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要怕你?”燕鳶失笑。他面容極,眼睫濃稠,笑起來時仿若萬失,天地暗淡,給人一種溫深的錯覺,如果忽略其中狡黠的話。
“你救我命,自然不像坊間傳聞那般是條惡龍,我喜歡你。”
玄龍收回手,瞌目不語。
從來沒人說過喜歡他。
母親和兄弟姊妹都討厭他,說他生來丑陋,不吉利,會影響龍族氣運。
坊間更是傳聞千年古潭里有條食人的惡龍,萬人喊打,時常有道士來潭邊捉他回去經皮,奈何道行不夠,連這萬尺深潭都不了,自然奈何不了他。
這人族倒好,竟說喜歡他。
燕鳶察覺玄龍并非表面上那般冷酷無,想到自己生命垂危的皇后,當即再接再厲地粘了上去,抱住他勁瘦腰,撒般道:
“那你到底什麼名字啊?”
“總不能你救了我,我卻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吧。”
“你就告訴我嘛……”
玄龍從未與旁人這般親近,整個子都僵住了,妖異雙瞳中閃過一愕然,薄抿一線,僵道:“無名。”
燕鳶驚訝地直起看著對方:“無名?”
“你娘親未曾給你取名嗎?”
玄龍睫低垂,在深邃眼窩下方形淡淡疏影。好像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他沉默良久才道。
“嗯。”
化人形的玄龍和普通人沒多大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瞳仁。
他一襲玄,長發未束,瀑布般的黑發在周鋪散來開,看起來冷淡又孤寂。那張臉長得分明十分英俊,卻偏偏要在右臉上戴半塊金面,頗有些古怪。
燕鳶著心疑,追問道:
“為何?”
“你們龍都沒有名字嗎?”
玄龍道:“并非。”
是因為母親嫌他丑陋,不愿給他取名,在他不滿百歲時便將他逐出了龍族。
龍族子嗣滿千年算是年,那時他尚小,流浪在外險些被道士捉去練丹,顧不上給自己取名。
后來尋得此住下,千萬年來都是孤一龍,便不需要名字了。
燕鳶不知其中緣由,莫名到有些心疼:“那我幫你取名,可好?……”
玄龍發怔地扭頭看向人族男子,那雙俗的桃花眼裝了溫的,令他沉寂了千萬年的心臟,沒來由地重重跳了一下。
未曾經歷過的玄龍并不明白那意味著什麼,默然垂眸。
“不必,我無需名字。”
反正以后也是孤。
燕鳶不贊同地皺眉:“活著就應該有名字,怎能沒有名字呢。”
他想了一會兒,忽得眼中發亮:“你生得這般冷酷英俊,就寒泊如何?”
“寒是寒冰的寒,泊是水泊的泊,寒如冰水,來去自如。”
玄龍不通凡俗,不解其中瀟灑之意,反倒是被人族男子滿含關心的雙眼看得心中容。
旁人見了他只覺得害怕,這人非但不怕,還要為他起名。
真是稀奇。
玄龍卻不知,更稀奇的是,人族最擅長心口不一……明明上說喜歡他,心里想得卻是如何拔他的鱗,要他的命。
第三章 你可愿與我做夫妻
當日燕鳶微服出宮,本就是為了來這景花山下的千年古潭尋傳說中的玄龍,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和那幾個自稱能夠降妖伏魔的修仙之人匯合,就在潭邊遇到刺殺,重傷,醒來時竟發現自己于潭中。
倒是因禍得福。
近年人間不甚太平,長安城外時有妖邪魔遂作,挖人心喝人,邪惡至極。燕鳶原以為這玄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妖便是妖,冷殘酷,即便是活活挖心,也是為民除害。
可如今正是他眼中的妖救了他。
皇后生命垂危……僅憑千年人參吊著一口氣,最多能撐三月。
他沒有太多時間了……
正發著呆,石床邊腳步聲漸近,燕鳶回神,翻看清玄男人手里那只缺了個口的破藥碗,頓時苦地擰眉。
“阿泊……我覺得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喝藥了。”
一晃一月過去,他上的傷早已大好,為了找借口留下才說自己傷未愈,玄龍見他整天嚷嚷著喊疼,便每天都灌他一碗灰不灰黑不黑的湯藥,燕鳶都被苦怕了。
玄龍把碗遞出去:“喝。”
男人看起來冷酷無,實際上很好相,這一月以來可以說對燕鳶有求必應。
為帝王,從小生慣養,挑剔,吃好東西,無論什麼山珍海味,玄龍都能去坊間給他弄來,唯獨在喝藥這件事上格外強。
燕鳶知道躲不過,視死如歸地接過碗一飲而盡,隨后將碗遞回龍手上,正想躺下睡覺,對方突然又遞給他一樣東西。
那是塊兒白的蔗糖,四四方方的地躺在玄龍掌心。
燕鳶心微,撿起糖放進了里,沖淡不苦味,“你又去凡間了?”
