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因張口說,喬仙與長孫自然走近一些,但妙娘子卻忽然抬起雙袖,兩道細小袖箭從袖中出,箭頭烏黑泛藍,無疑淬了劇毒。
兩人大吃一驚,閃躲避,長孫反應極快,手中一粒佛珠彈出,意圖阻住妙娘子片刻,但後者的速度卻比他想像得還要快,形倏然一飄,就從原地消失,眨眼工夫已經落在幾尺之外。
“攔住!”喬仙大急。
無須說,長孫菩提也已提氣縱追過去,他一掌拍出,幾乎用盡全力,妙娘子正背對著他往前掠去,後背空門大開,毫不設防,被長孫這蘊含了十功力的掌風一刮,居然沒有倒地,僅僅只是晃了晃,便又往前掠走。
長孫一擊不,再要提氣去追,已然失了先機,對方很快就失去影。
“怎麼回事!”喬仙很快趕過來。
這一切發生不過須臾之間,兩人本沒料到本已到手煮的鴨子居然還會飛掉。
“剛才瞞了實力。”長孫沉聲道,在對方生生住他一掌時,他就已經想到了原因。
“不可能!”喬仙想也不想道,“若果如此,為何打不過刺客?”
“原因有二,一者知道我們在,想試探我們是哪一方人馬,知道我們是來救的,更加有恃無恐,二者我們可以談條件,說明並非濫殺之人,更有餘力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長孫難得話多,但喬仙寧願他寡言,起碼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一條重要線索跑掉。
這妙娘子一跑,再想找到,就難上加難了。
“現在只能先請示尊使了。”喬仙道。
長孫沉默不語,因為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他道:“方才我一掌,雖然逃,必然也了重傷。”
喬仙會意:“即便想要喬裝蒙混出城,恐怕也不容易,但想要調城衛捕役搜查,勢必得亮明份,驚解劍府的人,影響到尊使的佈局。”
長孫菩提卻道:“不會。”
喬仙蹙眉:“為何?”
長孫菩提:“我聽說,沙缽略座下第一高手佛耳,也到了,想必是沖著尊使去的。”
他們自然還不知道,就在今晚,剛剛,佛耳才與霄過一次手。
喬仙一凜:“那我們得去保護尊使!”
長孫菩提:“不必,有解劍府在,尊使應該無礙,但佛耳來到,阿波那邊的人應該也到了。正事要,我們無暇再去給解劍府攪局添了。”
喬仙沉道:“你的意思是——”
解劍府與左月局向來各司其職,這次同樣也是,崔不去帶著左月局中人來到六工城,自然不是為了專門來給解劍府添堵拖後,而是另有要事,只不過聽說于闐使者被殺,天池玉膽失竊之後,崔不去才改變了主意,決定順道絆一絆霄查案的腳步,若能因此讓左月局更快找到玉膽,那自然又平添一樁功勞。
但是現在,佛耳的出現,表明況有了變化,正事當先,玉膽的事可以放一放,妙娘子雖然跑了,但這也是一條線索,與其讓解劍府的人無頭蒼蠅似地轉,崔不去肯定會選擇拿來換條件,有限度地與霄合作。
長孫菩提言下之意,以崔不去的明,左月局必定不會吃虧。
喬仙點點頭:“那我這就去讓人給尊使遞話。”
長孫菩提抬起頭,正好看見一烏雲飄來,遮住明亮的圓月。
他們頭頂一下子暗了不。
二人早有默契,無須多餘廢話,便分道揚鑣,各自往相反方向離去。
……
這世上能傷到霄的人不多,崔不去作為一個完全不會武功,也未必有縛之力的普通人,竟然完了這樣一個高難度的任務,裴驚蟄表示大開眼界。
霄可以不管崔不去肚子不,但他無法忍自己帶著一穢去查案,於是最終只能裴驚蟄先行一步,去盧家查探,他自己則帶著崔不去回秋山別院更。
這一路上,霄腳程如飛,幾乎是用上了畢生功力在往回趕,估計剛才跟佛耳手都沒這麼拼過。
打更的只覺迎面黑影撲來,還未看清楚,狂風已經過面頰,揚長而去,弄得他大驚失,以為夜路走多見鬼了。
崔不去也沒好到哪里去,他方才被玉秀和尚挾持,先麻了半邊肩膀,現在被拽住另一邊胳膊狂奔趕路,另外的一半肩膀也快沒了知覺。
但比起這樣的境,能夠噁心到霄,崔不去仍舊覺得是值得的。
“崔道長好似很得意啊?”霄皮笑不笑的聲音傳來。
崔不去斂了邊微微上揚的弧度:“我只是為府主高興,案子又添新線索,說不定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霄微哼一聲,懶得再搭理他。
但崔不去聽出這一聲哼裏,有好幾個意思。
一是等我換完服再跟你算賬。
二是你現在落我手裏,還敢蹦躂,簡直吃飽了撐的。
三是我必要整得你死去活來,哭爹喊娘,後悔到人間來走一趟。
可那又如何?
