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是六層矮樓，沒有電梯，上下都爬樓梯，應燈不是很靈，有時候把腳跺的生疼，燈也不會閃一下。

即便閃了，也顯得昏黃無比。

八月里的天，晚上沒什麼風，燥熱難耐，王于漾抓著扶手，用腳蹭著臺階邊沿，慢慢往下挪。

視野變窄了，走路很困難。

盡管周易的手電筒比手機的手電度要強一點，范圍也廣一些，對他來說，這條樓道依舊不像是他白天走過的，覺截然不同，很陌生，好像是兩個空間。

一個明亮，一個模糊。

王于漾邊挪邊想，他這個癥狀很嚴重，得盡快去醫院掛個號看看。

完了又想，估計看了也沒多大用。

扶手是鋅鋼材質，冰冰涼涼的，王于漾的手心里出了一層汗，每抓一，都留下一個乎乎的爪印。

周易走在旁邊，手電筒打著一束，照著下面的臺階。

兩人都沒出聲。

王于漾到一層就跺一下腳，快到一樓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手電筒的亮照不到的暗突然傳來一聲貓，嚇得他一腳踩空，失去平衡的往下栽去。

一只手及時拽住他，將他輕松拽回臺階上面。

王于漾倚著扶手心有余悸，“媽的，差點嚇死。”

周易松開拽著他的那只手，徑自下了樓，站在一樓舉著手電筒往上掃去，照亮他腳下的幾層樓梯。

王于漾腦門的冷汗，“手電筒給我。”

周易要把手電筒朝他丟去。

王于漾連忙阻止，“我看不清，沒法接。”

周易的作頓住。

王于漾吐出一口氣，“你把手電筒遞過來，別丟。”

周易立在原地，看著臺階上的男人，淡聲道，“就幾層，你走下來。”

王于漾，“……”

僵持了一兩分鐘，王于漾沉沉的緩慢走下臺階。

周易好似沒瞧見他難看的臉，將手電筒遞過去，說，“拿著，我先去車。”

說完就大步離開。

王于漾了漲疼的太，平息了被那孩子挑起的緒，打著手電筒向小區門口走去。

九點半左右，王于漾被周易帶到了西寧街，S城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是個明目張膽釋放各種的好地方，因此有一個遠近聞名的稱呼——墮落街。

這條街的夜晚燈紅酒綠，線迷離，到烏煙瘴氣，好像整個S城的閑人都來了這里，制造出各種氣味。

王于漾的嗅覺異于常人，來這里讓他有些吃不消，他蹙眉心，在路人怪異的目里一路走一路打手電筒，腳步小心翼翼的，唯恐磕到哪兒。

不多時，周易帶著王于漾拐到墮落街后面，停在一類似筒子樓的居民樓前。

王于漾舉著手電筒往上看去，這樓的年紀不小了。

“啪嗒”

周易扣打火機點煙，側低頭道，“別看。”

“我又不是來春游的。”王于漾關掉手電筒，視野里瞬間失去亮，變了一坨坨黑，他又打開手電筒，“開著沒事吧？”

周易說沒事，他吸口煙，“跟著我。”

丟下一句就先行走了進去。

王于漾跟在周易后面進樓，一層一層往上走，直奔四樓。

走廊很長很擁，兩旁都是房間，像宿舍。

王于漾越往里走，聞到的氣味越多，廁所是公用的，廚房就在走廊，鍋碗瓢盆等廚擺的七八糟，墻壁上也掛著很多袋子，落滿油垢。

這里沒有監控，沒有應燈，暗的面積比較多，空氣渾濁，充斥著疲于生計的心酸跟無力。

前面的周易停了下來，王于漾撞上他的后背，手電筒也捅了上去。

周易眉頭都沒一下，他擺弄了幾下門鎖，門就開了。

王于漾立刻跟進去，他拿手電筒照照四周，這屋子約莫十幾平米，主人四五十歲，風萬種，而且……至三個月沒回來住了。

周易把窗簾拉上，開了燈靠著墻壁煙。

王于漾說，“你把煙掐掉，不要干擾我。”

周易這回很配合的掐了煙。

屋里雖然開了燈，依然有很暗的角落，王于漾用手電筒這照照那照照，“你這手電筒好用的。”

周易說，“以后是你的了。”

王于漾瞥了青年一眼，他笑出聲，“腦子很靈，不錯。”

周易面無表。

王于漾在屋里走了會，他關掉燈跟手電筒，閉上眼睛，不多時再將兩樣東西打開，陳述的口吻道，“你今天來過這里。”

周易沒什麼回應。

王于漾說，“屋里有一子輕佻的香水味，你回去的時候上的氣味雖多，卻沒有這種，說明你走后有人進來過，待的時間不短。”

“還有就是，剛走沒一會，應該是從另一邊的樓梯下去的，我們上來的那邊沒有這樣的香水味。”

