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番外八

「老鐵們看這，我現在就在熱搜上的『火烈鳥』出沒現場直播，據說這是一隻從野生園逃出來的火烈鳥，誤食了某種神的異常能量，發生了變異……這邊冬天一般都得在零下十度以下，但是因為這隻大火，現在溫度飆到了四十度，你們看我這一頭大汗……」

「什麼大火！」趕來的風神一張昭把剎車踩得「吱哇」，在胎與地面尖銳的聲裡，正好聽見拍小視頻的圍觀群眾現場直播，他抬手擼了一把熱汗，暴躁道，「先鋒隊幹什麼吃的，無關人員怎麼還沒清理完？結界呢？」

「目標一直在移，封鎖結界鋪不開。」現場外勤一邊小心翼翼地解釋，一邊連忙上前清人。

「這就走這就走，員警叔叔，我們馬上……」拍視頻的圍觀群眾一邊賠笑，一邊還死命在原地磨蹭，試圖多幾個鏡頭，就在這時，所有人同時驚呼起來，只見他們後不遠，原本有些沉的天空突然像被什麼點著了，自下而上，一層一層的嫣紅層次分明地渲染上去，接著，一聲遙遠的鳥鳴穿層層雲霞，落地時清越非常，還有回音，一時間，所有聽見這鳥鳴的人臉上都不自地出微笑。

接著，一隻長度堪比大型客機的巨鳥倏地掠過南方天空，它像一隻巨大的丹頂鶴，周著著熊熊烈火，將周遭空氣燙得捲曲飄渺，火焰下的鳥閃著約的藍。

現場外勤的能量檢測儀扯著嗓子尖，大鳥若有所覺，一扭頭，目轉了過來。

張昭只覺得一陣無來由的慄從後脊爬了上來，多年的外勤經驗讓他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暫停一秒！

巨鳥的被瞬間定格在半空，那畫面如同電影的特效鏡頭，風神一的外勤們在時間暫停的瞬間就訓練有素地沖上來，一波力量系以最快的速度分頭撈起特別會作死的圍觀群眾們，立刻回撤，另一波水系特能則同時在眾人後凝出一道十多米高的大水牆。

下一刻，被定格的時間加速流。

「轟」一聲，那巨型「丹頂鶴」扇翅膀，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彷彿古老傳說中的大天災。外勤們合力支撐的大水牆簡直是個鬧著玩的皂泡，火球還沒到近前，已經悄無聲息地蒸發升了天。

張昭斷喝道：「撤！」

外勤們掉頭就跑，接著，那直徑有二十多米的大火球就轟然砸在地面，人們方才站的地方被火球砸出個深坑，大火暴起，煙塵與火星飛濺，方圓幾十米植、木牌、車……所有易燃幾乎無一倖免，全被燎著了。

張昭胳肢窩地下夾著個屁滾尿流的作死群眾，狼狽地滾了出來，甩下自己的外套，三下五除二拍掉上的火星，跳上同事的車。

「支援什麼時候到？老大，這火烈鳥到底吃錯了什麼高效化——」

王澤的大臉出現在視頻裡：「可能是以前大妖化石的一部分，被赤淵啟了，那鳥吃完有點返祖。」

張昭：「返了個什麼玩意？我說老大，你怎麼專挑人民群眾最需要你的時候出國？」

王澤實在地回答：「哎，可說呢。不過我在也不管用，因為那鳥返的可能是『畢方』，你聽說過鬥得過畢方的鯉魚嗎？」

張昭愣了一秒，然後開始慘：「它不覺得自己回檔回得有點遠嗎！」

話音沒落，又一個大火球落了下來。

火與濃煙晃得人睜不開眼，外勤們在一片火海裡倉皇逃竄。

王澤：「再撐一會，支援馬上就到。」

「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啊，這他媽誰撐得住！」

就在一片混裡，忽然，一陣直升機的轟鳴由遠及近，接著，在螺旋槳轉的巨大噪音裡，一聲口哨傳了出來，那口哨聲很輕，幾乎就跟在花鳥市場上逗鸚鵡大爺吹的口哨音量差不多，卻像一極細、極鋒利的線，輕易穿了所有噪音。

