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加和喬簡年齡差了十歲，以兩兄弟來說，這年齡差的實在是遠了點。喬加的老爸跟他說，有喬簡其實是個意外，不過既然沒能在萌芽期給打消，也是順其自然的生了下來。

所以，從喬加能夠為自己搶到第一個饅頭開始，就把喬簡當他兒子在養。

他爸本來是做卡車司機的，為了養活一家子人的，沒日沒夜的拉活兒，終于夜路開車疲勞駕駛，出了嚴重意外，人雖然活下來了，卻被對方打司追討三十萬的賠償，法院最后判他們賠償二十八萬，他爸不了這個刺激，就趁著他們上學的時候，自己爬上天橋一頭栽了下來。

從那之后，喬加就沒再見到過他媽。

兩兄弟相依為命，喬簡十二歲跟著他混日子，轉眼，也是快要上大學的年紀了。

不過，或許是因為太早就面對過生活中的打擊，喬簡的格很悶，不太說話更討厭麻煩，與人來往都是保持著相當的距離。現在喬加接到他的電話說是惹了點麻煩，第一個反應就是出大事了。

上P鬼他們四個，喬加半分鐘都沒耽擱就往喬簡的學校殺去。

這個時間，校園里還算安靜。

喬加下了車就看見大門口堵著一群人，因為都背對著他，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大喊了一聲：“喬簡！”，隨即在人群后頭傳回一聲很冷靜的：“哥。”

瞬間，那群圍在一起的人往外分了分，所有人一起回頭瞪著喬加。

這群人他還真的一個都不認識。

看樣子大概也是同行，服都穿的敞懷的，前頭一個皮黝黑還有點胖的男人沖著喬加呸了一聲：“！都沒齊也學人做大哥？”

喬加沒吭聲，倒是后面P鬼嚷嚷了一嗓子：“你個傻，親兄弟沒聽過！”

本沒空搭理這群混混，喬加越過人群把喬簡拽出來：“到底怎麼回事？”

“我在飯館吃飯的時候幫了個同學。”

“同學？”

喬加眉頭擰疙瘩：“你小子早？！”

一直人小鬼大的高中生第一次紅了臉，喬簡被喬加這句話憋的半天沒能出一個詞反駁，最后只能悶不吭聲的低頭，也不說話。

喬加本來是隨口扯的一句，看他這幅表就什麼都懂了，先是覺得不可思議，轉過彎來又覺得喬簡這德行看著還奇怪的。

自他們老爸死了之后，喬簡有段時間連話都的可憐。

就沖著自家小弟這難得一見的反應，喬加也決定要好好發揮下自己為大哥的職業素養，他抬起頭：“你們這兒誰說話算話？”

“我！”那個黑胖子拉開P鬼他們進來：“我不管你們怎麼回事，反正這小子我今天是揍定了！”

他雖然長的胖，個頭卻不怎麼高，喬加斜著眼上下打量他半天：“為什麼？”

“他搶了我的妞！”

手一指喬簡，黑胖子為了表現表兇狠還特地齜了下牙，結果喬簡臉一沉，喬加直接一拳就了過去：“我他媽都沒舍得揍過，你也配！”

下一刻，一群人徹底打一團。

以戰斗力來說，就算再復制出三個黑胖子，也不夠喬加一個人捶的。

他老爸還活著的時候，他就不是念書的那種兒子，天跟著一群社會小青年混東混西，喝酒打架的事從沒干。他爸死了之后為了供喬簡念書，他只能更努力的融這個社會，所以不要說這種級別的小混混，哪怕是職業打手，在喬加手下也討不到什麼便宜。

能夠在社會底層的環境下立足，他當然不會是靠一張能吃就行了。

所以總共也沒有十分鐘，八九個人歪倒傾斜的靠在墻邊，黑胖子肚子上踩著喬加的腳，他彎下子拍了拍胖子的臉：“下次看清楚人再惹，別找死，懂了麼？”

懶得再跟這群人廢話，喬加讓喬簡繼續回去上課，留了個跟班守在學校門口，等喬簡下課了再送他回家，然后就招呼一群人跟他去吃飯。

被喬加的囂張氣的渾發抖，地上的胖子狼狽的爬起來，捂著臉恨恨的罵了一句：“我看找死的是你！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麼？黑狗哥是我親哥！我告訴你，你這次死定了！”

他歇斯底里的這麼一嚷嚷，旁邊兩個本來已經站不住的混混竟然又朝喬加撲過去，不過喬加整個人愣了下神，聽到黑狗這兩個字本能的想到了郭林那張臉。

……他揍了黑狗的弟弟，這下要怎麼混進去做線人？

然后，下一刻，他只覺腦后有什麼東西撞了上來，眼前喬簡和P鬼都是一臉的震驚。

簡直是奇恥大辱……

倒在地上時，喬加憋不住還是罵了一句：“……郭林！我你大爺！”

郭林著還沒干的頭發，先溜達到廚房從冰箱里拿了瓶啤酒。

抓捕任務很順利，沈軍在開完了總結會之后總算準許他們回家洗個澡睡一覺，連著三天沒著家，在這麼惡毒的高溫下，他上的襯衫已經被汗了又干，干了再循環了不知道幾趟了。

“簡直熱的人一點胃口都沒有……”自言自語的搖搖頭，他打開電視，隨便聽著新聞。

然后茶幾上的手機就震了。

他懶洋洋的拿起來，發覺是耿偉：“干嘛？”

“我一直聽說你在外面養了一個，不過沒想到你口味變了，都開始養男人了？”

“我養你妹！”

郭林不耐煩的罵了一句：“說人話。”

