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三月剛過，最近兩天氣溫卻讓人有即將夏的錯覺。

座無虛席的場館里有些熱，余諾背后出了一薄汗。

付以冬正在刻薄地吐槽前男友，余諾耐心地聽。

當現場發出一陣尖的時候，們的談話也戛然而止。

抬頭一看，六點五十，比賽即將開始。

付以冬煩躁地嘖了聲，“算了，不說了，膈應。”

主持人正在臺上暖場。

短暫的介紹過后，左邊的隊伍先上臺。當隊員影投擲到正中央的屏幕上時，場起了小高，基本上都是的聲音，音浪幾乎要掀翻場館。

接著，到右邊的隊伍進場。

現場狂熱的氣氛詭異地斷層，安靜了幾秒，幾個穿黑隊服的年輕男孩從旁邊的通道里走出來。

當主持人念出TG戰隊名字時，臺下觀眾像是終于反應過來。

不知從哪個角落，稀稀拉拉地傳來敷衍的掌聲，很快就被唏噓聲掩蓋過去。

倒是付以冬格外激，跳起來揮舞燈牌，撕心裂肺地喊著Conquer，鬧出的靜引來前排注目禮。

余諾看見有幾個小姑娘朝這邊翻白眼，趕扯了扯付以冬服下擺，讓坐下來。

付以冬不管不顧，繼續吶喊：“Conquer！Conquer！！！Conquer！！！！！！”

因為余戈的原因，余諾平時也或多或關注一點LPL賽事，尤其是LPL被納亞運會表演賽項目后，外界對電競比賽的關注度開始炸式上升，邊的男生都在討論。但平時就是個二次元妹子，偶爾玩玩cosplay，對LOL圈的事了解不多，僅限于OG的幾個職業選手。

中央屏開始切畫面，給到賽前準備的選手。

付以冬坐下，整了整服，有點憤憤不平，“這個導播好他媽偏心，鏡頭全在OG那兒。”

自S8之后，WR幾乎全員退役，OG算是近兩年LPL最吸的隊伍，話題熱度高，尤其是有Fish這種明星選手，平時比賽遇到人氣比較低迷的戰隊，現場應援確實會有一邊倒的現象。

但是今天…氛圍似乎格外劍拔弩張。

余諾有點不清狀況，四看了看，悄悄問付以冬：“怎麼回事，為什麼都在噓這個隊？”

付以冬說：“因為他們得罪OG了唄。”

頓了頓，補充：“準確點兒，是得罪你哥了。”

余諾：？

圈有這麼一句話：得罪了Fish的該怎麼辦？

答案只有一個：

——建議直接土為安。

眾所周知OG這種流量隊，戰斗力是最強的，目前在電競圈幾乎無人可敵，其他人能躲則躲，誰都不愿意惹。

但凡是惹上的，沒一個有好果子吃。

余諾皺了下眉，問：“什麼得罪我哥？”

“你不知道？”

余諾搖頭。

“就是上次OG輸給TG了，這事兒后來鬧的還大。”

等著比賽正式開始前，付以冬跟說了幾句，余諾約約就有了點印象。

當時揭幕戰，萬眾矚目的OG突然冷翻車，被一支還是新隊伍的TG，出乎所有人意料。

雖說賽場上勝者為王，實力說話，但OG不僅是輸了，還輸的特別難看。水晶被點的前幾秒，對方ADC囂張地堵在泉水口，目中無人地亮出隊標，順便還點了個嘲諷的贊。

比賽結束，圈一片沸騰。

OG給氣的夠嗆，哪蹦出來的野隊在這日天日地這麼拽？！在超話罵了會，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紛紛開始下場，點草TG亮隊標的ADC。

OG到底還是人多，戰斗力可想而知。當天晚上，#Conquer滾出LPL#的話題一度被刷上了熱搜。

余諾默默地想著。

原來是這個事。

付以冬轉頭，四看看，語速很快：“TG的博太慘了，都被罵出了十條街，幾百人的超話也是，慘的要死，被屠版了個徹底，你說說，OG是不是輸不起？至于嗎？”

付以冬這邊咬牙切齒，余諾拿起手機，在微博上搜了搜。

去實時廣場大概掃了一眼，TG還好，主要是那個AD單獨拎出來，被罵的一無是 ，質疑聲從職業態度到人品各方面。

再往下，零星有幾條幫他說話的：

@椰椰：“說實話，OG小了，格局小了。你們罵歸罵，Conquer照樣贏，氣不氣氣不氣。”

@0.5M：“，我還沒見過這麼狂的AD，這個小新人囂張是囂張，作也真的是華麗…真是逆風輸出第一人，說實話有點當初Wan神味了。”

場開始正式解說，余諾把手機收起來。

TG作為今年剛剛組建的新軍，出道的首個賽季，就先后干翻了圈幾支豪門強隊，甚至把方點名的銀河戰艦OG拉下馬，一路連勝，在聯賽的排名一直飆升。

男解說笑：“TG最近風頭正盛啊。”

解說：“贏下今天這場，他們在聯盟的排行榜就登頂了。”

男解說：“TG這五個選手里面，有三個都是新人吧？聽說當初是東拼西湊，臨時組的戰隊。結果一路打到現在，太勵志了。”

本賽季的規則是雙回，隊伍之間會手兩次。今天也是OG和TG第二次手，也算是恩怨局。

現場幾乎百分之八十的都是OG的，剩下的，有的是工作人員，有的是臨時拉來充數的路人。

不過TG也不是完全沒，至付以冬就被圈了。

“余諾，我覺得Conquer有那范兒。”

“什麼范兒？”

“吸的。你別看他現在圈風評爛，但是電子競技，重要的還是績。要是今年TG能奪冠，或者進個決賽，Conquer那個作，指定炸。”

