
還有……李慧。
項西皺皺眉,他弓著背抱著頭在雪地爛泥里趴著時,李慧如同最凄慘電影配樂一樣的哭聲他忘不了。
在醫院還在夢里聽到過很多次。
不過他并不后悔帶李慧跑出來,他只是低估了平叔對他的不信任,他知道李慧也不會后悔,再給一次機會,還是會跟著跑。
從第一次李慧求他的時候,眼神里那種倔強就能看得出來。
只是這次被抓回去會怎麼樣……他沒去細想。
每隔一天孫大姐都會在晚上睡覺前給他上,他一開始真不習慣,慢慢也沒什麼尷尬了,完了睡覺很舒服,而且這種被人照顧著的覺,好的。
“謝謝孫大姐。”他輕聲說。
“別客氣,”孫大姐拿著巾,“我跟你說,我也就是看你這孩子可憐,要不我前幾天就不干了,程大夫給我加了錢我也不干的。”
“他給你加錢了啊?”項西愣了愣。
“嗯,不加錢還真不好干,你哪兒都不了,我忙你一個的活兒比得上人家兩個病人了。”孫大姐說。
,項西閉上眼睛,程博衍那個賬本上又要多加一筆了。
早上項西都醒得早的,大叔白天不太罵人,但起得早,在床頭叮哐的不知道折騰什麼,項西只能跟著他的生鐘走。
被吵醒之后吃過早飯立馬又覺到了困意,他打算繼續睡,這輩子的覺都在醫院睡了,反正不睡覺也沒別的事兒可干。
大叔不罵人的時候還能看看報紙雜志,他不行,護士給他拿了本雜志過來,他都沒好意思告訴人家這上頭的字兒他認不全。
再說睡著的時候上還能舒服些,也聽不見大叔那邊的靜。
一直睡了不知道多久,項西睡得有些發悶了,才不愿地睜開了眼睛。
剛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眼前有一張臉,他嚇了一跳:“哎我!”
“我再聽見你一次,我讓人把你起來。”程博衍皺了皺眉。
“你嚇我一跳呢!”項西說。
“我嚇你十跳又怎麼樣,嚇你一跳你就蹦好了,”程博衍走到床腳,轉了轉搖桿,把床頭這邊抬了起來,“睡一上午了,吃點兒東西吧。”
“孫大姐呢?”項西轉頭看了看,他現在胳膊能彎了,可以自己拿勺吃東西,但洗臉這種要用點勁的還是得讓孫大姐幫忙。
“今天上午請假,家里有急事。”程博衍拿過他的巾進了廁所。
“哦……”項西應了一聲,注意到程博衍今天沒穿白大褂,“哥你今天是不是休息啊?”
“嗯,”程博衍好巾拿了出來,“我本來就想晚上再拿壺湯給你,給我打電話,我就過來了。”
“專程給我送湯?”項西轉頭看了看程博衍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個保溫壺,“專程?”
“你要覺得我專程跑一趟你不好意思,一會兒我再去超市買點兒菜回去,我買菜,順便給你送湯。”程博衍托住他后腦勺,拿著巾在他臉上著。
“哎,”項西閉著眼,有些吃驚,程博衍的作的練度不比孫大姐差,而且輕重拿得很合適,熱乎乎的巾在臉上蹭得很,他含糊不清地說,“你是不是有孩子?”
“嗯?”程博衍把巾拿開,“說什麼?”
“給人臉真專業啊,趕上孫大姐了,一看就是練工,”項西舉起自己還纏著繃帶的胳膊,沖他豎了豎拇指,“舒服。”
“吃吧。”程博衍沒跟他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把桌板放到他面前,湯倒到飯盒里,拿了個勺給他,然后轉進了廁所巾。
“這是什麼湯啊?好香!”項西在外面喊著問了一句。
“鐵山藥湯。”程博衍回答。
“靠,”項西頓了頓,接著就樂得停不下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這鐵山藥還有完沒完了。”
“真是鐵山藥,”程博衍從廁所走出來,順手從病房的消毒瓶子里了點兒在手上著,“山藥玉米排骨,山藥對你胃也有好。”
“香的,”項西低頭喝了幾口,“就是沒擱鹽。”
“你吃醫院的飯淡嗎?”程博衍在他床邊坐下,問了一句。
“淡啊,但醫院的菜是淡,這個是沒擱鹽,程度不一樣,你做的?”項西皺皺鼻子笑著說,“不過沒鹽我也肯定能吃完,還是頭一有人專門給我做吃的呢,可得吃夠本兒,紀念一下。”
“擱鹽了,你平時吃飯口太重。”程博衍看了他一眼,他臉上那個開心的表,讓程博衍沒開口說這湯不是給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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