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的兩手指捻了捻，剛才還扭來扭去的蜈蚣就不了，他的手一松，蜈蚣掉了下去。

王于漾看了眼地上的蜈蚣尸，又去看青年過蜈蚣的那只手，他青著臉后退兩步，用力嘬口煙，“不放油鍋里炸了吃掉？”

周易對他的揶揄置若罔聞。

王于漾又說，“我忘了，你們都是直接抓起來就吃。”

周易的面部微，“墻邊還有。”

王于漾的視線瞥過去，看見了一大一小兩只蜈蚣，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轉蹬蹬蹬下樓，影倉皇，像是逃跑。

周易就跟沒看見似的坐到落地窗邊的椅子上，聽見樓下傳來開門關門聲，他合上眼皮淺眠。

沒過一會，開門關門聲再次響起。

王于漾買了兩瓶槍手回來，各個角落里噴了噴，他癱在床上，著待了兩天依然到都很陌生的房間，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一絕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這套房子里靜悄悄的，王于漾沒立刻開燈，他向窗外，視野范圍的一切都像是被人用什麼件調過亮度，變得很暗，呈現出的是不正常的調。

一大片的黑里有幾點微弱亮，幾乎什麼都看不清。

王于漾閉上眼睛，各種氣味往他的鼻子里鉆。

石灰墻壁散發出的霉味，老舊家的腐蝕味，殺蟲劑，櫥里的樟腦丸，防護欄的鐵銹味……

窗外吹進來一陣燥熱的夜風，裹挾著一子淡淡的油漆味，草木香，還有不知道哪家放了很多辣椒的蒜苗炒……

王于漾的肚子發出一串咕嚕聲，了，他索著按開床頭柜后面的燈，發現已經八點多。

大概是把周易帶了過來，安全方面得到了保障，他放松警惕，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晚上恐怕要失眠。

王于漾不敢走線暗的地方，他一路走一路開燈，爬上閣樓一看，周易人不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的門。

原本只有一把椅子的閣樓多了一張單人床。

王于漾掃了眼床尾的黑背包，沒打算翻看，也沒想撥周易的電話問人在哪。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一直都是那麼認為，這次出事，不會跟他那幾個兄弟有關。

這是他心里的判斷，理跟不分上下。

王于漾下樓找東西吃，他養尊優慣了，生活方面有的是人伺候，現在換了人生，而且還沒有繼承原主的技能，兩眼一抹黑，無從下手。

不能天天吃酒店的飯菜，也不能請傭人做家務，那兩者極度不符合原主的況，不實際。

王于漾坐在沙發上吃蘋果，這些年他撈了一大筆錢，金額很龐大，足以讓他用如今這個份建立一個全新的勢力，或者找個地兒安晚年，可惜暫時不能。

原主把錢都拿去做慈善了，沒有積蓄，他要想辦法維持基本的生活。

怎麼維持……王于漾算計著什麼。

敲門聲突如其來，王于漾斂去心思，“誰？”

門外響起聽不出緒的聲音，“我。”

王于漾去開門，撲面而來的是周易上的幾種氣味，糟糟的混雜在一起，讓他出現短暫的呼吸不順，他回客廳，手指指鞋柜上的鑰匙，“你明天去配一把。”

周易的眸微，他進來，反手關上門，沉默著換鞋。

王于漾打開冰箱拿啤酒，“過來陪我喝一杯。”

周易上樓的腳步頓住，兩秒后繼續。

王于漾將一罐啤酒放到茶幾上面，他坐回沙發里，扣開手里那罐的拉環丟進垃圾簍里，意味深長的來一句，“沒想到你是個這麼不挑食的孩子。”

周易的腳步再次頓住，他側低頭，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俯視過去。

王于漾慵懶的疊著，喝了口酒，以一種嘮家常的口吻說出令人驚駭的事，“你去的地兒夾在發廊跟烤店之間，門臉很小，衛生環境極差，垃圾簍里堆滿了水煮的袋子，那里到都是劣質香水的氣味，人均消費頂多100，年齡估計都在40歲以上，再大一點可以做你媽了。”

周易的瞳孔了。

王于漾忽然覺得有點冷，他把空調的度數調高兩度，懶散的說，“你晚飯吃的牛拉面，香菜跟調料都放的有點多，那面館的口味偏重，通風條件很一般，哦對了，你還去過一間化工廠，廢棄很久了。”

