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顆糖
徐正姿勢別扭地往膝蓋窩里噴花水,手機開著免提,就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晚飯吃了吧?」
一聽到「晚飯」兩個字,徐花水也不噴了,蹲在茶幾旁邊,盯著手機屏幕,拿出了百分百的演技,「吃了吃了,去樓下打包的菜。」
「吃的什麼?」
看了眼桌上還沒扔的餐盒裡面,浸了辣椒油的豬頭和麻辣丁,徐無比順溜地給自家經紀人報菜名,「白灼菜心,水煮花菜,白糖拌番茄,還有半碗白米飯。」
「哎喲很自覺啊,」鄭冬的語氣聽起來還滿意的,但話鋒一轉,「拍個照片來看看?」
「……」
徐表示,雖然此題超綱,但一切都還在預料中。手速飛快地把早就準備好的照片從相冊里翻出來,給經紀人發過去。
完通關!
「不要驕傲,保持住這種艱苦樸素的神,」鄭冬又念叨了幾句,換了話題,「住的還習慣嗎?」
「習慣的,劇組找的地方很乾淨,了新牆紙,我才到的時候還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就是蚊子多,非常多。」說著,他又往小上噴了兩下花水,被蚊子咬了的地方瞬間就不了,神效啊!徐看了眼瓶的標簽,準備再去買幾瓶回來。
「蚊子什麼的忍忍就過了,有什麼缺的的就給我列單子。你整個九月十月我都空出來了,安心住著,聽張導安排。」
「鄭哥威武!」徐笑起來,放鬆地靠到沙發背上,「不過直接空兩個月出來,又推了好幾個合同,你沒被公司懟吧?」
「胡思想瞎心,」鄭冬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嫌棄,「我對你期從來都不高,專心把戲拍好就夠了,別的不用管,管了也是添。」
「是是是。」臉上的笑容擴大,徐翹著長,拋了拋手裡的花水瓶子,「那——」發了一個短促的音,不過還是沒問出來。
鄭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聽他應了,就繼續往下說︰「之前戚長安那邊聯系我了,說明天上午到。你們眼看著就要一起住兩個月,驗生活,等電影開拍進組了,又全是對手戲,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一定要好好相……」
拋上去的花水瓶子一個晃神沒接住,「啪」一聲落在了地板上。後面鄭冬說了些什麼,徐都沒太注意,腦子里全是「戚長安」三個字在瞎轉悠,特別煩。
「……不要吃辣不要吃,要是胖了長痘了,等你回來,化妝師分分鐘剁了你,到時候可別怪我不出援助之手。」
掛了電話,徐被鄭冬說得心裡不踏實,特意跑去洗手間照了照鏡子,安了心,這才回來繼續噴花水。估著是這房子里的蚊子久了沒開葷,沒仇沒怨的,昨晚一晚上,就給他小上弄了一串的蚊子包,的他想咬回去。
心不在焉的,花水噴多了,都滴到了地板上。
戚長安明天上午就到。
徐莫名的有些張。
這一張,就張到了後半夜。徐躺在單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數羊都數到了一千三,又起來做了二十組拉、八十個俯臥撐,出了一汗,還越來越神了。
心好累!
去浴室沖了個澡,徐換上白T恤黑短出來,坐到沙發上慢吞吞地頭發,又點開了一部電影。
哎,漫漫長夜,總要找點事做!
等開頭的配樂響起,他才發現自己點開的竟然是《暴風雪》——戚長安的第一部電影。雖然看過很多遍了,但點開就是緣分,徐決定看下去。
電影是真的好看,徐越看越起勁,以至於門鎖的響都沒聽見。等到了最彩的地方,戚長安飾演的小混混阿回逆著回頭,朝著鏡頭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路這麼黑,要和我一起走嗎?我即是明。」
被「阿回」的眼神秒殺,徐仗著沒人,一個沒忍住蹦到沙發上,還甩了甩手裡頭發的巾,全投,緒飽滿,「走走走跟你走,路太黑我可以拿手電筒!」
很不應景的,他覺一陣冷風吹了過來。
眼楮還盯著電腦屏幕,徐下意識地了溜溜的手臂,裡嘀咕,「夏天都還沒結束怎麼就風陣陣了,說好的火熱一夏呢……」隔了幾秒,他才下意識地往門口看。
大門開著,門口還站著一個人。
徐第一反應是,哎呀哪個賊這麼早就出來工作了?
