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簫挑了挑眉：“哪個什麼？”

“那個什麼！”蕭靈看看林疏，又看看凌簫，瞪大眼睛，很急，一副“我姐要吸毒”的跳腳模樣。

“唔，也不錯。”凌簫看了林疏一眼。

那一雙流波目，黑白分明，波瀲滟，勾魂奪魄，仿佛不是現實中存在的人。

蕭靈道：“何統！”

凌簫道：“關你何事。”

蕭靈：“不知輕重！”

凌簫：“你知？”

林疏聽他們兩個吵架，試圖趁溜走，被凌簫發現，瞥了蕭靈一眼，道：“今日戌時，你好自為之。”

——然后便綴著林疏去了。

蕭靈：“你......！”

凌簫沒再理他。

蕭靈氣急敗壞，道：“林疏，你給我等著！”

這人外強中干，外倔慫，明明是和自己姐姐吵架，卻不說“凌簫，你給我等著”而說林疏，實在極盡欺怕之能事。

林疏和大小姐并肩走過白玉橋，心中十分惶恐。

他不知道說什麼，凌簫也沒有開口，只緩緩往前走，氣氛一時間非常尷尬。

凌簫上有似蘭似麝的香氣，幽幽沉沉，十分好聞。

下了橋，來到一片瓊花林，落花紛揚如雪，不弟子正在駐足賞玩，然后對他們兩人投以好奇的目。

想想也知道，大小姐竟然只一人和不知名師弟一起走，實在是一件稀奇事。

林疏在思考。

要不要問凌簫到底為什麼跟著自己？為什麼觀察自己？

——大小姐，你跟著我做什麼？

——大小姐，我上有什麼東西不對麼？

他遲疑了半刻，終于打好腹稿，張口道：“凌......”

下一刻，空氣中“唰”一聲風嘯，落花忽簌簌，如雪的刀猝然亮起！

林疏眼前紅影一閃，被鋒利的刀刃直指脖頸。

直覺讓林疏知道該怎麼躲避，讓林疏來不及作出反應。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凌簫面無表刀向自己，眉梢眼角全是凌厲之意。

按照出刀的作，這把刀將準確無誤地削斷自己的脖子。

林疏有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不——他想也不了。

——重活一次，這條命居然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代在這里了，大小姐的心思也太叵測。

正想著，風聲猛地停了，那把刀堪堪停在自己的脖子旁，一涼意滲進來。

他看見凌簫在停刀的那一刻吐了一口。

開弓沒有回頭箭，出刀也是如此，那驚天一刀裹挾風雷之勢，若是半途收回，必定要傷。

凌簫隨意抹掉了邊的跡，道：“你當真沒有武功？”

林疏：“當真。”

說到底，這人還是懷疑自己是別有企圖的犯罪分子，竟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來試他的武功。

凌簫收刀歸鞘，道，“夢先生絕不會將毫無天賦之人收學宮，裝得這麼像，一定不是等閑之輩。”

林疏誠實道：“我是等閑之輩。”

凌簫笑。

這人一會兒要拔刀殺人，一會兒又這麼和風細雨，讓林疏十分忐忑。

他問：“......你沒事吧？”

那一下停刀，怎麼著都要很重的傷，況且凌簫還吐了。

凌簫好像是嗯哼了一聲，拿出一個小玉瓶，嗑了一顆藥，原本還有點蒼白的臉立竿見影地好了。

他是等閑之輩，但大小姐隨帶著的藥，必然不是等閑之藥。

有錢真好。

“經脈不通，武功不會，”凌簫嗑完藥，蹙了蹙眉，似乎有點不滿道，“你怎麼回事？”

行吧，原來給大小姐點火，也要有點武功。

林疏覺自己被嫌棄了。

經脈不通，武功沒有，他也很絕啊。

他只能道：“就這麼回事。”

凌簫仍然一副不信神，問：“你師父沒教你？”

林疏：“沒。”

凌簫：“那就是有師父了。”

林疏：“！”

小村子里的一個傻子也有師父，一聽就有點問題。

自己這是被套話了？

他清楚地認識到一個事實，自己的腦子真的不太好使。

至在面對大小姐這種心思莫測的人的時候，還是不說話為好。

但是，一旦不說話，又要惹凌簫不高興。

只聽這人涼涼道：“要麼不說話，要麼自相矛盾，不攻自破，你里有實話麼？嗯？”

林疏繼續安靜如，只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凌簫定定看著他，似笑非笑道：“......小騙子。”

說罷，轉繼續往前走了。

林疏安靜跟上，安靜到了承元殿門口，安靜進去，安靜坐下。

凌簫：“我走了。”

林疏：“......嗯。”

什麼東西？

大小姐究竟要干什麼？

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林疏找不到任何凌簫的邏輯，而且，不僅凌簫奇怪，他的同學現在也很奇怪。

最開始到學宮時，僅僅因為大小姐說了一句“好巧”，仙道院的師兄們就對自己態度大變，更遑論現在大小姐親自送自己上課——他接到的那些目已經越發不對勁。

最離奇的事發生在這一天的傍晚。

他上完課，正在往外走，被蕭靈堵了個正著。

“你，”蕭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倨傲地抬了抬下，道，“我不管你給凌簫灌了什麼迷魂湯，日后離遠點，不然......”

他惻惻地做了個抹脖子的作，繼續道：“對凰山莊的人來說，此事非同小可，決不能輕易和外面的男人來。但凡你不再覬覦凌簫，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你要錢財，還是籍，還是人？去幻山參悟的資格也行，你們仙道的人一向喜歡這個。”

我不想要。

我只想你們這些奇怪的種離我遠一點。

今天烏眼一樣和凌簫吵架的是誰？現在怎麼又像眼珠子一樣護著了？

凌簫腦殼進水，莫名其妙和我過不去，我什麼都沒有做。

況且，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能去覬覦大小姐。

這兩天以來發生的事，已經遠遠超出了林疏的認知范圍。

他就像一個在沙灘上翻曬肚皮的咸魚，突然卷了海底世界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