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押‘雷霆’，賭注是替對方洗一周服。”

“包括和子？”

“包括。”

“OK，賭了！”

一個半小時后，里奧慘起來：“‘雷霆’！你們太不爭氣了！”

“哈，107比100，你輸了！替我洗一周服，包括和子，別想賴賬。”李畢青得意洋洋地宣布。

“我是傷員，請求特殊照顧，就洗一天吧……要不，三天，三天行不行？”

“請求駁回。現在想起自己是傷員啦，剛才不是還說‘一點問題都沒有’嗎？一周就是一周。”

里奧把臉埋在沙發墊子里嗚嗚，“上帝啊，我最討厭洗服……”

“要不改洗碗一周也行。”

“——還是洗服吧，至還有洗機。”

“和子必須手洗！”

“為什麼！它們不都是服嗎？這是種族歧視！”

“沒有為什麼。你要是不爽，明天可以繼續跟我賭，把下一周的服也押上。”

“……算了，明天還是換個賭注好了。”

“哈哈。”

看完球賽，消滅了一桌子啤酒和零食，兩人著飽脹的肚子回房睡覺。

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看著李畢青走向茉莉的房間，里奧極力抑制心底泛出的酸，微笑著說：“晚安。”

“晚安。”對方轉過，輕聲回答。過道的昏黃燈籠罩著他，在劉海的影下，長而直的睫覆蓋著他的眼睛，像一片霧氣朦朧的湖面，深藏著不可知的緒流。有那麼一瞬間，里奧以為他會走近兩步，擁抱自己，或是更進一步的什麼——在那迷霧的罅隙中，他似乎窺見了某種眼的東西。它像閃電一樣擊中了他，一個刻意封存的記憶片段從腦海深躍然而上。

——黑發下他的臉在手電線中白得發亮，上的跡又紅得目驚心，一雙漆黑眼睛自下而上過來，眼神中盛滿了溫與。

——他的臉在緩緩接近。不知道是誰先到誰，腥咸的味蔓延開來，火熱得像要燙傷舌尖，甜得令人心酸嘆息。

——他吻了他。

——他們一與汗，連頭發都充滿硝煙味，在滿是彈孔的墻壁前面接吻，震撼而契合，興又安詳。

就在這一瞬間，眼前的男孩令他想起一個連環殺人犯，一個他整整追捕了一年、決心要繩之以法、卻在抓住后放了水的連環殺人犯。

殺青。

對方就在這一刻轉，目消失，魔法破除，錯覺轉瞬即逝。

里奧站在房間門口怔忡，為自己的胡思想到慚：他竟然到這種地步！剛才要不是李畢青及時轉，他的理智很可能會全然燒毀，不計后果地把對方在墻壁上親吻！一想到隨之而來的麻煩——對方茫然后無法置信的表、自己毫無信服力的解釋、之后兩人該如何相、茉莉的震驚和怒火……一想到這些，里奧就頭疼得像要炸掉。

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一切還來不及發生。

萬幸中的不幸是，如果他再不解決自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這一切總有一天會發生。

他忽然想起羅布。剛搭檔不久時，有一次羅布在夜店喝醉了酒，他試圖把他拖進車子里，那混蛋揪著他的襟醉醺醺地問：“里奧，呃，你是……直的，還是彎的？”

“彎你妹！”當時他毫不客氣地一拳揍上羅布的胃，讓對方稀里嘩啦吐了一地。

如今這句話又回在他耳邊，“里奧，你是直的，還是彎的？”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再理直氣壯地回答。

還有比這更悲劇的嗎，作為妻弟，他對未來的姐夫單方面產生了超乎正常關系的覺……不，或許還有更悲劇的，作為警察，他跟一個連環殺手已經產生了超乎正常關系的接……

里奧不知道這兩樣，哪一樣更灰暗、更絕些。

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去找個心理醫生，當然，絕對不能是公家免費提供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