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去門邊兒坐著吃。”

小豆丁捧著和他小臉差不多大的面餅出了廚房，坐在屋檐下的臺階上小口小口的啃著面餅。

方荷見他一路到現在都很乖，也就沒關廚房門，越過小豆丁回屋子，要找些孩子們不穿了的裳，得趁盛堯回來之前，把小人兒打扮干干凈凈的。

盛堯十四，盛巖十二，都在鎮上學府讀書，學府有旬假，十日一休沐，往常二人明兒就歸家。再過兩個月有一個授假，七月流火，九月授，授假足有一個月之長。

但明兒的旬假，倆小子只能在家呆兩天。

方荷手臂上搭著兩件裳，一出房門，就上了從農田歸來的妯娌二人。

“門口那娃可是你領回來的？在那兒吃餅子哩……”

“大嫂你這作可快，前兒我才提了一，你今天就給領回來個養媳來……”

方荷拍了拍手里的裳，不得不停下腳步，跟二人說說話提個醒，讓們別上沒把門，到說。

這一耽擱，跟著倆妯娌回來的孩子們就把小豆丁給圍住了。這群孩子里，最大的有方荷十歲的兒盛雪，最小的看著才三四歲。

一個形略圓潤的小子指著小豆丁，“你為什麼在我家？你吃的是不是我家的餅？”

小豆丁里包著食，鼓起臉頰也不敢再咀嚼了，對著這個比自己矮小，卻胖墩墩的小小子，他乖巧地點了下頭。

胖墩墩見他點頭，馬上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娘！娘！有人餅子吃！”

盛雪輕拍了拍堂弟的后腦勺，“別喊，是我娘給他拿的。”

胖墩墩‘啊’了一聲，沒再喊娘了。

孩子們都很相信盛雪，但是他們小，都沒去想二堂姐一直和他們在田地里玩兒，怎麼卻能知道家里的事？

盛家男孩和孩分開排輩份，盛雪前頭還有個姐姐，也就是盛堯有個同母同父的親姐姐，盛鶯，已經嫁出去了。所以盛雪排行第二，是二堂姐。

“哦。”胖墩墩反反復復還是那個問題，“你為什麼在我家？我大伯娘為什麼給你餅子吃啊？”

小豆丁舉著面餅的手垂放在上，大眼睛因為張，瞪得老大，小人家家從小就記得娘親說過的話，‘’不是個好行為。

“不是……不是的，沒有。”他慢半拍的解釋著。

胖墩墩已經不在乎答案了，這個陌生的孩子看起來膽子很小，沒有攻擊，所以他直接上手拿回了自家的餅子。

小豆丁霎時委屈壞了，他太小了，只以為胖墩墩這個行為是認定了自己是小，可他不是，面餅是好心的嬸子遞到他手上的。

盛堯一進大門，就見一群孩子圍在廚房門口，他十四了，不太喜歡和小孩子們玩鬧，他原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可那個坐在臺階上黑瘦的小孩兒，那大眼睛里含著一泡淚，扁著小，角向下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盛堯走了過去。

第2章

胖墩墩垂著頭看自己手中的面餅，數缺口上的牙印，看著看著，冷不丁的后腦勺又被拍了一下。

“小六，從旁人里奪食，誰教你的規矩？”

盛堯一開口，孩子們馬上都把視線轉移到他上了。

“大哥，二哥。”盛雪禮貌地喊了盛堯，喊到親哥哥盛巖的時候使了個眼，帶著盛巖離開了人群。

“大堂哥！二堂哥！”這是孩子們的聲音。

胖墩墩盛昌，盛家孫兒輩里排第六。他馬上轉看向盛堯，胖乎的小臉盤上帶著被長輩訓話的難為，和見到盛堯欣喜地笑，“大堂哥！”

他可喜歡大堂哥了，大堂哥長得好看，讀書好，大人們常說大堂哥腦瓜子機靈，有時他被村子里小伙伴欺負，大堂哥會牽著他回去，讓他借威。

跟著孩子們一起轉移視線的還有小豆丁，小豆丁昂著大腦袋看盛堯，下還委屈地藏著，眼眶里的淚水也終是順著眼角落，最后于鬢角。

盛堯形拔，站得筆直，只低頭垂眸看著六堂弟，表裝的嚴肅。

他眉眼如濃墨，形貌昳麗，又因生下來便是盛家長孫，這大院兒里上至盛老太太，下至四叔，都是看著寵著他長大的，所以他眉間自帶著一傲慢和不羈。

胖墩墩盛昌用傻笑掩飾心小小的尷尬，在看到大堂哥角的弧度時，才咧開，舉著胖手，“大堂哥，餅餅！”

