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華桐一看見秦放, 一臉驚訝, “我放咋的了?”
“沒咋,”秦放戴了個黑口罩,說話鼻音很重, “裝酷而已。”
“算了吧你這聲音,”華桐用手里的書敲了下秦放肩膀,“冒了啊?”
秦放“嗯”了聲:“有點吧。”
“大牲口也能冒?”華桐眨眨眼睛, “變凡人了?”
“滾蛋。”秦放懶得理他, 腦袋里像裝了一坨漿糊,沉得抬不起來, 眼皮也重。
秦放太久沒病過了,快忘了是什麼滋味了, 這回深刻了一次。渾的骨頭和一起疼,從骨往外泛酸, 只想躺著不想。
他這天上課跟華桐一個教學樓,他倆教室樓上樓下,華桐約著中午一起吃飯。秦放其實不太吃得下去, 但是不吃也不是個事兒, 好得更慢。
“你多長時間沒回家了?”吃飯時候華桐問他。
秦放想了想說:“生日之后就沒回,有弟了,沒催我。”
“不催你是真不回啊,”華桐說,“差不多時候你就得回去刷個存在。”
秦放抬頭:“你看我現在這狀態, 我還有閑心刷存在?”
“你這樣回去小后媽該以為你去裝可憐了,”華桐冷笑了兩聲,“我看要不你就回吧,你現在這小慘樣兒估計能值個十萬二十萬的。”
秦放盛了勺粥放里,搖了搖頭。
他是真不想回,除了上課之外只想在宿舍躺著。簡家平時他只有惦記簡沐的時候才回,更別提現在不舒服。
但到底也沒待消停,簡沐一通電話過來秦放還是回去了。
他三周多沒看見簡沐了,電話里雖然沒說想讓他回,但小朋友著嗓子說話,秦放就忍不下心了。
臨時決定的要回,秦放起來換了服,拿著手機車鑰匙就走了。
到得有點晚,回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吃過了飯。簡明濤沒在家,董茵坐沙發上逗寶寶,簡沐坐在旁邊的地毯上看。除了原本就有的那個阿姨,現在還多了一個月嫂和一個育嬰師。
他一開門進來,一屋子人都看了過來。
簡沐尖一聲瞬間跳起來,撲到秦放上:“哥你怎麼回來了!”
秦放戴著口罩,了他的頭,說:“回來看看你。”
他說完轉向董茵,了聲“茵姨”。
“小放這是冒了?”董茵看著他,問得關心,“吃過藥了沒?”
“吃過了。”秦放換了鞋進來。
“來看看弟弟。”董茵笑著他。
秦放搖了搖頭,在口罩后面清了下嗓子:“我冒,不過去了。”
秦放也是忘了這茬,不然他今天不能回。小嬰兒抵抗力不行,雖然秦放這應該是他自己著涼了,不是什麼病毒流,但他還是沒過去。
簡沐在房間里黏著秦放坐,開心壞了。
“哥我巨巨巨想你!”簡沐瞪著大眼睛說。
秦放往后仰了一下,躲開他:“你離我遠點,冒呢。”
“沒關系!”簡沐還是蹭過來,“我不怕冒。”
對于簡沐秦放就不用那麼注意,了下他的臉:“你冒了就得跟你弟弟隔離了。”
“也是你弟弟!”簡沐小聲反駁。
秦放笑了笑,點頭說“是”。
簡沐表面看著正常,但是秦放的直覺還是準的,最初的開心勁兒過了之后能看出其實他有點低落,不像平時那麼話多。
秦放看了他一會兒,然后他過來。
簡沐已經換完了睡,過來盤坐他旁邊:“干什麼呀?”
秦放問他:“有什麼小緒了,跟你哥講一講。”
簡沐搖頭:“木有。”
他沒想說,秦放也就尊重他的那點小心思。
簡明濤第二天上午才回來,秦放已經收拾完準備走了。陪簡沐睡了一覺,周末上午簡沐沒課,秦放跟他玩了會兒,打算回學校了。
簡明濤開門進來,出差剛落地。秦放了聲“爸”,簡明濤應了一聲。
董茵從樓上下來,懷里抱著寶寶。一下來簡沐就過去要看弟弟,董茵抱著孩子看不見腳下,最后一個臺階沒踩穩,差點踩空。
簡明濤斥了簡沐一句:“整天躁躁。”
簡沐看了他爸一眼,沒出聲,往后退了一步。
董茵走過去坐在沙發,把寶寶放下了,簡沐手要弟弟的臉,董茵手擋了一下,問他:“洗手了嗎?”
