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醫生說明天就可以出院。”李畢青局促地笑了笑，似乎下意識地想一走運的右臉，又覺得不好意思。

“真可！如果我改變了挑男人的口味，那可都是你的錯。”緹婭饒有興致地看著華裔男孩赧的模樣，似乎在調戲中找到了某種樂趣，“里奧那混蛋這兩天有沒有來探你？”

“有來過一兩次。”李畢青說，又立刻替對方解釋：“我知道他工作很忙。”

“別這麼輕易原諒他，親的，給你個忠告：對待一面不開竅的鼓，就得用重槌敲。”緹娜朝他眨了眨眼睛，“相信姐的判斷，他就是那種類型的男人——某方面已經遲鈍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呃……”李畢青莫名其妙地想了半天，忽然意識到：“你，還有羅布——他也說過類似奇怪的話，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其實里奧和我只是——”

“——我知道、知道，”緹婭笑瞇瞇地截口道，“局勢沒有明朗之前，說這些為時尚早。”在對方進一步解釋前，很利落地直手掌：“放心，這個話題我會就此打住。”

解開挎在肩上的式坤包，翻弄了一下，掏出一本書遞給病床上的患者：“這是在雷哲？唐恩家中發現的。他的一部分被收進罪證科，一部分被寄給了親屬，這本書的扉頁上寫著‘贈與Betring?Lee’的言，按正常程序應該要轉給你，但被里奧扣了下來，要不是我無意中在他辦公桌里發現，估計它已經進了碎機和垃圾車——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那個混蛋最擅長的就是固執己見和無視別人的？”

李畢青接過那本書，封面上詭異冰冷的“心魔” 兩個字后面，暗金的金屬質被利刃割開，出半張冷艷而森然的臉。

《Heartsick》，那是里奧曾經在公寓的沙發上看的一本懸疑驚悚小說，他想看它的中文版，但這里買不到。他記得自己曾經對雷哲提過一次，當時拉裔男孩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隨口說：“我有個在臺灣的朋友，回頭問問他能不能寄一本過來。”

沒想的是，雷哲竟然還記得這件小事。

更沒想到的是，直到他死后，這本姍姍來遲的書，才帶著某種姍姍來遲的含義，被送到自己面前。

李畢青神復雜地用掌心挲著的封面，片刻之后，聲音低沉而由衷地對探員說：“謝謝你，緹婭。”

像是到對方不可名狀的緒，緹婭很地道了別，臨走前在他左臉上也印了個吻。

李畢青坐在病床上，安靜地翻著書，手指在紙頁間輕輕過，仿佛在心尖上的那一……直至翻到最后一頁，他才怔住，從兩頁間拈出書簽般夾在其中的東西——那是一小枝枯槁的深紅薔薇，盡水分的脆薄花瓣上，還殘留著生前潤的余韻。

在書頁下方的空白，有一幅用鉛筆手繪的素描，線條簡單，卻栩栩如生：兩扇關閉的大門，纏繞著無數帶刺的藤蔓，如同被一張實的網封住，無法開啟。在大門中央，那些長滿尖刺的藤條上，捆縛著一個赤的男人，跡在他上開出了凄艷的紅薔薇。

耳邊傳來輕微而悉的腳步聲，李畢青著素描下方的文字，頭也不抬地問：“你認得這兩行字嗎，寫的是什麼？”

“那是拉丁文。”黑發的聯邦探員站在病床邊，低聲回答：“‘我心中住著一只惡魔，請化作帶刺的薔薇藤蔓，永遠束縛它。’”

李畢青抬頭看他，眼眶中倏地涌出搖搖墜的淚，“這是他給我的書！是他對我的懇求！天哪，如果我能早一點……早一點……”他哽咽著，似乎已語不聲。

里奧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眼神溫而冷酷：“我想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案例。FBI曾經追捕過一個連環殺人犯，他的最大好，就是把害者的肋骨做風鈴，懸掛在屋檐下，整整二十七串風鈴。當我們沿著線索即將抓到他時，他忽然失蹤了，不久后給我們寄來一封信，說在捕獵中遇上了真命天，他們結婚了。為了那個深的孩，他愿意金盆洗手，放下屠刀。結果你猜怎樣？”

“他在你們的通緝令上永遠消失了？”李畢青帶著濃重的鼻音問。

“不，一年半之后，他又重出江湖，剛找到新的下手目標，就被我們逮住了。搜查他位于沙漠邊緣的小屋時，我看到了屋檐、走廊上那一串串令人心驚跳的風鈴——那時風鈴的數量增加到了二十八串，你知道，最后那一串，是誰的肋骨？”

李畢青出了難以置信的神：“……天，是他的妻子？那個他深的人？”

里奧沒有否認，接著沉聲說：“連環殺人犯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用什麼手段、殺了多人，而在于他們的目的就是殺人本。他們是神變態者，不理會別人的痛苦，不為自己的犯罪自責，對面臨的懲罰毫無反應，在他們的心理構中沒有疚，只有永無止境的。

偶爾，非常特殊的況下，他們仿佛覺得自己獲得了拯救和凈化，產生了為善的念頭，但那只是假象——道德與法律，當這兩條控制心的鐵鏈被他們親手斬斷，那頭咆哮的噬人猛，無論多條帶刺荊棘也無法束縛，哪怕是以所謂的‘’的名義！”

“不要心存愧疚，畢青，這不是你能夠辦到的事，只有上帝才能拯救他的靈魂。”里奧將手重重按在華裔男孩的肩膀上，“記住，他們是連環殺人犯，從雙手沾滿第一個害者的鮮開始，就已經沒有退路可走。”

“是的……”李畢青垂下眼瞼，喃喃地說：“從雙手沾滿第一個害者的鮮開始，就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他抬頭向里奧，角浮起極淡的一笑意：“我已經不需要這本書了，隨便你怎麼理。”

“我會燒掉它，作為惡魔的陪葬品，可以嗎？”里奧問。

李畢青點頭，碎了掌心里那一枝枯萎的薔薇。

（薔薇刑完）

下個Part預告：

新的城市，毫無頭緒的連環兇殺案，里奧陷絕境險些喪命，殺青以殺手份正式登場。

敬請期待～

籠三卷 宛若深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