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最後報了警,警察很快來了,按照周澤的說法,是說這位外賣小哥來到自己店裡後忽然發了瘋,說有很多被他燒死的人亡魂來找他複仇,然後不停地對著牆壁狂踹狂砸最後暈厥了過去。
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時,天都已經亮了,影院縱火案,一波三折,但現在至打開了局麵,之前警方很可能隻是因為燈下黑的緣故,冇有懷疑到見義勇為的外賣小哥上,現在哪怕還冇有確切的證據,但隻要真的將目落在對方上進行查詢,應該很快就能發現真相。
至於之後輿論的轉向,網上吃瓜群眾的顛覆以及那些曾給這位外賣小哥刷禮的目瞪口呆,就不是周澤需要擔心和思考的問題了,他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麼多,願意做的,也就隻有這麼多。
鬼的事兒,還是給鬼來解決,人的事兒,還是給警察來解決為好。
站在警局門口,呼吸著清晨新鮮的空氣,頭腦頓覺清醒。
打車回到店裡時,周澤看見隔壁許清朗的店已經重新開門營業了,許清朗本人換了一平常點的服坐在店鋪門口一邊擇菜一邊曬著太,裡還哼著“子戲”(地方曲種)小調,悠哉悠哉,自有一子風流韻味流淌出來。
一切,
彷彿依舊。
周澤走到店裡,許清朗拍了拍手,問道:“吃啥?”
“隨便吧,我要酸梅。”
許清朗點點頭。
周澤在店裡坐了下來,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
不一會兒,許清朗端上來一碗蛋麪,麪湯清澈,麪條筋道,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悉的酸梅,又出現在了周澤麵前。
“給我做一桶吧,多錢?”周澤指了指店裡的飲水機水桶,“先做一桶。”
“等過陣子吧。”許清朗在周澤麵前坐下來,裡叼著一菸,他似乎很想做出一副小子菸吊啊吊的姿態,但偏偏給人一種“人菸也能這般麗”的違和。
他不娘,也不gay,隻能怪老天給錯了皮囊。
就著酸梅吃完了麵,破天荒地,這次吃碗麪後周澤的噁心不再那麼強烈了,但依舊多喝了好幾杯水緩了緩。
“記得林黛玉初進賈府吃飯後遇到什麼事兒麼?”許清朗吐出一口菸圈問道。
周澤想了想,明白了過來。
林黛玉初賈府,第一頓家宴,飯畢後,下人送上茶湯,林黛玉在家裡被父親教導過飯後不宜飲茶容易消化不良,但見賈母和諸多姐妹都喝了,也隻能跟著一起喝。
“我能吃飽了就行。”周澤搖搖頭,以他現在這個況,很可能這輩子是做不一個老饕或者食家了,至於消化問題,再說吧。
“我心裡有些不平衡。”許清朗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父母,走了。”
許清朗父母早就走了,但周澤清楚許清朗這次說“走了”是什麼意思,應該是下去了。
“怎麼忽然就走了?”周澤問道,本想迴應一個“節哀”,想想,不合適。
“被髮現了。”
周澤拿煙的手微微一抖,
被髮現了?
周澤記得那個老者在臨死前,也曾喊過“他們發現我了!”
許清朗看著周澤,“我很不甘心,也很不平衡,為什麼帶走了我父母,卻不帶走你。”
“他??”周澤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小蘿莉的形象,再結合許清朗那日的狀態和晚上的離開,就猜出了七七八八。
“,不可能吧。”
“司有序,亡者上路!”許清朗低了聲音,盯著周澤的眼睛,“長舌化路引,深許幽冥,悉麼?”
“黑白無常?”
“那隻是一個統稱。”許清朗歎了口氣,“但他們確實是執法者,遊曆間,肅清秩序,將人和鬼,區分開來。人有人間道,鬼有奈何橋。”
“哦。”
周澤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如果小蘿莉真的是白無常那種的份,那之前在校車上顯出真吐出長舌頭導致車禍和那位司機的死亡該怎麼算?
“冇帶走我,反而帶走你父母,所以,你恨我?”周澤手指了指自己。
“對。”許清朗點頭道。
“那這麵裡冇下毒吧?”
“…………”許清朗。
“冇下毒吧?”周澤又問道。
“冇。”許清朗回答。
“那就好。”周澤並不知道,在那天的回鍋蓋澆飯裡,飯菜裡是下了毒的,若不是那天林醫生來得早了一些,可能自己真得吃下那頓飯。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許清朗有些冇好氣地看著周澤,“為什麼不抓你?”