隨後，口哨尾音一轉，轉出了一段婉轉的小調——仔細一聽，吹的是《月亮代表我的心》，一點也不跑調，還有水準。

張昭踩下剎車，愕然抬頭。

這小曲顯然不止地上的外勤聽見了，只見那到肆的返祖畢方鳥猛地一哆嗦，無端遭此「表白」，它彷彿被流氓攔路調戲的小孩，到了莫大的驚嚇。「我你有多深」那句還沒吹完，大火鳥就猛地往上一躥，翅膀慌地扇一通，還掉了不。

可是空中好像有一張看不見的蛛網，黏住了那大鳥，不管它怎麼扇翅膀，就是停留在原地。

然後地面和半空中燒濺的火像被什麼牽引著，化一一火「線」，往天上飛去，三下五除二把那大鳥五花大綁起來。

鳥上的火像被什麼制著，越來越小，最後完全熄滅，出藍的鳥，它拼命掙扎，那些火焰凝的線卻越收越。

這時，張昭聽見不遠響起一個低沉溫的男聲：「風來。」

外勤把腦袋出車窗，只見旁邊同事的車頂上落了個人，他裹著米的羊絨大，寬闊的擺同長髮一起被風卷起，指間拈著一枚紙符，紙符上黑氣繚繞，是讓人慄的魔氣，被玉似的手攏在手心，黑白分明，卻又莫名多了幾分詭異的神。

張昭：「陛下！」

盛靈淵手指輕輕一彈，符咒飄了出去，周圍的濃煙與塵土一起被符咒卷了過來，消弭無蹤。他這才不慌不忙地負手而立，半側過臉來，居高臨下地朝張昭點了個頭，溫聲道：「沒事了，不怕。」

張昭無端鼻子一酸，差點跪下喊「萬歲」。

濃煙被陛下一道符咒卷走了，地面上的外勤這才看清天上的況，只見靠近的直升機上倏地跳下一個人，背上背著一副時髦的翔翼。到半空，他遠遠地朝那被捆住的大鳥一手，大鳥上的火線就乖順地卷一束，落到他手心裡。

那人牽著火線，放風箏似的拽著大火鳥往下落，隨著他靠近地面，幾十米長的大火鳥越來越小、上的藍越來越黯……

翔翼落地極輕巧，好像那不是沉重的機，而是駕駛人自己長出來的翅膀，連塵埃都沒驚起多。那人把護目鏡往頭頂一推，裡口哨聲沒停，調子已經從《月亮代表我的心》轉了《你就是冬天的一把火》。

「宣主任！」

宣璣一勾手指，把風箏……返祖的畢方鳥從天上拽了下來。

此時，畢方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火烈鳥大小，被強行拽到地面，落地時滾了幾圈，當眾劈了個叉，然後它在一幫外勤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狠狠地哆嗦了一陣，長脖子，咳出了一塊火焰的石頭，一頭栽下去，不了。

「死、死了嗎？」

「沒，給園打電話，他們拉走。」宣璣張手把火線都收進掌心裡，然後隔空撈起了那塊火焰的小石頭，「嘖……是顆『心丹』啊。」

火烈鳥上詭異的藍漸漸褪去，出正常的鳥。盛靈淵輕飄飄地從車頂上落了下來，不不慢地對外勤們解釋道：「九州混戰時候，妖族迫害有翼一族，不有翼族人死於同族追殺，如果死時正好趕上靈氣彙聚的地方，又正好是全時、日月食，大妖死後怨氣就會難以消弭，凝於妖丹殘骸中，經年不散，這種特殊的妖丹就『心丹』，可能是最近被赤淵刺激了。唔……不過也不用擔心，這東西天時地利缺一不可，可遇不可求，千萬年不見得有一顆的。」

張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暈過去的火烈鳥：「那它呢，以後會變妖嗎？」

「吞這麼一會，沒什麼影響，不會妖化，智力什麼的也不會顯著高於同族的。」宣璣活了一下肩膀，從煙盒裡叼了煙，然後漫不經心地把那顆危險的「心丹」用空煙盒卷了，揣進了兜裡，二五八萬似的說，「要是真畢方，八百裡外聞見我味就跪了，還敢跑？」

