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此時剛學完一個半時辰艱深猶如天書的的紫薇數，接近昏迷，沒有搭理無理取鬧的蕭靈，面無表地轉走了。

“你站住！”蕭靈大，“你沒聽見麼？”

他往前走幾步，抓住林疏的肩膀，似乎又想手，但礙于凌簫之前的管教，手勁也不算很大。

林疏蹙了一下眉，道：“我和凌簫不。”

“不？”蕭靈嗤笑，“你看我信嗎？連我都沒送過，竟然送你上課......哼。”

林疏：“......”

他想了想，凌簫先是暗中觀察自己，又送自己上了一次課，說不的確不太可信，思考了一下措辭，就坡下驢道：“你不怕凌簫來接我？”

蕭靈僵了一下，悻悻收了手。

——這人很怕凌簫，林疏算是知道了。

他慢吞吞道：“告辭。”

蕭靈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等著。”

林疏邊離開邊想，沒有武功真的是一件很煩的事。

像是剛才，被蕭靈堵住，如果自己有修為，本不會制于他。

但是筑基尚且遙遙無期，武功又能從哪里來呢？

因了這個，他整理完今日份的藏書閣書籍后，在功法區域又轉了很久。

學宮的藏書，功法一類都以中正平和為主，沒有制濫造之輩，也沒有什麼絕世功法，大多都是基礎功法，這也意味著這些功法都非常中規中矩，而中規中矩的功法一般都要配合修為與武學造詣才能使出。

林疏想要那種，純粹以技巧取勝的武功。

這種武功他師父上輩子曾提過，當一個人的眼力直覺到了一定的水平，輔以某些奇崛功法，即使不用真氣靈力，純憑技巧也能克敵制勝。

師父舉出了些例子，然后駁斥道，這些功法沒有功基，是邪魔外道，萬萬不可因懶誤歧途。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在沒有修為的況下，要想有自保之力，就只能求諸“邪魔外道”了。

但是，顯然，學宮的藏書中沒有這種功法笈，至弟子們能進的這個區域沒有。

林疏一無所獲，離開了藏書閣。

偌大仙道，不知道能否找到這類東西。

想完這樁事，遙遙對著星輝燦爛的星羅湖，他開始思考凌簫到底是怎麼回事。

結合今天所發生的事，再想想這些天來和凌簫進行的每一次對話，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大小姐認識自己，是因為要去鬼城里找自己未婚夫的蹤跡。

自己出鬼城，來到學宮后，凌簫也仍然沒有放棄過這件事，甚至夤夜來訪，只為問自己村子里是否發生過異常之事，閩州城為冤魂厲鬼聚集之地時，修仙人是不是能夠逃過。

然后，還有一件比較特殊的事。

最開始得知閩州城徹底淪為鬼城，無人生還的時候，大小姐的脾氣極端糟糕。

但是今天蕭靈就“守門寡”一事進行譏諷，也沒見凌簫怒。

林疏據此推測，大小姐可能找到了自己未婚夫的蹤跡，所以心變好，沒再與蕭靈計較。

而怎麼找到未婚夫蹤跡的呢？

——定然是自己代的村子當年發生的事，幫助了凌簫。

不然何以解釋目中無人的凌簫忽然注意到了自己，并對自己和氣起來？

或許，凌簫那時候已經放棄了尋找那個人，然而三天前的晚上，對他一番盤問后，得知了修仙之人或許能在那場駭人聽聞的腥鎮中逃出來，重燃希，重新尋找，之后果然如愿以償了。

那天凌寶塵凌寶鏡送來的靈藥、玉魄，或許都是大小姐的謝禮。

林疏覺得自己推測得很對。

只是，凌簫平時待人又太冷淡，對自己稍一展示善意與謝意，就引起了學宮中人的非議，還招惹上了蕭靈這只不務正業的烏眼，實在有些不妥，自己只好忍耐一下。

想通之后，他整個人都舒服了起來。

回到驚風細雨苑的時候正是戌時，蕭靈正在中庭被凌簫責問功課，凌寶塵在一旁侍奉茶水。

看到飛揚跋扈的蕭靈此時坐立不安，渾難的樣子，林疏居然有些快樂。

這人被自己姐姐困住，今晚大約是沒辦法來找他的事了。

一個清靜的晚上就要來了。

但他的愿景總是被打破。

安頓了不到半刻鐘，又有人敲門。

居然是本該伺候大小姐喝茶的凌寶塵。

環視了一下這間簡單竹舍，笑道：“林疏，大小姐打發我來問你，在學宮可有什麼不慣的地方？若哪里不舒服便說，我們好給你添東西。”

大小姐這善意也過于大了。

找到未婚夫，竟然這麼開心？

林疏道：“沒有不慣。”

凌寶塵道：“你這屋子這麼素，實在冷清，照我看，掛點字畫也是好的，我那里有一幅玉先生的四時山水圖，還有桃仙子的幻山云霞圖，不如明日給你送來罷！還有南海來的一斛夜珠——點燈畢竟傷眼睛，不如用珠子。”

想了想，又道：“香爐也是要的，定的時候熏上龍涎香，大有益。”

林疏目瞪口呆，連忙道：“不用了。”

“怎麼能不用？”凌寶塵道，“你眼下也不是外人，不必與我們客氣。”

林疏：“？？？”

他怎麼就不是外人了？

他覺得事實可能和自己剛剛推測的有些出，便問凌寶塵：“為何？”

凌寶塵竟掩口吃吃地笑了起來。

林疏迷茫。

“大小姐說得果然不錯！”凌寶塵道。

林疏：“什麼？”

凌寶塵眨了眨眼睛，道：“大小姐說呀，林疏這個小東西，素日里迷迷瞪瞪，說話幾個字一蹦，也是有點別致。”

林疏：“......”

行吧。

但是他為什麼不是外人了？

他想問，但是不知道要怎麼問，正在思考措辭。

但凌寶塵一直在桌子對面托腮著他，讓他好不自在，幾乎沒有辦法思考。

凌寶塵上上下下看夠了，嘆了一口氣道：“大小姐的未婚夫雖然找不到了，可也并非沒有好。小林疏，你好好陪大小姐玩，以后若有其它人呢，也莫要爭風吃醋，我們山莊自然短不了你的。”

林疏聽到這話的那一刻，整個人窒息了。

他先前的推測，不對！

何止是不對，簡直是全盤錯誤。

凌簫，不會是真的嫁不出去，自暴自棄，想養......那個什麼吧？

然后，蕭靈極力阻止，凰山莊的孩子們則全力支持。

——那也不能養到自己頭上。

他覺得凌簫眼睛可能有點不好使。

凌寶塵最后笑問：“你知道了麼？”

林疏：“我不知道。”

“裝傻！”凌寶塵笑嗔一句，起道：“我先走啦，東西明日給你送來。”

林疏覺自己活在夢里。

課本也看不下去，定也不了，總覺得鼻端縈繞著凌簫上蘭麝的幽沉香氣，脖子上架著那把殺氣四溢的長刀。

他決定去夢境找夢先生練劍。

練劍可以靜心。

連接上陵夢境的玉符握在手里，微弱的芒閃了幾閃，卻又熄了。

又過一會兒，玉符上浮現一行字，是夢先生的語氣。

“夢境陣眼靈力不穩，無法納人，道友，你先靜坐練功，稍后再進罷。”

諸事不順，這個世界的惡意總是接踵而至。

城里套路深，修仙的世界著實太復雜，他想回去，回寧安府，和李鴨李一起安詳種地。

作者有話要說： 凌簫：小東西可。

姑娘們：我們懂了！

林疏：我是誰，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