“今兒下頭趙子那里抓了幾個群架的，說其中一個點名要找你郭大警，刑偵二隊緝毒組郭林，這他媽的是點到啊！”就差沒背家庭住址了。

郭林皺起眉：“誰啊？”

“說是個喬加的混混，怎麼，你親戚？”

“我！”

二話不說掛了電話，郭林又隨便了兩下，躥去臥室換了服就往耿偉說的那個所里奔。

——繼續被喬加那個混蛋搞下去，全世界都得知道他是自己的線人！

郭林到了所里的時候，老遠就能聽見喬加的嚷嚷：“我跟你說了多次了，我弟沒打架！聽不懂人話啊？”

“哥。”這聲音一聽就是沒長大的小孩，郭林眉頭凝疙瘩了，直接走到拘留室。

因為穿的是便，旁邊有個警察看他這麼愣頭往里闖詫異的站起來：“誒誒誒！我說你哪兒的？”

郭林只能回亮證件：“同事。”

話沒收完，趙宇從會議室出來就看見了他：“哎呦喂！我說這是誰啊，不是刑偵二隊緝毒組的郭警麼？”一邊說一邊沖上來抓著郭林的手晃個沒完：“大駕臨，大駕臨！”

郭林一把推開他：“行了，你也差不多的。”

他跟趙宇還有耿偉其實都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后他跟耿偉都調到了市局那邊，就趙宇選擇了留在下面所里，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哥們兒還在。

趙宇見郭林臉不太好看，很開心的笑了半天，然后才擺擺手：“怎麼，來領人了？”

“到底怎麼回事？”

“堵人學校門口打架，被學校保安給報了警，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不過這個喬加實在太吵了，從進來就一直嚷嚷，我差點找人把他塞上。”

“你早該那麼做了。”

郭林哼了一聲，臉不善的推開拘留室的門。

喬加就坐在門的正對面，剛才郭林在外面說話他其實聽見了，現在整個人面部有點猙獰，不過也沒吭聲。他頭上的傷口已經急包扎理過了，喬簡就坐在他旁邊，臉有點白。

拉開椅子坐下，郭林敲了下桌面：“說吧。”

對面的男人歪過頭：“沒什麼可說的，你先把我弟弄出去。”

“你弟？”郭林看一眼喬簡：“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把人弄出去？到底為什麼搞進來？”他印象里，喬加這人雖然不太靠譜，但是也不怎麼惹事，雖然隸屬無所事事游手好閑之徒，倒很會狼狽到被扣住。

一般跑也跑掉了。

喬加對這件事的火氣也不小，他用手銬砸了下桌子：“你剛才不是都聽說了，何必再問一遍？找你來不是聽你審的，我弟跟打架沒關系，讓他先走。“說完又補了一句：“不準留案底。”

“你說我就要做？”

“黑狗的案子你要是想查下去，就讓我弟走。”

冒出黑狗這兩個字，郭林下意識的瞇起眼睛，他半天沒，視線在喬加和喬簡上來回換了好幾遍，然后不聲不響的站起來，去找趙宇辦手續。

喬簡在郭林走了之后扯了下喬加：“哥……到底怎麼回事？”

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什麼，但是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喬加只是皺著眉不爽的晃著：“沒事！”

人好辦事，郭林出去沒多久就有人進來給他們倆填表格然后放人了。喬加讓喬簡先去找P鬼他們，自己還有點事要半。喬簡雖然不太放心，但是從來這個哥干什麼他也問不出來，只能回頭多看了兩眼，上了喬加給好的出租車。

喬加在旁邊的商店里買了包煙，往前走到一條小胡同里，拐進去。

郭林果然靠著墻等他。

“喬加，下次你再把黑狗的事滿大街嚷嚷，我就讓你進牢里嚷嚷去。”

煙的人看他一眼：“那個警察不是你哥們兒麼？裝個蛋啊？”

郭林一把將人按在墻上，單手卡著喬加脖子：“我剛才說話你聽見了麼？”喬加臉都被憋紅了，費力的咳嗽兩聲，他死命掙開郭林的胳膊：“！”

“對付你這種人，辦法多得是，你也清楚。”郭林整了下服：“沒事兒別挑戰我底線。”

“王八蛋才喜歡沒事找事。”

要是給喬加重新選擇的機會，他寧愿死了都不想跟郭林這號人扯上關系，沒人喜歡給自己的生活中惹上這麼個麻煩。

看起來是個正直好警，下起手來比他們這些人還要狠。

了一下發疼的脖子，喬加口煙：“今天跟我手的就是黑狗的弟弟，估計用不了多久對方就會找上門來。”

“黑狗弟弟？”郭林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這號人：“你怎麼惹上他的？”

“是我弟……總之，回頭我會想辦法的。”

喬加不想說太多關于喬簡的事，對郭林這個警察他沒多放心，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是典型的互相利用，黑狗的事一完，最好大家江湖再見，勿想勿念！

郭林也覺到了喬加的避諱，想到剛才那個學生，忍不住好奇了一句：“那真是你弟弟？”

“廢話！”弟弟還有認的。

“你喬加，你弟喬簡，你爸媽還有心思。”剛才的登記他掃了一眼，這兄弟倆名字大概用的是加減乘除。

提到父母的話題，喬加臉更不耐煩了，他把煙掐熄在墻上，兩手在兜里：“總之有消息我會聯系你。”說完他就打算走，但是沒走兩步又回頭：“給個手機號！”

一直以來他都是郭林單線聯系他，所以他今天找人只能靠趙宇。

郭林挑了下眉，猶豫一會兒還是報了號碼，喬加把號記進手機里，這次真的頭也不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