周易驀然抬眼。

王于漾指指墻角的幾個簡易小柜，“那里的味道最濃。”

周易深不見底的目追尋過去，卻未有所行，若有所思著什麼。

王于漾只聞味道提供信息，不負責推理前因后果，查清來龍去脈，自己也不擅長，他在屋里走了幾圈，據氣味的濃淡程度判斷，“對方在柜前停了一段時間，然后來了床邊。”

周易離床不遠，他蹲下來，朝床底下看去。

那里面塞了個大紅皮箱，幾雙高跟鞋，還有個紙箱子。

周易就維持著那個姿勢一直看著床底下，不知道在看什麼，或者是在想什麼。

王于漾如果不是確定沒聞到尸臭跟腥味，還真以為那里面藏了尸，他吸了吸鼻子，“別的沒有了。”

周易半響將視線從床底下收回來，直起說，“走吧。”

王于漾沒問有的沒的，甚至連房主跟周易的關系都沒問，無所謂，他走到門口時忽然頓住，扭頭向一，手電筒也移向那邊。

周易順著他的方向掃了眼，見是擺滿化妝品的桌子，“怎麼？”

王于漾收回視線，“出去再說。”

來的時候他倆沒到誰，走的時候沒那麼幸運。

三樓的樓道里，一對兒男挨著墻玩耍，年輕孩著喊中年男人哥哥，中年男人發出快要升天的油膩笑聲。

王于漾還沒反應過來，周易就已經把他抓在手里的手電筒關掉，他的世界一片漆黑。

周易低聲說，“等他們完事了再走。”

王于漾的心有些煩躁，他在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剝巧克力吃。

周易當沒聽見聲響。

王于漾一塊巧克力沒吃完，樓道里的兩人就摟抱著進了一個房間，伴隨著開門關門聲，之后是一陣地山搖。

他用舌頭卷著里的巧克力，“這樓里的隔音效果真差。”

周易面不改，呼吸平穩。

王于漾一時興起的想逗逗他，“像你們執行任務的時候到人怎麼辦？”

周易一愣，隨即皺眉，“任務期間會打針。”

王于漾嘖了聲，“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他把玩著手電筒的幾個按鈕，指腹挲著上面疑似激烈打斗留下的幾塊痕跡，“當一個隊長，靠的是威跟實力，你執行的任務應該很多，打的針也不了，有沒有什麼后癥？”

周易的面漆黑，“你的問題怎麼這麼多？”

“好奇啊。”王于漾輕笑，“所以有后癥？”

周易冷冷道，“有沒有和你沒關系。”

“是沒關系。”

王于漾下一秒就說，“那針打下去，就不想人了？還是連男人也不想？”

周易的面部微。

王于漾的語調懶散，“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所在的那個團只有兩個中國人，你是頭兒，還有個計算機天才年，其他都是各國的能力者，沒有的，全是氣方剛的老爺們，難免槍走火，ＧＡＹ多的吧。”

周易的呼吸終于不再平穩，他一言不發的抬腳下樓，腳步有點。

王于漾笑著搖搖頭，還真純。

周易在樓下煙，等到男人下來就問，“你在屋里的時候要說什麼？”

王于漾不答反問，“你不想知道我查了你多東西？”

周易的口氣冷，“不想。”

“其實也沒什麼，就查到你戰功赫赫，生命力頑強。”

王于漾拍拍Ｔ恤上蹭到的石灰，憾的嘆息著說，“這五年我前后對你關注過幾次，每次都對你的長到意外，你是天生吃那碗飯的，結果你不聲不響的離開軍團回國了。”

周易的氣息冰寒，“你當我是你養的小？”

王于漾對他上下一掃，“誰會去養一只惡狼？等著養大了被吃掉？”

周易，“……”

王于漾看青年的面一陣青一陣黑，他抖著肩膀哈哈大笑。

周易的腦門青筋直蹦，“笑夠了嗎？”

王于漾著眼角笑出來的淚水，眼睛潤的看他，可憐的說，“叔叔很久沒這麼開心的笑了，你讓叔叔多笑一會怎麼了？”

周易的表可怕。

“好了，不逗你了。”

王于漾輕幾聲，“在你之后去過那個房間的是個沒見過什麼市面的人，枝大葉，手腳不干凈，走的時候拿走了兩瓶化妝品，估計是最貴的兩瓶。”

周易沒出聲。

王于漾知道他也看出來桌上了兩瓶，房主強迫癥一樣將化妝品擺那麼整齊，空出來的兩塊很明顯。

拿的人都不知道把兩邊的往中間挪一挪，很蠢。

周易沉默的一口一口煙，眉頭鎖。

王于漾把玩著手電筒，冷不丁的說，“你去的按店在附近吧？”

周易夾著煙的手一抖，一撮煙灰掉在了地上。

王于漾說，“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