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聽到同三個字，就算是方馳不愿意跟肖一鳴有什麼集，也會上去攔一下。

可有人說出了這三個字，而且似乎就是因為這三個字打的肖一鳴。

他在這一瞬間猶豫了。

在對方的人還沒有看到他的時候，方馳轉過準備離開。

不過肖一鳴平時就不是個能惹事的，這會兒人圍攻也沒什麼還手的能力，被人一把抓著后脖領子按在了墻上。

“子了看看！你是不是就喜歡這樣？”

肖一鳴角有，服也被扯得七八糟，但始終不吭聲，只是在被按到墻上時，他往胡同口這邊看了一眼。

在方馳邁步離開時，跟他的目對上了。

方馳迅速扭開頭往前走。

但他走得很慢。

腦子里叮當作響的。

如果肖一鳴他，他就回去。

不出聲就不管。

如果肖一鳴出聲喊了，他就回去。

不出聲他就不管了！

如果……

方馳地攥著那個下降，步子邁得很慢，丫到是出聲啊！

走出去十來步了，他都沒有聽見肖一鳴的聲音，只聽到六班那幾個人的罵和嘲弄的笑聲。

方馳停下了腳步。

狠狠地皺了皺眉，轉走回了胡同口。

這回剛站穩就有人看見了他，抬手沖他一指：“方馳，你別管閑事兒。”

肖一鳴靠墻坐在地上，樣子有些狼狽，但好歹子還沒被扯掉，這會兒正抹著角的，也沒往他這邊看。

方馳沒出聲，站在原地不走也不再往前。

“怎麼個意思啊？”打人的幾個都停了手，看著他。

方馳還是沒說話，就那麼沉默地看著他們幾個。

主要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跟不的人從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呔！放開那個年！

或者是，干什麼你們！有本事單挑！

當然肖一鳴單挑估計也落不著好。

有什麼沖我來！

聽著都跟傻似的。

所以就什麼也別說了。

其實今兒這架他們跟自己打不起來，方馳心里差不多能有數。

就眼前這幾個，別說單挑，全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顯然對方也很清楚。

于是幾個人就這麼愣著你看我我看你地站在原地。

“不是，方馳你什麼意思？”還是有人沉不住氣了問了一句，“你是要給這小子出頭？”

方馳看了他一眼，過了能有半分鐘才應了一聲：“啊。”

這個啊是什麼意思，方馳自己也不確定，對方估計也判斷不出來。

又站了一會兒，方馳有點兒不耐煩了，一直牢牢夾在指里的下降卡得他手指生疼，他低頭看了看，把下降從食指中指之間換到了中指無名指之間。

這個作總算是讓對方看到了他手里有東西。

“算了，”有人往肖一鳴上踢了一腳，撿起了扔在一邊的書包，“走。”

幾個人上了車，盯著方馳又看了幾眼，車從他邊開了出去。

“沒看出來他倆關系不一般哪……”有人怪腔怪調地喊了一聲。

方馳擰著眉回頭看了一眼，是張健，爹媽名字起得特別有先見之明，這人大概算六班，不，整個三年級最欠的，別說挑頭打架，就連罵人都得是確保別人不著他了才開口。

傻。

方馳轉回頭看了看已經站了起來的肖一鳴，還是不知道說什麼，于是他把下降塞回包里轉走出了胡同。

在戴上耳機的時候，他聽到了肖一鳴的聲音：“謝謝。”

“啊。”他應了一聲。

啊什麼啊呢？

不知道。

今天天兒涼快，方馳把書包甩到背后開始往前跑。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他覺得不舒服，全上下從里到外，哪兒哪兒都不痛快，心里發堵上發的，還有些不踏實。

跑步是他舒緩緒最管用的辦法。

音樂音量調大，眼睛看著干凈的地面，腳下是不斷被甩到后的路。

跑到家的時候他覺得舒服了不。

洗了個澡，把黃總塞到貓包里，背著又出了門。

他趕著帶黃總去趟梁小桃介紹的那個寵醫院適應一下，要是黃總同意，就把它閹了。

黃總對貓包很不滿意，在包里來回翻滾抓撓，方馳只得打了個車。

上車了黃總就開始喵喵喵，喵得司機都嘆氣了：“這貓脾氣不怎麼好啊。”