不過等他適應了線,終於把門口的人看清楚之後,眼楮猛地瞪圓了,他迅速偏頭看了看電腦屏幕,再看向門口站著的人——
臥槽,真的長一樣!
樓道里的風還在往房子里吹,但徐已經顧不上了,他火速把頭發的巾藏到後,在沙發上站好,然後擺出了自認為最標準的笑容,一臉真善。
就這麼過了十幾秒,先說話的是戚長安,他聲音有些沙啞,「你好。」因為站在門口,還自帶樓道混響效果,特別好聽。不過可能是樓道的燈比較暗的原因,顯得他整個人的氣場有些懾人。
「你也好,晚上好,哈哈——」徐心裡都快愁死了,臥槽臥槽,一點都不好!他怕是覺得我有貓病吧?肯定是!
所以,要如何輓救你,我的形象!
「晚上好。」戚長安聲音里帶著一點笑,「我可以開燈嗎?」
徐這才想起來,為了營造看電影的氛圍,他只留了一盞壁燈。天助我也,瞬間就有了從沙發上下來的理由,「你等等啊,我來幫你開,開關有點不好找!」
說著,他姿敏捷地從沙發上下來,趿著人字拖準備去開燈,結果剛走了兩步,可能是用力過猛,兩只人字拖中間的夾腳帶都被拔了出來。
??
徐險險穩住形,才免除了摔一個臉著地的悲劇。
站在原地,一臉懵的徐瞬間陷了沈思——可以去找樓下超市的老闆要賠償嗎?二十五塊八一雙,竟然穿兩天就壞了,還壞的這麼整齊!
沒等他想出個頭緒,天花板的吊燈就亮了起來。戚長安手從門邊的開關移開,視線從他腳上晃過去,眼裡全是笑意,「需要我幫忙嗎?」
徐嚴肅著一張臉,認真點頭,「需要。」他雖然極力忽視對方忍笑的表,但還是覺得尷尬的醉人,「可以麻煩你在鞋櫃里……幫我拿一雙新的拖鞋出來嗎?謝謝了。」
戚長安彎腰打開鞋櫃,發現裡面並排放著兩雙新拖鞋,一雙是灰棉麻的,還有一雙是天藍塑料的。天藍那雙上面嵌著兩個紅心,上面寫著「家超市」四個字。
徐的聲音又弱弱地傳過來,「就是藍那雙,灰的是你的,你看能穿嗎?」
「好,應該可以。」戚長安直接把兩雙都拿了出來,遞了一雙給徐,自己換上了灰那雙,碼數很合適。
等換好拖鞋,重新武裝好自己的徐半點不心虛,手暫停了電影,然後轉看著已經進來了的戚長安,出手,還清了清嗓子,「很高興認識你,我徐,清風徐來的徐,長安那個。」
話一出口,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組了個什麼詞,正覺得要糟,就聽見戚長安接了他的話,角的笑意明顯,「也很高興認識你,我戚長安,悲戚的戚,長安的長安。」
他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徐懂這種節奏,他連軸轉二十幾個小時,也差不多這狀態,話都不太說得出來,掀掀眼皮也累得慌。
兩人握了一下手,徐鼓起勇氣抬頭,裝作不經意地打量了一眼戚長安——眼圈可真黑啊!