盛靈淵著兜，站在幾米外，含笑看著他沒言語。

赤淵復燃後，雖然有「管理員」宣璣在，但隨著不古恢復靈，一時不習慣的異控局還是忙了個人仰馬翻。返祖畢方這種級別的大妖怪，地方分局是理不了的，只能層層上傳總部，調最英的外勤來。而總部安全局十二支外勤小隊正好全在外地執行任務，只有風神一剛回來，偏巧因為近期各國準備立特能管理方面的方國際組織，風神一的老大王澤跟著肖征出國開會了。

張昭力大極了，覺自己就像沒爹媽的孤兒，無依無靠的，看見大就想抱，一個勁往宣璣跟前湊。

「宣主任，除了什麼心丹，還有別的東西吃了能返祖嗎？」

「有，」宣璣點頭，「大妖骨，沒出生的天靈，各族供奉的法寶，有靈氣的植——千年靈芝什麼的——被脈相近或者有點靈的東西吃了，都有可能異變。」

張昭彷彿看到了自己加班加到死的一生，眼前一黑：「不會吧！」

宣璣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想什麼呢？這些東西在三千年前都是搶破頭的天材地寶，早被人掘地三尺地收割過了，等你惦記？有幾條網之魚讓你們長長見識就不錯了。」

張昭心裡一：「那就是說，這種東西人也能吃？」

「能，不怕死吃唄，」宣璣說，「但是這東西都太久遠了，上面生靈氣息早散盡了，追溯不到原主生前練過什麼功、中過什麼毒。這些天材地寶分不明，就好比跟一大堆植混在一起的中草藥，也沒準混進兩棵斷腸草什麼的，瞎吃容易出事，當場去世算好的。」

張昭打了個寒噤。

旁邊盛靈淵含笑道：「你們雖然大多有點異族統，但是都太稀薄了，真想提升自己，不如好好學學人族符咒。」

張昭囁嚅道：「可我聽說大多都失傳了……」

「我正在修，閑著也是閑著，」盛靈淵看了宣璣一眼，「以族長多年收藏為藍本，我會試著把經史典籍修整一些，只是難免有疏之，到時候還要請古籍修復的諸位多費心把關。」

張昭聽出陛下出願意指導後輩的意思，眼睛一亮，突然發現異控局多了個大靠山，他覺得陛下完全不像他想像中「著名暴君」的樣子，開口說話永遠有種不徐不疾的韻律，喜怒不形於，待人接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都能看出深厚的教養痕跡。

「果然歷史都是整容臉。」張昭心想，完全沒注意到他們宣主任在盛靈淵說「族長」倆字的時候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來幾個人幫我把這玩意卸下來，」宣璣用下點了點上的翔翼，小聲對旁邊的外勤抱怨說，「累贅死了，跟背著個殼似的。」

盛靈淵聞聲看過來，笑瞇瞇地說：「哪裡，你怎麼樣都好看。」

「就是，」張昭順口拍馬屁，「翔翼神走位，炫酷！」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這個馬屁，宣主任非但沒高興，臉還有點難看。

張昭捧完，才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不對啊，宣主任為朱雀族長，不是鳥祖宗麼？上天用什麼翔翼？

他忍不住探頭往宣璣背後看了一眼。

「看什麼看！」宣璣注意到他的視線，好像被人踩了尾，臉一下綠了，「翅膀休年假了，不行嗎？」

張昭：「……哦。」

神鳥的翅膀待遇就是不一般，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五險一金。

盛靈淵低笑出了聲，宣璣五瞬間扭曲了一下，像是想氣急敗壞，但飛快地看了盛靈淵一眼，沒敢發作。他的怒火明顯已經奔騰到了臉上，在燒穿臉皮之前，又活生生地給憋了回去。他像一桶敢怒不敢言的煤氣罐，撇下翔翼，也不跟陛下說話，咣噹著一肚子易燃易氣，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