盛堯輕哼了一聲，不吃他這一套，“今年的私塾你是白上了，餅還回去。”

他還未踏進家門時，隔墻聽到了盛雪那句話，再有他不小了，他不會傻到認為這個哭唧唧的，瘦瘦小小的小臟孩兒能翻過自家高高的院墻，就為個面餅，還坐在門口明正大的吃。

不用想也知道，是家中長輩給的。

不過一個面餅而已，盛家自是不缺的，他走過來只是想教導這個從小就跟他很親的六堂弟，六歲了，該懂得禮義廉恥了。

胖墩墩臉上還掛著不好意思的笑，聽話的扭將面餅往小豆丁懷里塞，在看見小豆丁臉上的表之后，馬上有了轉移尷尬的話題。

“大堂哥你看，小狗尿尿！”大人逗孩子常說‘又哭又笑小狗尿尿’，他學了去。

盛堯‘嘖’了一聲，擰著眉，很是嫌棄地抬腳輕輕踢六堂弟的小屁，斥道：“不學禮，無以立。”

他六歲的時候，已經從夫子那里學到了這句論語。

胖墩墩挨踢了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揪著盛堯的擺，小胖子著他的，討好的笑。

盛堯知曉六堂弟小人兒家家臉皮薄，手拎著六堂弟離開人群，人前還是要給這小人兒留臉面的，他單獨教導六堂弟便是。

至于那個小臟孩兒，和他無關的人或事，他沒興趣也沒功夫管。

著大高個扯著小胖子離開的影，小豆丁吸了吸鼻子，他也想自家兄長了，尤其是小胖子被拎著走，還笑嘻嘻地撒，這個大高個平時肯定很護弟們吧。

而且剛剛這個大高個說‘餅還回去’，過早失去雙親跟在兄長邊盡兄嫂冷眼的小豆丁敏地捕捉到這個字眼，還的意思，是說這個餅是自己的，大高個也肯定了自己不是小。

小豆丁敏的小心思想了許多，終于因為‘還’這個字松了口氣，止住了委屈的小眼淚，只拿一雙大眼睛怯生生看著剩余的孩子們，看他們臉上的表。

孩子們卻不再看他，一窩蜂追著大堂哥去了。

小豆丁這下徹底放松下來，抹去淚痕，繼續小口小口地啃面餅，垂在臺階下的小腳丫也輕松地踢了踢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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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了的小豆丁在一口水都沒有的況下，將和他臉差不多大的面餅整個吞下肚去，吃完之后他覺得口中干得厲害，挪了挪小屁下臺階在地上站好，扭看了看大敞著門的廚房，終是沒敢進去。

他還是等等那個好心的嬸嬸吧。

小豆丁乖乖在廚房門口罰站，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盯著嬸嬸離去的方向，還真他盼來了一個管他的人。

盛雪被母親吩咐領小豆丁去沐浴，所以手臂上搭著給小豆丁換洗的裳，抱著一個木盆，盆上還搭著一張白棉布，遠遠對小豆丁說：“過來，快點兒！晚些日頭落了山，就洗不得涼水了。”

小豆丁連忙啪嗒啪嗒踩著黃土地面跑過去，乖乖接過盛雪遞來得木盆抱著，跟在盛雪后，小小腦瓜里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姐姐’，他怕出口人家生氣。

他想的太專心，環境里傳來爭吵聲他都沒注意到。

然而就在他鼓起勇氣要喊人得時候，盛雪卻先他一步。

“噓！”

小豆丁連忙噤聲，然后被迫跟著這個姐姐去……聽墻兒。

盛雪扯著小豆丁讓他藏在自己后別跑，自己秉著呼吸將耳朵著堂屋的木窗上。

屋里，盛堯長呵了一口氣，冷笑。

“幌子？那幾年之后，父親想以何理由解除我和那小乞兒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