簡沐抿了抿,點頭道:“洗過了。”
秦放本來已經要走了,這會兒也沒走,戴了口罩坐單人沙發上玩手機。簡沐蹭過來站他旁邊,秦放拍了拍他的沙發扶手,示意簡沐上來坐。
他倆在一起看秦放打游戲,其實秦放打得漫不經心的,一直輸。
簡明濤見秦放戴了口罩,問他怎麼了。
秦放沒抬頭:“沒事兒。”
董茵笑著跟簡明濤說:“小放是真的喜歡。”
“嗯,兄弟麼。”簡明濤隨口說。
“小放還沒抱過小弟弟呢,昨天他回來我讓他抱抱,小放只想陪玩兒,讓給纏住了。”董茵聲音不輕不重,慢慢道。
秦放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接著玩游戲。
簡明濤淡淡地對秦放說:“都是你弟弟。”
秦放“嗯”了聲:“也都是你兒子。”
簡明濤皺了眉,了,但還是沒說什麼。
秦放臉上扣著口罩,只一雙眼睛,這樣盯著別人看的時候也更直接。董茵抱著孩子上樓喂,樓下只剩下簡明濤和他們哥倆,秦放跟簡沐說:“去我柜里幫我找件黑的外套。”
簡沐“蹬蹬蹬”跑上了樓。
“小的是你兒子,大的也是你兒子。”秦放聲音很低,起眼皮看他爸,“生了二胎的家里總要忽略大的,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心里很敏。”
簡明濤豎起眉:“你要說什麼?”
“我要說,”秦放站了起來,手機揣進子口袋,“你,和你老婆,別眼睛都放新兒子上,夠乖了,別總因為小的對他冷臉,沒有孩子愿意看爸媽的冷臉,那滋味兒不好。”
“跟你說什麼了?”簡明濤向來不在意這些,對孩子關注本來就不多,秦放也不知道跟他說了他能不能當回事。
“什麼也沒說。”秦放在口罩后面悶咳了兩聲,“我自己看的。”
簡沐給他拿了件外套,秦放接過來,了他的頭,跟他說了幾句話就開車走了。
簡沐站在門口送他,秦放沖他晃了晃手機,讓他有事打電話。簡沐笑嘻嘻地點頭,到底還是年紀小,有點緒哄哄就過去了。
秦放是個好哥哥,簡沐這麼黏他不是沒來由的。
在簡家住從來不讓人輕松,住一宿說幾句話覺更難了。秦放車停在宿舍樓下,上樓的時候跟認識的朋友打了招呼,出鑰匙要開門,手機在兜里響了。
他挑起眉,竟然是刑炎。
他多久沒主打過電話了,秦放有點意外。但他倆打球的時候說的那些話秦放還記著,想起來就有點堵心。
“喂?”秦放接了起來。
之前接都是直接“炎哥”,現在也不了。
刑炎問他:“一起吃飯?”
秦放說:“不去。”
說不去倒不是因為生氣,沒什麼氣生,單純就是因為難。確實不舒服,從簡家回來更嚴重了,頭疼只想睡覺。
刑炎在電話里說:“那是你說不來的,別再說我要跟你絕,沖我發火。”
秦放推開門,邊往里走邊說:“我哪沖你發火了。”
“嗓子怎麼了?”他說完那句之后,刑炎問他。
“有點冒,”秦放摘了口罩扔在桌子上,“昨晚也沒太睡好。”
“那睡吧。”刑炎說。
“嗯,”秦放和他說,“我晚點打給你。”
秦放一覺睡了四個小時,中間有幾次其實已經醒了,但是睜不開眼。夢做了好幾個,夢到太多人了,醒了反倒誰也不記得。
但其中有個夢里有刑炎,這倒是記得清楚的。
秦放坐了起來,抻了抻酸疼的胳膊,嘆了口氣。
從床上下來,去洗手間收拾了下,從鏡子里看自己比之前稍微神點了。
他給刑炎打電話,問:“哪兒呢?”
“宿舍,”刑炎問他,“醒了?”
“嗯,出去吃點東西?”秦放說。
“好點了?”刑炎在那邊問。
“好沒好點不知道,”秦放笑著說,“反正了。”
刑炎道:“二十分鐘下樓。”
其實秦放不太知道他還這麼跟刑炎聯系對不對,但他的格導致他不是糾結型人格。確實在對刑炎的關系上,以及刑炎讓他想的問題他沒想清楚,可這不代表秦放就得頭尾往后躲。
他從刑炎跟他說開到現在也沒躲過,他一直都是積極的。
一是因為舍不下刑炎這個朋友,二是因為越想不明白越不能躲,躲是最沒用的。
他寧愿主去思考和解決,是這樣還是那樣,趁早想明白。捋明白了自己痛快,也給別人個明白話。格就是如此,沒那麼多糾結退。
秦放出去的時候還是戴了口罩,臉難看,而且也怕傳染人。
刑炎跟他一見面就往下扯了扯他的口罩,看他的臉。
秦放笑著問:“你干什麼?”
他有點干,刑炎問他:“沒喝水?”
“忘了。”秦放說。
刑炎把他口罩卡回鼻梁,高高的鼻梁把口罩支起個小弧度。刑炎的手指有點涼,被他手指過的鼻梁上那一小點皮,在之后的半天都還覺得涼。
皮像是帶了記憶,那點一直沒完沒了提醒他剛才那丁點接。秦放在心里嘆氣,后來自己又了鼻子,想把那點遮蓋下去。
刑炎回頭看他,問他:“怎麼了?”
秦放搖頭道:“沒事兒,鼻子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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