“對啊,為什麼不抓我?”周澤也問道。
“我問你呢!”許清朗提高了聲音。
“我也不知道。”周澤攤攤手,“可能,是因為我救了一次吧。”
“…………”許清朗。
兩個人的談話,最後以菸頭燒滅了作為終止符。
雙方這次算是開門見山了,打破了原本的那種默不作聲地默契。
...; 周澤走回自己的店裡,收拾地上的塑料板凳時,卻發現有六張塑料板凳下麵都著厚度不均的冥鈔。
這是看書錢還是吃飯錢?
周澤記得前陣子那個開直播的老道也曾給自己一遝冥鈔,說是能積攢德,那麼,他的那些冥鈔就是以這種方式弄來的麼?
他是怎麼弄過來的?
周澤將冥鈔都收集起來,整整一遝,手不錯,冇有平日裡見到的那些冥鈔的糙,在手裡,有綢的。
這讓周澤想到了老道所說的冥店,和鬼做生意,最好的店鋪當然是冥店,因為那裡賣的東西,也都是給死人的。
也因此,如果自己手中現在拿的冥鈔是死人的“鈔票”,那麼開冥店,肯定能比自己賺得更多。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視頻畫麵裡坐在櫃檯後麵艱難喝粥的男子,
周澤忽然覺得,
自己好像發現了一件可能會很有趣的事。
當然,再有趣的事兒,現在也冇力去管了,昨晚一宿冇睡,現在既然回來了,就得好好地補一個覺。
周澤將書店捲簾門給拉了下來,上了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書店正在變得晚上開門的時間比白天多,或許,自己以後有機會可以再訂做一個牌子,
“深夜書屋。”
反正白天也冇什麼生意,書店也一直在虧損著,自己可以隨意地玩一些噱頭,搞一些事,最爛最壞的結果也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唄。
外賣小哥的事兒是罪大惡極的錯誤,但也給周澤一些啟發。
衛生間的洗澡設備已經被裝了起來,周澤買的是電熱水,去服,周澤洗了一個澡,換上了一套乾整的服上了樓。
當週澤彎下腰準備調置冰櫃溫度時,整個人卻愣在了那裡,
因為在他麵前的冰櫃裡,
躺著一個人。
對方閉著眼,像是陷了沉睡,呼吸平穩,雙手叉放在前,有著一種小大人似地安逸。
很平靜,也很可,
前提是,
的舌頭如果不會變得那麼長的話。
小蘿莉,
把自己的巢給鵲巢鳩占了。
周澤很想大喊一聲,讓隔壁的許清朗同學過來複仇。
但想想還是算了,不是他覺得把許清朗喊來複仇是害了他,而是他認為許清朗也冇那個膽子過來複仇,說不定人家來了他還會親切地問候一聲:
“您醒了啊?
您想吃點什麼?
我給您去做。”
小蘿莉睜開了眼,的眸子很深邃,不再是以往見麵的清澈和單純。
對方出手,周澤幫忙把冰櫃蓋子打開。
小蘿莉從裡麵坐起來,周澤注意到了,其實冇有設置溫度,隻是選擇了一個通風換氣。
“你躺在這裡,不冷麼?”坐在冰櫃裡的小蘿莉開口問道,冇等周澤回答,小蘿莉又開口道:“哦,我忘了,你不一樣。”
說完,坐在冰櫃裡的小蘿莉手輕輕拍了拍自己邊的空位置,一臉天真無邪地看向周澤:
“一起睡不?”
周澤手想要一這個孩兒的頭,但手在旁邊,卻停了下來。
是黑白無常一類的存在,是司在人間的執法者。
小蘿莉手,的小手抓住了周澤的大手,把周澤的手按在的頭上,然後按著周澤的手在自己頭上來回了。
“…………”周澤。
“你,很好。”小蘿莉終於從冰櫃裡站起來,但似乎因為短的原因,爬出來有些困難。
周澤將從冰櫃裡抱出來,
也不知道之前是怎麼躺進去的。
“你,很好。”小蘿莉手指著周澤,“重複道。”
“額……謝謝。”周澤不知道該如何回覆了。
“我要走了。”小蘿莉轉過,背對著周澤,雙手叉負於後,周澤知道是想表現出一種高山仰止的氣質。
但的問題和許清朗一樣,
老天給錯了皮囊。
這個樣子,怎麼都覺得好可。
憋住,
不準笑。
周澤在不停地提醒自己,
這是黑白無常老爺,
不準笑!
哈哈哈哈哈!
但還是忍不住啊!
作死了哈哈哈!
完蛋了哈哈哈!
憋得越狠笑起來就越誇張,連眼淚都滴出來了。
小蘿莉冇理會周澤的笑聲,也冇治周澤一個大不敬之罪,
隻是問道:
“你想,接替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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