崔不去微微挑眉,表示無所畏懼。
到了秋山別院,霄將他一扔,也顧不上多說,就匆匆去沐浴更了。
崔不去無武功,拖著一殘軀,想跑都跑不遠,更何況別院裏還有解劍府鷹騎在,霄完全不擔心他會不自量力到逃跑——崔不去當然不會跑,他回到自己房間,也洗漱了一番,又問侍要了幾樣點心。
眼下灶臺早已熄火,重新燒飯得費不工夫,但點心是現的,侍手腳麻利,很快就端過來,順帶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您給的那條線索,喬娘子他們把人給追丟了,讓我請示您下一步要怎麼做。”
這名侍棠梨,名字是了別院之後才被管家改的,原先桃娘,配上尋常的面目,毫無讓人記憶之。
在京中下令讓霄過來護送于闐使者之後,崔不去就猜到趙縣令必然會將這座私家別院拿出來招待霄,棠梨也就順理章因為家中貧寒被賣府。
原本不是服侍崔不去的,只因照顧崔不去的那個侍昨日偶發腹痛,上吐下瀉至今臥病不起,管家生怕耽誤事,這才臨時調了安分守己的棠梨過來。
至於是本來就安分守己,還是特意讓管家看到自己的安分守己,那已經不重要了。
霄跟裴驚蟄忙著查案,幾乎不會留意到這樣人事變的小細節,於是棠梨順利為崔不去送來了喬仙他們這兩天得到的消息。
崔不去面沉思,蒼冷月映在他側面,竟有些近似明的剔。
棠梨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
這座別院的客人雖然容貌風采舉世無雙,但比起百鳥朝的華麗璀璨,反倒覺得崔尊使這樣的人看起來更悅目舒適。
只是臉未免也過於難看了些。
“您是不是傷了,屬下去拿些藥來?”棠梨問道。
崔不去:“你懂推拿嗎?我兩邊肩膀都有些力。”
棠梨:“屬下試試。”
走到崔不去後,試著按對方道,便聽見對方輕輕嘶了一聲。
“您這應該是筋拉傷了,於骨頭無礙,屬下給您推的時候會有些痛。”
“只管施為便是,忍痛我素來在行。”崔不去自嘲道,語氣輕鬆。
棠梨見狀不再猶豫,開始手為崔不去按肩膀,一邊繼續向他彙報。
當說到妙娘子跟喬仙他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之後,發現喬仙長孫聽不懂,又馬上換漢話時,崔不去喊停。
“那句話怎麼說,教你沒有?”
“教了。”棠梨點點頭,能左月局的人都不一般,能被派到這裏來的人更不一般,當下就將妙娘子那句話給模仿一遍,雖然中間隔了個喬仙,但居然還有八九分相似。
崔不去陡然坐直,就連棠梨失手加重力道帶來的疼痛也顧不上了。
“尊使?”
“這是高句麗話。”崔不去道,“那個秦妙語,是高句麗人,而且天池玉膽,肯定就在上。”
為何會如此認為?
棠梨很疑,但沒有問下去,因為崔不去的推測總是有原因的,而不該過問的事,從來不會主去問。
果然崔不去沒有繼續說話,那頭霄已經沐浴更完畢派人過來催促了,崔不去吃了幾塊點心,肩膀也被按得鬆快不,當下便起朝霄那邊而去。
霄的臉並沒有因為換一服就變好。
他手裏拿著一封信箋和一塊權杖,信上寥寥幾句,只道裴驚蟄已被劫持,讓霄親往城外胡楊林要人,權杖則是解劍府的權杖,裴驚蟄素來隨攜帶,如今權杖丟失,證明對方並非空口白話。
很明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對方的目的並非裴驚蟄,而是霄,更有可能是天池玉膽。
“真是事不足,敗事有餘!”霄忍不住罵了一聲。
“佛耳?”崔不去揣測道。
“也許。”他手指一,那封信立時化為齏,隨風四散。
崔不去:“你打算去?”
霄:“不然呢?”
崔不去訝異:“府主不像這麼重重義的人啊,居然會在乎一名屬下的命!”
霄:“他父親曾救過我。”
崔不去搖搖頭:“那也不像你的為人。”
霄:“那在你看來,我應該怎樣做?”
崔不去:“回信一封,殺就殺。”
作者有話要說:
裴驚蟄: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
崔不去:奈何香。
裴驚蟄:那都是我們老大的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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