“嗯。”玄龍道。
潭底攏共就一張石床,晚上兩人只能睡一塊兒,玄龍往往就占床沿一小塊兒位置,他習慣背對著燕鳶側睡。
燕鳶珍惜寧枝玉,從前向來與他發乎于,止乎于禮,不越雷池半步,至今潔自好。不知為何,在面對玄龍的時候他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著那人孤寂的背影,就忍不住纏上去圈住他勁瘦的腰,想要驅散那種孤獨。
“阿泊。”
玄龍毫無例外地僵住了,耳朵以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除去第一次條件反地將燕鳶推開,害得他傷勢加重之后,后來的玄龍沒再抗拒燕鳶的親近。
即使他到現在也不習慣有人陪在自己邊,沒辦法習慣心跳紊的覺。
自己是怎麼了……
“我喜歡你。”燕鳶在龍耳畔說。
這句喜歡是真心的,無關,只因他出手救他命……大抵就如喜歡自己邊衷心的朝臣那般。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不愿傷害玄龍半分,可他現在,必須作出選擇了。
他的人在等他。
“……”玄龍不知如何回燕鳶,便沒吭聲。
“你喜歡我嗎?……”燕鳶輕輕問。
玄龍青綠的妖瞳茫然地睜圓,腦中一團。
他不知道。
大抵是喜歡的吧。
畢竟沒有生靈會討厭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
“在我們人族,兩人若是相,便可以結為夫妻,永世不分離。”
“阿泊,你可愿與我做夫妻?……”
燕鳶的聲音那樣溫聽,像世間最真摯的琴鳴,在玄龍耳邊嗡嗡震,了心弦,以至于他本沒注意到自己腰帶正被人緩緩解開。
“夫……妻……”玄龍出神地低喃,這兩個字于他而言實在太陌生了。
他孤獨地活過了萬年,從未想過今后會有生靈愿意與他相伴。
燕鳶作輕地將玄龍翻轉過來平躺著,欺騎到他上,掌心上男人未帶面的左臉,低頭吻了吻他菲薄的。
“嗯,夫妻。”
“你可愿意?”
燕鳶的笑容一如初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笑起來的模樣令玄龍產生一種會在他眼中溺斃的錯覺。
臉頰莫名發燙,玄龍別過臉,不再與他對視,淡淡道。
“你若愿意,我便無所謂。”
燕鳶低笑一聲,掰過男人的臉低頭吻下去,燕鳶本沒什麼技含量可言,就是將舌頭進去一通親,玄龍被弄得很狼狽,眉頭因對方的暴不適地擰著,疏長的睫無助地,雙頰通紅。
好在他沒有燕鳶那麼白,不太看得出來。
一吻結束,燕鳶著氣去扯玄龍的裳,玄龍戒備地扣住他手腕,天生散發寒意的青綠雙眸幽幽盯著他,含了些許疑。
“你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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