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完全進正軌之前，陸羽聲陪著卓皓回了一趟老家，上次來的時候，一路上還略顯蕭條，如今開年不過幾天，溫度沒有回暖，植倒是有還春的跡象。

車只能開到村口，在往里路就窄了，車沒法調頭，兩人提著紙錢下車，一前一后地走在泥濘的小路上，每一口呼吸都泛著白霧。

路過一戶人家的時候，主人家正端著飯碗在自家門口吃飯，見到卓皓回來立馬打了聲招呼，“這不是卓家那誰…”

卓皓離開老家有些時日了，鄉親記不住也正常，只是這種模糊的記憶和寒暄，還是讓他有種歸家的錯覺，他指了指墳頭的方向，“回來上墳，在吃飯呢。”

和村里人打完招呼，兩人繼續朝墳頭方向走，老遠就能看到雜草叢生，明明是新墳，還是抗不過雜草的生命力。

卓家的五座墳并排著，陸羽聲幫忙分下元寶蠟燭，卓皓跳到墳頭上去拔雜草，收拾完這一切，卓皓出打火機點燃了蠟燭。

卓友國的碑是卓皓托人最近刻好的，卓皓看著碑上的名字，手上燒紙錢的作都頓了頓，“我叔叔先前打電話找我要錢，你猜我怎麼說的？”

“怎麼說的？”陸羽聲看著他。

卓皓的口氣看似在開玩笑，又帶著點難以捕捉的無奈，“我說等他死了我就燒給他，哎，你說這是不是…造化弄人。”

如果…卓皓在想，如果早知道卓友國真的有這一遭，自己當時對他態度肯定會好一些。

卓皓沒那麼枝大葉，雖然他和卓友國沒什麼脈關系，但是好歹也喊卓友國一聲叔叔，心里難免會自責。

陸羽聲本想拍了拍卓皓的后背，可看著卓皓的腦袋，他沒忍住，了把卓皓的頭發。

“你干什麼？”卓凡揮開了陸羽聲的手，“沒大沒小的。”

丘荷被卓皓拒絕后，只能先回老家，剛剛又聽別人說卓皓回來上墳了，他也不知道卓皓是只一人來的，還是帶著陸羽聲一起來的，他趕慢趕地朝村口跑，遠遠的瞧見停在路邊的車。

他走近了些，車里沒人，猜到卓皓還沒從墳頭回來，他只能退到梯坎上等，一直等到兩個人影進他的視線，卓皓果然是帶著陸羽聲的一起來的。

一看到陸羽聲，丘荷便有些怯了，畏畏地往后退，躲到了竹林里，兩人越走越近，走到車旁聽了下來。

卓皓從兜里出煙盒，“了煙再走吧。”

他將香煙含在里點燃了，隨后才遞給陸羽聲，他倆就這麼肩并肩靠在車頭上，沒人注意到后有人。

陸羽聲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卓皓說話，“你都沒把我介紹給你的父母。”

卓皓差點沒被煙嗆到，老一輩的人總在墳前跟過世的人說話，他又沒那個習慣，況且多傻啊，明明又聽不到的。

可陸羽聲又特別計較這些事，細節有時候真要命。

“你能不能行了啊？”卓皓彈了彈煙灰，“我爸媽都死這麼久了，你不能讓他們消停點，別說他們兒聽不到，如果真聽到了，那不得死不瞑目啊。”

陸羽聲這副計較的樣子，讓卓皓又又恨，有點煩人，但是又有點可。

卓皓又道：“再說了，你要是每年都跟著我來，我爸媽他們能不知道你是誰嗎？”

這話陸羽聲稍微聽點，哼哼唧唧地將煙頭扔在地上，一腳將其踩滅，轉的瞬間，看到了站在梯坎上的丘荷。

丘荷本能地想要躲，可陸羽聲只瞥了他一眼便一移開了視線。

卓皓含著煙了最后一口，正準備說話，“走…”他腳下一空，被陸羽聲抱著頂到了車前蓋上，“你他媽干什麼？又發什麼瘋？”

卓皓舉著煙怕把陸羽聲燙到，一只手推搡著陸羽聲的口，還有點拒還迎的意思。

陸羽聲仗著卓皓不會跟他真格的，把人到車前蓋上親了一口。

卓皓里的煙圈還沒吐出來，和陸羽聲糾纏的時候，煙圈順著慢慢溢出，他口齒不清地掙扎，“陸…羽…聲…你吃錯藥了…”