手松開,徐琢磨著,「晚了,你要先去休息嗎?臥室的話,劇組那邊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我住的左邊,你是右邊那間,都乾淨的。」
戚長安把小行李箱靠在沙發邊上,「好,不過可能是累過了,有些睡不著。」
「這樣啊,我正好也睡不著,所以起來看電影,醞釀一下睡意。」徐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和表自然一點,不斷給心理暗示——又不是被未來室友撞見看不可描述的小電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安靜了幾秒,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力輓狂瀾,「其實……我平時不這樣的。」
說完,徐一臉正氣,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戚長安,只差把「一定要相信我!」這句話給吼出來了。
「嗯。」戚長安手松松地握拳,擋了擋角沒忍住的笑。
探究地看了戚長安兩眼,徐也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悄悄笑,但他總不能直白地問你是不是在笑我吧?不過隔了兩秒,他的注意力就被戚長安的手吸引了。
白襯衫袖口折疊得非常齊整,顯得手腕很瘦。因為皮特別白,手背上出淡淡的青筋。指節分明,指甲也修剪得圓潤平整——就像心雕琢的藝品。
徐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好……好好看!
戚長安以為自己笑被發現了,自然地換了個話題,「我可以用一下浴室嗎?下了飛機,直接坐大車過來的,出了一汗。」
如蒙大赦,徐不得這一段被跳過,連忙帶著戚長安去浴室。
等浴室的水聲響起來,徐坐回沙發上,著天花板,把頭發的巾蓋在臉上,在心裡」嗷嗷嗷「地了一通——所以戚長安到底信了沒?我平時真的不是這樣!
我也是要面子的……
隔了幾分鐘,聽見門響,徐迅速把巾從臉上扯下來,還順手折了一個正方形放旁邊。
「你洗完了啊。」
「嗯,洗完了。」戚長安穿著白襯,帶著一水汽坐到了徐旁邊的沙發上,揚了揚手裡的浴巾,「謝謝了,我只帶了幾套服過來,其餘什麼都沒拿。」
「我自己買的時候順手就拿了兩張。」徐有點不好意思了,難道他能說,是因為樓下那個超市,滿兩百就送一雙拖鞋,為了湊單,他才幫戚長安也買了浴巾和拖鞋嗎?
當然是不能說的,但再次心虛,徐殷勤地把裝著各種水果的塑料盤子,往戚長安那邊推了推,「的話可以吃一點,我記得我過來的時候,從機場到秦里鎮,花了三四個小時,都快坐暈了,還特別。」
戚長安順著對方的話,「是遠的,我原本計劃明天過來,但經紀人說航班消息被記者拿到了,到時候會很麻煩。所以臨時改了,乾脆連夜過來。」他頓了頓,「原本是怕太晚,打擾到你休息,所以沒提前說。沒想到還是打擾到你了。」
直接忽略後半句,徐點頭表示聽懂了,張導要拍新電影的事還沒出風聲,而按照一開始說好的,他和戚長安擔雙男主,要在秦里鎮住兩個月,驗生活,順便悉劇本,培養默契,等十一月就進組開拍。
如果被記者知道了,那肯定只能換地方。
盯著果盤看了一會兒,戚長安手拿了一個隻果,又道了聲謝。
「不用這麼客氣,這麼多我也吃不完,齊心合力消滅水果才正確嘛。」
戚長安點頭,朝著徐笑了一下,眉目舒展。
這笑容差點讓徐捂心口——
徐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想不起來,電影里的阿回長什麼樣子了。現實里的戚長安,皮是有些不健康的那種白,也沒什麼。頭發還有些,劉海落下來擋住了額頭,眼楮是「假雙眼皮」,雙是雙,但不太明顯。眼尾延出去,有些鋒利,如果不笑的話,看起來肯定又兇又冷。
但一笑,就真的不得了,冰消雪融大地回春都不足以形容。
徐看呆了幾秒,有種想把辣子裡面的,全都分給戚長安吃的沖!
等戚長安關上了臥室門,徐整理了一下筆記本電腦,也準備回自己房間睡覺了。視線不經意地從桌面掃過去,忽然一頓——之前戚長安拿在手裡的隻果,還完好地擺在塑料盤子里。
拎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徐莫名放了心——他就說嘛,戚長安怎麼可能這麼平易近人,吃隻果!
——————
徐鬧鬧的小緒︰
麻麻,這個妖怪笑起來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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