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霽川低頭寫了好一會兒，足足有三頁紙：

“我們的時代是十國世即將結束的時代，目前中原的國家中，我們大梁實力最強，結束世一統九州是遲早的事。但統一大業不能一蹴而就，大梁南邊有南唐，北邊有后漢，西邊有西蜀，而幽云十六州仍然在鮮卑手里，想要統一神州，陛下手里已經是不可能了。”

“北漢不足為懼，西蜀也已是朽木之姿，唯獨南唐，有長江天塹為天然屏障，而且南唐國主年富力強，至于幽云十六州，要收復更是難上加難。我們大梁現如今連年征戰，國庫不充盈，要想拿下這三國，收復幽云十六州，要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有可能要三任國君才可能完這樣的宏圖霸業。陛下自己心里也清楚，因此我估計陛下接下來應該要收復西蜀和北漢，然后就收手，休養生息，將統一大業給下一任來完。”

“但我們不去攻打這些國家，這些國家也絕對不敢來攻打我們，因此天下大勢總趨于平穩。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陛下當然最想給他自己的兒子了。但晉王殿下畢竟是他的弟弟，戰功赫赫，且當中也有太后的分在里面，所以陛下對他的弟弟才會百般寵信。”

“陛下登基時，太后的話猶在耳旁，再加上有心人不斷挑唆和陛下有意無意的縱容，晉王殿下登基的奢與野心與日俱增。但就目前太子殿下和晉王在朝中的勢力來看，最后鹿死誰手還未可知，這是大多數人也是晉王的想法。不過殿下也不用泄氣，朝堂這盤棋，誰能沉得住氣，撐到最后才是贏家。但目前我們不宜和晉王殿下正面對抗，這無異于以卵擊石。晉王現在風頭正勁，說句危言聳聽的話，如果陛下再不打晉王，等再過兩年，恐怕連陛下都難以撼其勢力了。”

“在軍方，晉王有二十萬大軍，又曾經和陛下一起打天下，和許多朝中實權武將有故舊之，這些人雖然現在還沒有站隊，但心里是傾斜于晉王的。但你也不要太擔心，陛下既然最終會將皇位傳給你，那就代表陛下的嫡系軍隊是你的，也就是軍和我們許家的舊部，真正說起來，你也不比他差多。但你也不去結識周洪，他是陛下的人，這樣反而會引起陛下的懷疑，失了圣心就不劃算了。軍隊一般也就是起個威懾作用，一般不會真正用到的，除非……晉王，宮。但如果不是狗急跳墻，他也不會做這樣留下千古罵名的事。”

“朝中，他的勢力也要遠大于你。他背后的門閥周氏在朝中深固，就算是陛下要將周家連拔起，恐怕也會引起朝局，朝中目前你只有陸家的大司空，因此不宜與他正面抗上，只能避其鋒芒，伺機而，悄悄培植自己的勢力。”

“就月旦評來看，寒門勢力這些年正在崛起。如果你能取得寒門的支持，未嘗不會有意外驚喜。從現在開始，你可以經常去太學轉轉，為自己選擇合適的人才籠絡麾下，但你可以去和他們討論學問，籠絡人才還是讓大司空去吧。你跟太傅說，讓他帶你多去太學走走，有了阮毓太傅的介紹，事半功倍。哦，對了，順便帶上小王爺，給他下個套抹點黑，起碼斷了晉王和寒門勢力聯系之路。這就是目前我們唯一能做的事……”

太子殿下越看越興，激地攥住許霽川的手晃了晃，許霽川和太子殿下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喜的欣賞。

彼時，兩個小小年還不明白為什麼握在一起的手會抖。相攜扶持走過漫長歲月之后，才明白那種抖來自靈魂的悸。

看完許霽川七八糟的字之后，太子殿下覺得自己仿佛松了一口氣，他直覺以后自己再也不會獨自苦苦支撐，因為從此以后這個人將會和他并肩戰斗。

趙景湛覺得許霽川對于自己，就猶如郭嘉之于曹，孔明之于劉備，姜太公遇到了周武王！。

想到可能和這個人一起建立不世奇功，他就興地熱沸騰。

許霽川和太子殿下的這次談話，被史稱為荷月談。史學家普遍認為這次談奠定了梁太宗趙景湛的霸業基石。

可惜許霽川算得出國勢，卻始終算不出自己的命運。

十天之后，許霽川已經可以自由行走，于是他就回了東宮。

回到東宮之后，太子了太醫幫他診脈，太醫看了之后讓他走路不要累到自己，也不要干重活，防止對筋骨和嗓子造后續傷害。

智空大師是個實在的人，他非要等許霽川來了，和太子一起行拜師禮之后才肯教他們二人武功。

雖然許霽川暫時不能習武，但是拜師禮是沒問題的。

這天下午，他們在東宮的后花園行了拜師禮。

智空大師：“從今日起，你二人我林門下，從此以后以師兄弟相待，相互扶持，共同匡扶天下！拜師吧！！”

許霽川&太子：“師父！”

師父宣布他倆是同門師兄弟之后，太子殿下就跟了風似的，一整天追著許霽川二師弟。

許霽川在心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日哦，二師兄你個大頭鬼，你怎麼不我沙師弟啊！”

雖然許霽川的現在還不能練習武功，但師父要求他每天跟著太子一起看。

皇室和門閥的貴人們小時候都有“六藝”啟蒙課程，禮樂書數，其中的課程中包涵一些拳腳功夫，因此太子的拳腳基本功是扎實的。

練了幾天基本功之后，師父就開始教他一些武功招式。

林武功是家功夫，注重的是力和勁道，而不是招式花架子。

因此師父教習招式的時候，也會將許霽川上走招式。

太子練功的時候，不像讀書的時候一樣藏拙，非常認真的學習，太子領悟力很強，學得很快。姿勢漂亮，看上去有模有樣，頗有些矯若游龍的樣子。

和太子形鮮明對比的是許霽川，他現在不能用力，只能比劃招式。

那招式，看上去很是一言難盡，頗有些耄耋之年的老大爺練習五禽戲的覺。

許霽川甚至在心里給自己配上了節奏：左三圈，右三圈，九十九，不用愁。

院子里伺候他二人學武的侍，每次看著許霽川練習，都憋笑憋地滿臉通紅。

太子從來不憋笑，他都是赤果果的直接嘲笑。

許霽川無語天：“……”老子的腳什麼時候能好啊，好想吊打太子怎麼辦？

然而病區如，他要想吊打太子，恐怕還得有些時候。

這絕的人生喲，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許霽川和太子中午練武回去，陸昇告訴他倆，陛下下旨讓晉王偕婦即日返回封地。

許霽川和太子最后對視一眼，陛下果然對晉王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