他越是掙扎，陸羽聲越來勁，大手移到卓皓的屁上狠狠地一把。

卓皓里的煙圈差點沒嗆到他氣嗓里，剛張，舌頭又被陸羽聲勾住了。

卓皓拗不過他，索一起將人抱住，村口人煙稀，連家禽都看不到一只，只聽到粘膩的親吻聲。

“你差不多得了啊。”卓皓撤開腦袋，話剛說完，陸羽聲又黏了上來。

人這熱來得猝不及防，卓皓完全招架不住，胳膊肘一，差點倒在車前蓋上，幸好陸羽聲手快將人抱住。

兩人氣吁吁地摟在一起，卓皓角泛著水漬，眼眶通紅，瞄了一眼前面，沒看到別人，他小聲道：“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這可是在外面。”

陸羽聲按住卓皓的頭沒讓他回頭，余瞥到梯坎上的人已經落荒而逃，“就是想親你。”

“你個蛋玩意。”卓皓罵陸羽聲的時候特別膩歪，“你遲早被人當變態。”

卓皓是被陸羽聲抱著塞進副駕駛的，他靠在副駕駛座上，撐著腦袋，目一直追隨著陸羽聲上了車。

煩人，凈跟他整這一套，還浪漫的，皮疙瘩都給他麻出來了。

正如羅蕓所說，街上的人很健忘，有新鮮事，他們就會把卓皓的事給忘了，果不其然，老張頭的兒子結婚，結果因為彩禮的事沒談攏，和方家來來回回吵了不知道多次，天天有人看看熱鬧。

卓皓偶爾也看，比如兩家人在街頭對峙的時候，誰還記得他的事啊，早就不新鮮了。

最近陸羽聲特別忙，時常忙到要卓皓自己在樓下吃飯，卓皓不耐煩的時候也會問陸羽聲到底在干嘛，陸羽聲還是那副神神的樣子。

前幾天接到羅蕓的電話，說是托人給卓皓寄了一箱蘋果，這不蘋果今天就到了。

蘋果擱到店里，他時常忘了吃，他跟小宇招呼了一聲，抱著蘋果箱子上樓了。

也不知道陸羽聲到底在干什麼，卓皓開門他都沒注意到，直到卓皓喊了他一聲，“小陸！”

從儲間傳來紙張翻的聲音，很匆忙，卓皓疑地朝里抬頭，見陸羽聲在飛快地收拾東西，“你他媽在家里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地上的彩鉛筆都沒來得及收拾，卓皓指著四散的彩鉛筆，“你在畫什麼？你在造假幣嗎？”

“沒干什麼，隨便畫畫。”陸羽聲看到卓皓懷里的蘋果箱子，“你買的蘋果。”

“羅蕓托人送來的。”卓皓抱著箱子拍了拍，“我差點又被你給糊弄過去了，問你畫什麼呢？”

陸羽聲裝好彩鉛筆，又將畫紙疊起來對齊，“沒畫什麼，你幫我弄個蘋果吃吧。”

陸羽聲這小子還嚴實，卓皓把將信將疑，將蘋果放到廚房，隨手拿出一個用水沖了沖表皮，拿著淋淋的蘋果又折回了儲室。

“給。”卓皓將蘋果往陸羽聲面前一遞。

陸羽聲看著還在滴水的蘋果，眉頭都擰在了一起，他平時給卓皓的水果，橘子是了皮的，恨不得連都挑干凈，西瓜是切了小塊，連籽都選了出來。

到卓皓的時候，他就是這麼敷衍自己的，連蘋果皮都懶得削。

陸羽聲矯道：“我吃不完。”言外之意是讓卓皓拿去切一切。

就聽卓皓“嘖”了一聲，卓皓還煩陸羽聲遮遮掩掩的，抓起蘋果就是一大口。

蘋果再遞到陸羽聲眼前的時候已經缺了一半兒了，陸羽聲看著果的那塊兒，他嗓子里像是梗了什麼東西。

卓皓還在催促，“拿著啊。”

陸羽聲趕忙接過蘋果，因為他不太敢提削皮的要求了，以卓皓的脾氣，估計能懶到能直接拿門牙給他啃下來。

卓皓還埋怨，“真麻煩，你以為你是大姑娘，你吃不下。”

越說卓皓越煩躁，“你他媽到底畫什麼啊？”

畫什麼國寶，是他不能看的，是陸羽聲得背著他。

卓皓腦子里飛快閃出一個可能，他就見過陸羽聲畫梁鄞，所以火冒三丈地口而出，“你是不是在畫你老相好？”