余諾聽著說，嗯了聲，“那你到時候就是老了。”

與此同時，現場突然又開始。

一看，果然。

——OG-Fish的那張帥臉又出現在導播的鏡頭里。

付以冬火氣也消了點，笑嘻嘻道：“你哥確實帥，可惜我不吃高冷款的，我喜歡Conquer那種，看著就很他媽帶勁。”

余諾：“……”

本來今天只是一個常規賽的BO3，卻因為之前的矛盾，讓現場氣氛都變得焦灼。

第一局結束，OG拿下比賽。

周圍熱都很高漲，趁著休息的間隙頭接耳。十分鐘前，付以冬接了一個電話，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余諾昨天熬夜修片，到現在只睡了幾個小時，眼睛干的有些發。

索著，把包里的眼藥水拿出來滴。滴完之后，仰頭把形眼鏡戴回去。

胳膊肘忽然被人撞地一歪。

是個小姑娘，驚了一聲，忙向道歉。

余諾微微轉開子，把腳收起來，讓人過去：“沒事。”

等人走了，坐好，發現形眼鏡不知掉到哪去了。在地上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余諾輕輕嘆了口氣。

付以冬半個小時后才回來，噎噎的，眼眶紅腫。

余諾側頭看：“怎麼了？又和你前男友吵架了？”

“懶得理那個傻，真晦氣。”

TG第二場贏回來一局，還剩一場決勝局。付以冬也沒心思看了，一直在微信上和前男友撕。

余諾眼前模糊，大屏幕上的游戲畫面看不清，游戲理解也不行，只能聽聽解說的聲音。

第三場前期是OG大優勢，經濟優勢一度領先到8K，把對方高地都破了兩路。

結果最后一波團，打野被Conquer在草叢蹲到，之后OG一路潰敗，生生葬送了整場好局，讓TG絕地翻盤。

又輸了。

現場都氣死了。

余諾后有個大哥直接開罵，“離譜，就真尼瑪的離譜，菜這個樣還來打職業，早點回家摳腳去吧，！”

另一個人中肯評價：“你別說，那個Conquer的吧？他真有點東西，秒人的時候作拉滿，太秀了，人都給我看傻了。”

…

…

余諾估著余戈心不好，斟酌著發了條消息：

【哥，我在現場，跟冬冬一起來的^^】

一分鐘之后，那邊回了個“？”，接著：

【休息室，過來】

比賽結束，留下來的人不多，OG大多數都走了，有兩個選手在旁邊進行賽后采訪。

付以冬拿紙巾眼淚。

余諾收拾包，“冬冬，走吧，去找我哥？”

付以冬按住：“等等。”

按照流程，等會還有個上臺送禮的環節。說是以的形式，但TG真實也就那麼幾個，付以冬早就知道自己選上了。

禮是由工作人員準備的，其實就是走個形式。

臨上臺前，付以冬打開餅盒補妝。

余諾一邊等，打開微信，和古風圈的某個策劃小姐姐敲定晚上出的海報細節。

沒過會，付以冬急匆匆跑過來，將從位置上拉起來。

余諾稀里糊涂，被拽著往前走了兩步：“怎麼了？”

“不行不行，我這張臉太慘不忍睹了。”

余諾啊了一聲，“什麼？”

付以冬：“我妝給哭花了，鏡頭底下太死亡了，還是你去幫我去給Conquer送禮吧。”

“可是…”

沒等余諾拒絕，付以冬就把推了出去。

旁邊的攝像頭已經對準。

賽后主持笑著：“誒，接下來這個好像是個小姐姐？”

余諾進退兩難，回頭看了眼付以冬。

付以冬雙手合攏，祈禱地看著。

猶豫了下，無法，還是拎著禮，著頭皮上了。

余諾前幾天約了個《Darling in the FRANXX》02的片，剛好想染發，就直接把頭發染了春季櫻花的棕，很溫，也不算很夸張的。

是長卷發，穿了個白，深藍牛仔。皮很白，瘦得勻稱。很顯小的一張臉，看著乖乖的，像是廟會賣的瓷娃娃。

主持人問：“小姐姐你好，請問你禮是想給誰呢？”

余諾接過話筒，看著臺下，一片模糊，“給…Conquer。”

主持人：“哈哈哈，是Conquer的呀，你有什麼想對他說的嗎？”

“……”

余諾使勁回憶，平時哥微博底下那些怎麼說的來著？

有點艱難，“呃…嗯，就是，希Conquer能越打越好，春季賽加油，不留憾。我會一直支持他的。”

主持人站在旁邊，笑著說了句話。

周圍雜音很吵，余諾沒聽清，“什麼？”

主持人又重復一遍：“你可以去跟喜歡的選手合照了。”

余諾如釋重負，接著腳步一頓。

完了，本不知道誰是Conquer。

幸好主持人指了方向。

余諾瞇著眼才把人辯清。快步走到那個選手旁邊，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擺好姿勢，對著鏡頭比了個耶。

兩三秒之后，很有禮貌地把禮遞給右手邊的人。準備下臺。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問的疑：“哎，你不是Conquer？”

余諾下意識點點頭。

旁邊幾個年輕大男孩對視一眼，笑的東倒西歪。他們樂，也不說為什麼。

有點遲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有人提醒：“Conquer在那兒呢。”

余諾迷茫地轉頭，和另一個人視線對上。

只到他的下。

隔得近，大概只有半米。余諾看清他的臉。

余諾短暫地懵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

——好像認錯人了！

余諾凝固住。

燈把舞臺照的很亮。

他一只手在兜里，懶洋洋地沒站直。眼皮半不的，好像有點不耐煩。因為高差，回看的時候，有些輕微的俯視。

隔了兩秒。

“你好？”他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