“……隨我。”方馳也嘆了口氣。

車開到一半，他的手機響了，拿出來看到是孫問渠的號碼時，他突然想起來按那個扯蛋的合同他得每天去給孫問渠做飯？

“喂？”他有些絕地接起電話。

“放學了沒。”孫問渠的聲音起來還正常。

“放了，不過我……”方馳想說先去閹貓。

“過來做飯，死了！”孫問渠打斷他的話，“沒多復雜，煮點兒粥就行，我胃疼。”

一聽孫問渠說胃疼，雖然這人為了遛他真真假假的話沒說，他還是猶豫了，頓了頓才說：“可是我現在……帶了只貓。”

“貓？什麼貓？”孫問渠問。

“就，一只小土貓。”方馳說。

“帶過來。”孫問渠說得很干脆，說完就撂了電話。

方馳想了半天，讓司機轉了方向，先去孫問渠家。

今天不用按門鈴，方馳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看見孫問渠正抱著個暖水袋站院子里澆花，院門開著。

“真胃疼啊？”方馳推門進去，看了看他，孫問渠的臉有點兒蒼白，不過這人本來就白，現在這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胃疼。

“貓呢？”孫問渠扔下水壺，往他手拎著的貓包里瞅了瞅，“拿出來我玩玩。”

“嗯？”方馳愣了愣，他本來想著孫問渠估計不能讓貓進屋，打算就把貓包擱院子里的。

“拿出來我玩玩。”孫問渠又說了一遍。

方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打開包了手進去掏黃總。

黃總一路都很焦躁，這會兒他手剛一進去，黃總抬爪子就在了他手背上。

“哎！”方馳趕回手。

“我來。”孫問渠想也沒想就把手了進去。

“當心！”方馳嚇了一跳，要黃總把這位大爺給撓了，他不定怎麼折騰自己呢。

話剛說完，孫問渠已經把黃總用手兜了出來，居然沒被撓，黃總還很老實地垂著胳膊，只有尾勾著。

“這麼小，”孫問渠一手捂著暖水袋一手舉著黃總進了屋，“多大了？”

“……不知道，”方馳跟在他后，“我撿的。”

孫問渠沒說話，翻了翻貓耳朵，又揪著臉看了看牙：“也就四五個月吧。”

“啊？”方馳愣了，“我還想著能有一歲了呢。”

“你出門賣帶個貓干嘛。”孫問渠打開柜子拿出了一袋貓糧，進廚房拿了個碗裝了，又回到客廳把碗和黃總都放到了茶幾上。

“我……”方馳被這個“賣”憋得想過去給孫問渠一腳，但看到黃總蹲在碗邊開始埋頭苦吃時他又震驚了，“它吃了？你喂的什麼貓糧？”

“為什麼不吃，就我平時喂流浪貓的貓糧，”孫問渠往沙發上一倒，搭到茶幾上，黃總吃完碗里的一小把貓糧，順著他的爬到了他上，孫問渠摟過它往自己服里一塞，“真乖，來給叔叔暖暖肚子……它什麼？”

“黃總。”方馳有點難以接眼前的事實。

平時在家里拽得跟天下人都欠了它二百萬似的心不好直接能一爪子人臉上的黃總，被孫問渠這麼隨手一塞，居然沒有反抗，就那麼安靜地待在了他服里。

“這名字起得就跟你們娘倆編的瞎話一樣沒勁，”孫問渠捂著貓看了他一眼，“皮蛋瘦粥。”

“啊？”方馳沒反應過來。

“皮蛋，瘦，粥，你做，我吃，”孫問渠又說了一遍，“另外不要片兒，我喜歡末。”