話音落下時，樓梯上的周易已經站在他的面前。

周易逆著而立，眉眼被深重的影籠罩著，好半響，他晦暗不明的開口，“你的嗅覺……”

王于漾輕描淡寫，“比較敏。”

周易一言不發的垂眸盯著他看，不知道在想什麼。

王于漾一口一口的喝著啤酒，喝出了上等紅酒的優雅姿態。

嗅覺出現異常之后，他才知道一個人上有多種味道，就能出多個信息。

王于漾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語重心長道，“叔叔一再跟你分，可見對你有多看重，希你不要辜負叔叔對你的信任。”

周易的嗓音冰冷，“你是在拋餌。”

王于漾笑出聲，“這話說的，你又不是小魚。”

周易撈了椅子坐下來，前傾一些，目冷冽地盯著對面的男人，“聽聞沈家二爺最喜歡的就是兩件事，一是撈錢，二是玩弄人心。”

王于漾，“……”

他也將前傾，蒼白的臉上病態橫生，骨子里卻散發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倨傲跟沉。

“還談嗎？不談我就去睡了。”

好像剛才說要喝一杯的不是他自己，是別人。

周易灌下去幾大口啤酒，他著易拉罐，“我想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之后他起眼皮，表似笑非笑，看，我上鉤了，滿意了吧。

王于漾忽略青年寒冰一樣的面，只是看著青年的眼睛，他嘖了聲，“真漂亮。”

周易的眼神讓人發涼。

“別怒，只是純粹的贊賞而已，我對你這樣的沒有興趣。”

王于漾了掛在墻上的空調，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擔心電費問題，他掐眉心，“你有要我幫忙的地方，我可以幫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周易面無表，料定了會有這一出。

幾秒后他聽到男人說，“從明天開始，你幫我擺攤賣早點。”

他抬起頭，面癱臉破裂，“什麼？”

“我這個原來的主人跟小何，還有一對兒中年夫婦，他們三合租了個小倉庫，就在附近，餐車什麼的都在里面。”

王于漾說，“老人了，不用跑去批發市場進貨，只要一個電話過去，人就會把貨送過來，早點都是現的，你在小車里加熱一下就行，付款有二維碼。”

周易將易拉罐扣到茶幾上面，聽笑話似的嗤道，“你讓我擺攤？”

王于漾后仰一些靠著沙發，“磚不都搬過了？”

他在青年的氣低到谷底前說，“好了，報仇也是要吃飯的，我需要解決溫飽問題，擺攤是既方便又省事，還很安全，不會讓人起疑心的方法，工作時間也很短，九點左右就完事了，一天其他時間隨便干嘛。”

“科技園那邊的攤位很貴，原主已經了一年的租金，不用就浪費了。”

說完了，王于漾就給青年又拿了一罐啤酒，親自拽了拉環遞過去，態度非常的和藹可親。

周易似是對他的舉到震驚，角了，沉默良久才手去接，“那你做什麼？”

王于漾說，“我睡覺。”

周易，“……”

王于漾嘆息，“歲數大了，渾沒什麼勁，早上起不來。”

周易的額角青筋直蹦。

接下來兩人各自喝酒，誰都沒有再說話。

要是一個擺了幾年攤的人突然這個不會那個不會，慌得一，那就邪乎了。

可要是讓一個在工地上干活的弟弟來擺攤賣早點，再怎麼慌，出多錯都合合理。

畢竟之前沒擺過，難免手忙腳，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這道理淺顯易懂，王于漾相信周易能明白。

周易把酒喝完，起說，“走吧。”

王于漾反應過來，蹙了蹙眉心，“現在？”

周易說，“嗯。”

“現在不行。”王于漾坐在沙發上搖頭，“我看不清路。”

“明天吧，明天白天我跟你走一趟，只要天亮著，什麼時候都行。”

周易說，“晚上行起來方便。”

“那也沒辦法。”王于漾說，“我的眼睛什麼況，我跟小何說的時候你應該都聽見了，一點都不夸張，線稍微暗一點我就看不見了，如果你堅持帶我出門，就是帶了個累贅。”

周易看著他說，“白天也沒什麼區別。”

王于漾一口老卡到了嗓子眼。

是他這幾年調查到的報有誤，還是這孩子真實的心藏的太深，本來就這麼頑皮，欠調教？

周易看男人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他沉聲道，“出了小區就打車。”

王于漾笑了一聲，“我出了這個門，樓梯都走不了。”

周易像是判斷真假的盯著他，片刻后快速上樓，又快速下來，手里拿著一個軍用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