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撐著胳膊坐了一會兒，看起來還有什麼話想說，但還是被靳林琨放緩力道按回了床上。

靳林琨對這個任務很有力，把家里安頓好，也沒開車出門，瀟瀟灑灑地順手從后墻翻進了三中。剛從后墻落地，就聽見格外嚴厲的聲音：“住！哪個班家長，班主任是誰？！”

……

老賀又來領了一次人。一邊領著靳林琨往回走，一邊慨：“我都不敢退休了……你怎麼不報教育主任呢？”

靳林琨也沒想到三中現在校風校紀這麼嚴格，輕咳一聲，客客氣氣道歉：“給您添麻煩了。”“倒是不麻煩。”老賀笑瞇瞇擺手，“你們兩個怎麼樣？”

于笙就在他眼前看著。像是璞玉被一點點打磨得明凈通，當初那個人擔心的臭小子也已經一點點長了格外優秀的、值得所有人為之驕傲的樣子。現在看來，另一個把自家學生騙走的兔崽子無疑也一樣。“很好。”靳林琨笑笑，點了點頭，“還會越來越好。”老賀挑挑眉，迎上他格外清晰篤定的目，笑著點頭：“行了，去吧。”

靳林琨對老三中的地形很悉，新校舍改不大，問了幾次路就確認了育場的位置。走到紅膠的跑道邊緣，正好收到于笙給他發的消息。場邊上有個地下超市，要買一箱棒棒糖給他們班的學生。

“就在邊上，很近。”靳林琨看了看超市的招牌，給他發語音：“還咳不咳，難嗎？”“好多了。”于笙的嗓音比昨晚好了不，清了兩下嚨，“還有――”

靳林琨等了一會兒，有點好奇：“還有什麼？”“沒事。”于笙話鋒一轉，“哥。”

男朋友長大以后就不怎麼再服哥，昨晚是個特例，靳林琨沒想到這麼快就聽見了第二次：“在，怎麼了？”

“你看這個微信名。”于笙認真：“像不像在夏令營的時候，一個一夜之間冒出來的九級號。”靳林琨：“……”

都過去五六年了，夏令營的論壇都已經停運解散，他自己起這個微信名的時候就只是隨手一打，早忘了以前的事。梁一凡同學也只是覺得眼，輾轉反側想了一宿，都沒能想起究竟是在哪兒看見過。記好確實麻煩。

于笙扳回一局，心不錯，囑咐他記得回家吃飯，掛斷了語音。……靳林琨在原地了一會兒，搖搖頭，自己先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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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去超市買了棒棒糖，靳林琨進了育場，觀眾席上的隊伍正在列隊前的準備。聽說于老師請了假，于笙他們班的學生呼啦啦圍過來，沒人有心思吃糖，都擔心得不行：“老師生病了？嚴不嚴重，要嗎？”

看得出這群學生跟于笙的關系都格外親近，靳林琨耐心保證了他們于老師沒有高燒不退、也沒有咳嗽到散架，就是在家歇一天休養休養：“我是他朋友，幫他來看看你們，你們可以我靳老師。”

說好了第二天一起參加教師學生混合項目比賽，委忍不住擔憂：“那老師還能比嗎？不能的話就歇歇，重要……”靳林琨覺得自己好像把自己越賣越深：“不要，我幫他比。”生活委員也非常擔憂：“那老師還能帶我們去日租房，給我們做好吃的嗎？”靳林琨：“……”

實力有限。靳林琨現在總算弄明白了沒良心的小混蛋那時候憋回去的話是怎麼回事，按按額頭，朝生活委員的小姑娘和藹一笑：“我回去幫他康復康復，我覺得能。”

一群學生你一言我一語問了半天，好不容易放下心，依依不舍過去隊。

“靳老師。”他們班語文課代表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靳林琨，又照著什麼比對了半天，悄悄過去：“請問……您是這上面的人嗎？”

靳老師看著那張手機上翻拍的照片，眉峰微揚。

他自己都快忘了這張照片了。也不知道怎麼理的圖片，居然掉了合照上七八糟的人，甚至還仔細修復得一點兒痕跡都沒有，就留了他一個。

要是沒記錯，照這張照片還是高二的時候。他在教學樓前，跟一群同學在一塊兒，笑得沒心沒肺。還全不知道將來會遇到什麼事，擁有什麼人。

靳林琨把手機遞還給他：“你們怎麼看見的這個？”語文課代表腦袋：“這個一直就擺在于老師桌上。”

他們看照片還以為是哪位老師教過的學長，特意照下來一張一張對往年的畢業照，才發現好像不是老師教的學生，是老師同一級的同學。就跟他們老師并肩在一塊兒。他們班八卦了很久這個人的份，今天一見靳林琨，立刻就覺得眼得不行。

“您是老師的好朋友嗎？”語文課代表扶著眼鏡，悄悄看了看他，低聲音：“有件事別人不知道，我們覺得可以告訴您……”

就在運會之前，班委去辦公室干活，班主任管飯。一群人走隊列用的大字，實在太無聊，索湊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正好問題問到于笙。

語文課代表：“是個很寬泛的問題，問往后的余生里，最長遠的目標是什麼。”

對一群十七八歲的孩子來說，余生還長得很，這種問題實在沒什麼意思。但措辭又很特別，他們忍不住起了半天哄，想知道于笙老師的余生究竟有什麼目標跟愿。

語文課代表也是頭一回說這種話，臉上沒忍住有點泛紅，抬手抓了抓耳朵，又那張照片重新好好遞給他看。

“老師說……要讓有些人，能一直都這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