方馳走進廚房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

客廳里傳來黃總憋著嗓子撒的喵喵聲，他站在案臺前，拿著一口鍋。

孫問渠這麼喜歡貓他很意外，黃總居然是個娘炮他更意外……

哦，皮蛋瘦粥。

方馳平時都是自己做飯吃，到縣城上小學的時候，他就開始自己給自己做飯了，老媽很忙，他有時候還要做了飯送到店里，初中到市里之后就更是什麼事兒都得自己弄了。

一個皮蛋瘦粥對于他來說，很簡單。

就是孫問渠這兒，既沒有瘦，也沒有皮蛋……

“你這兒什麼都沒有啊？”方馳先把米泡上了，走出廚房。

“去買，對面超市有。”孫問渠已經躺在了沙發上，肚子上擱著暖水袋，黃總坐他口上，爪子按在他鼻尖上默默注視著。

“我……”方馳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錢自己拿。”孫問渠指了指茶幾上的錢包。

方馳沉默著過去從錢包里了張一百的，轉走了兩步，又停下轉過頭看著孫問渠：“鑰匙呢，我拿著吧，一會兒不用你開門。”

“你翻墻跳窗戶唄。”孫問渠說。

方馳盯著他看了兩眼，沒再說話，關上門出去了。

“你真是他撿的啊？”孫問渠點了點貓鼻子，“怎麼給你起了這麼個名字？你也不像個總啊。”

貓喵了一聲，爪子抱住了他的手指。

“不過洗得還干凈，”孫問渠手指逗著它，“香噴噴的，一個騙子還撿只貓回去伺候，也不怕影響了行騙大業，你說是不是？”

貓低頭在他下上蹭了蹭。

“他做飯你吃過沒？能不能吃？會不會給我下藥……”孫問渠話沒說完就覺得胃里跟鈍刀刮過似的一陣痛，他皺了皺眉，“要了命了。”

胃一開始連續疼，孫問渠就沒心逗貓了，額角全是冷汗。

他起拿了馬亮昨天給他買的藥吃了兩顆，抱著貓和暖水袋往沙發上一團，閉上了眼睛。

胃疼一陣陣的，他閉著眼了一會兒，稍微緩了一些之后長長舒了一口氣。

正想再閉目養神一會兒，突然聽到院子里有聲音，剛睜開眼，就看到窗簾了，接著方馳就拎著超市的塑料袋從窗口跳了進來。

“出無人之境啊，這一氣呵的作，”孫問渠閉上眼睛，“你晚上是不是還做兼職？”

“你讓我跳的，”方馳說，把手里的一卷零錢放到茶幾上，“沒用完的錢我擱這兒了。”

方馳平時一懶散的休閑裝，脖子上掛個耳機，看著不像是會做飯的人，孫問渠豎著耳朵聽著他在廚房里的靜。

廚房里剁的聲音傳出來的時候，孫問渠有些吃驚地轉過了頭，盯著廚房的門，這聲音聽著特別練，還是兩把刀。

甚至覺剁出了夜場節奏。

他抱著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慢吞吞地走到廚房門外看了看，方馳正低頭飛快地剁著。

“你上的職業學校吧，學廚的？”孫問渠問了一句。

方馳剁的作停了，轉臉瞅了瞅他：“初中是九年義務教育，職校是高中。”

“戲真深，”孫問渠樂了，“你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這會兒時間不夠，我就一鍋煮了，過半小時你自己打開就行，本來應該分開弄的，不過你不是胃疼麼，這樣能爛些，”方馳沒接他的話，把剁好的放到碗里腌著，又開始切姜，“我晚上要去學校，來不及了。”

方馳切姜的作也是相當練，覺眼睛都沒怎麼往刀上瞅，就唰唰唰地切好一小堆姜，放到碗里跟一塊兒拌了拌。

“我不會。”孫問渠黃總的耳朵。

方馳頓了頓，轉過往案臺上一靠，看著他：“吃會嗎？”

“會。”孫問渠笑笑。

“自己打開了吃。”方馳說。

方馳把粥煮上后也沒多停留，拿過書包背上，拎起了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