陸羽聲沒搭理他，心說自己還沒畫完，要是被卓皓看到了，他還畫不畫了。

這事卓皓上不說，但心里一直惦記，又過了幾天，陸羽聲這小子居然拿著那一疊畫紙到店里來找他。

“皓哥，幫我用線上。”就得像老一輩的人書邊一樣，還得在邊緣打孔。

卓皓看著最上面一層蓋著張白紙，看不到里面的容，這小子居然還防著他。

“你不能看啊。”陸羽聲提醒道，“尊重我的私。”

還私？他倆著屁都見過，陸羽聲在他面前有什麼私？

卓皓冷笑了一聲，“你當我稀罕看。”

在陸羽聲的注視下，他找來水泥釘打孔，然后又用塑料給邊緣包裹了一層，最后用細麻繩固定。

“拿走。”卓皓將畫紙上的紙屑撣干凈，不耐煩地遞給陸羽聲。

陸羽聲抱著裝好的畫紙，心滿意足地上樓去了。

當晚，浴室是嘩啦啦的流水聲，陸羽聲正在里面悠閑地洗澡，卓皓拉著看著浴室挲玻璃上陸羽聲的人影，他越想心里越膈應，特別是陸羽聲進浴室前還千叮嚀萬囑咐，尊重私。

卓皓“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屁個私，陸羽聲他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的私，這會兒跟他說什麼私。

儲間就這麼大，卓皓一眼就看到了掛著把鎖的屜，這鎖有些多余，畢竟小鑰匙就在陸羽聲的筆筒里，就這防人之心，卓皓還愧的猶豫了一下，可終究還是抵不過心里的好奇。

他著鑰匙一擰，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開了，那本他封邊的畫冊就靜靜地躺在屜里。

浴室里的水聲不斷，卓皓確定陸羽聲還在洗澡后，才出罪惡的手去翻畫紙。

他用手指從畫紙側面掀起一角，心虛的緣故，手指也沒使多大的勁兒，畫紙翻頁似的一閃而過。

卓皓愣住了，他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他來不及多想，將畫冊從屜里拿了出來，為了確定自己不是眼花，他隨手翻開一頁，不堪目的畫像就這麼映眼簾。

“皓哥，你說不看的。”太過震驚的卓皓沒注意到浴室的水聲停了，更沒注意到陸羽聲已經到他后了。

卓皓捧著畫冊，漲紅著臉，語無倫次，“你…你怎麼…畫…你要不要臉啊！”

陸羽聲從卓皓手里將畫冊奪了過來，道：“說不看，還看。”

還將畫冊翻給卓皓看，“畫得不好嗎？”

比這更穢的東西卓皓都見過，只是卓皓沒見過把這麼放浪形骸的東西放到臺面上來講的，更沒見過主角是自己的。

畫冊上的畫面，隨著畫紙的翻，像是活了起來，陸羽聲畫得他坐在浴缸里后背紋變化的樣子。

卓皓當初紋蛇的時候，并沒有和紋師流的很清楚，總歸是蛇尾一直延到了屁，卓皓莫名覺得有些，而且他和紋師還沒到能看屁的地步，蛇尾的地方就沒再紋下去，所以蛇尾只是看似藏了起來。

他想從陸羽聲手中將畫冊搶回來，可陸羽聲一躲再躲，還腆著臉問他，“不像嗎？”

“像你大爺！”

“不像嗎？”陸羽聲不依不饒，“我看看哪兒不像。”

說著，陸羽聲將畫冊放回了屜，一把扛起卓皓往浴室走。

“陸羽聲！你敢！”

卓皓吼他的，陸羽聲敢的，徹夜近距離仔細研究了一下卓皓的紋，最后得出了結論，像的，栩栩如生呢。

外面星河燦爛，完事后卓皓塌塌地坐在陸羽聲上。

陸羽聲點了支煙叼在里，扯過被子蓋在卓皓后背上。

“給我一支。”卓皓手腳都是的，他想不通，他和陸羽聲也沒差多歲數，怎麼力差這麼多，陸羽聲這小子還生龍活虎的。

陸羽聲聞言拖著卓皓的下，將煙給了他，隨后陸羽聲又叼著支沒有點燃的煙，往卓皓面前靠近。

煙著猩紅的點，“撕拉”一聲，也被點燃了。

黑暗中，陸羽聲不要臉地問道：“皓哥，我畫得好看嗎？”

卓皓恨不得掐死他，可自己又弄不過陸羽聲，不不愿地回答道：“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