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暗，楚淵依舊坐在桌邊。

西南王也依舊……翻窗而。

四喜公公揣著手站在門口，笑瞇瞇的，大肚子富態。

“如何？”楚淵問。

“昨晚出了慘案，府意料之中一片肅穆。”段白月道，“徐之秋在書房心神不寧待了一早上，而后便同徽州商幫一同討論兩地通商之事，聽上去像是一個月前就已經約好，并無太多異樣。至于那間書房，里頭暗格倒是有不，不過機關鎖扣妙，若是用蠻力打開，怕是會被對方察覺。”

“這知府衙門建于近百年前，只怕當時的工匠也已經不在人世。”楚淵道，“現如今這大雁城最好的木匠，名天羽。”

“西南府的殺手今晚便會趕到城中。”段白月道，“若怕林軍太過惹人注目，有些事可以給他們去做。”

楚淵點頭：“多謝。”

“何必言謝。”段白月笑笑，隨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已經隔了夜。”楚淵將茶杯從他手中走，讓四喜換了壺新茶進來，又傳了晚膳。有魚有，比起昨晚已是盛不。

段白月將一小碗魚湯挑干凈刺，放在他面前。

楚淵皺眉。

段白月角一揚：“既是天子，吃飯自然要有人服侍。”

楚淵拿勺子攪了攪，碗底奇長無比一尖魚刺。

段白月咳嗽兩聲。

畢竟這種事也不常做，難免生疏。

多幾回便會。

一頓飯吃到一半，段白月說也往碗里加了十幾回鹽辣椒，最后索連罐子都刮干凈。

大雁城的廚子，做飯當真是寡淡。

楚淵：“……”

四喜公公在門外稟告，說向統領求見。

段白月心說活見鬼，這人倒是會挑時間，回回都趁著吃飯找上門。

楚淵道：“先去前廳候著。”

“是！”向冽領命離開小院。段白月將一碗羹遞過來：“吃完再去。”

楚淵站起來：“沒胃口。”

“一碗面一碗湯一盤青菜，誰家皇帝會吃得如此清淡。”段白月將他回去，“至吃一半。”

楚淵勉強吃了兩勺，覺得油膩又心里有事，便將碗塞回給他，轉出了門。

段白月自己將剩余大半碗吃完，順便想這次回西南后，要不要找個廚子送進宮。

一炷香的景過去，院依舊安安靜靜，段白月打開門，四喜公公正在外頭溜達——宮里太醫都嫌他胖，叮囑平日里要多走。

“西南王怕是要等一陣子了。”見他出來，四喜公公道，“皇上方才打發老奴回來先歇著，說那頭約莫還有一個時辰才能完。”

“無妨。”段白月坐在臺階上，“出來氣。”

四喜公公又問：“晚膳可還合口味？皇上特意叮囑要煮清淡些，避開牛羊海鮮發，怕是還在擔憂王爺的傷。”

段白月聞言意外，當真？

四喜公公繼續氣定神閑在院里頭打拳。

看西南王的表，就知道定然是吃得極為滿意。

約莫這個廚子要得賞。

待到楚淵回來，時間已經到了深夜，推門卻不見段白月。

四喜公公趕忙道：“段王剛走沒多久，說是王府的人應該到了，先去看看。”

楚淵拍了把他的肚子：“朕問你了嗎？”

“沒問沒問。”四喜公公笑呵呵，“是老奴多了。”

洗漱完后歇息，被窩里暖烘烘的，一卻是一塊暖玉。

楚淵靠在床頭，如往常一樣隨手取過一本書，翻看了還沒幾頁，就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四喜公公小心翼翼將燭火移走，又替楚淵蓋好被子，心說自打西南王來此，皇上看著也輕松了許多。

當真是好。

善堂里，段白月揭開遮掩白布，就見尸首已是面目全非。由于突遇火災，大多全都佝僂在一起。待將二十六尸全部查過一遍后，卻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其中一看骨骼像是個年輕人，而非上了年歲的老者。再重新將死者驗看一遍后，段白月搖搖頭，起回了客棧。

第二日一早，楚淵方才睜開眼睛，便聽到四喜公公在外頭與人說話：“皇上還在歇，段王怕是要多等一陣子了。”

“無妨。”段白月道，“那本王便先出去轉轉。”

……

被子里很暖，暖到也不想。

楚淵難得懶，在里頭趴了好一會方才起來。

段白月恰好帶著一寒氣推開門，手里拎了兩個食盒。

“大模大樣上街，不怕被人看到？”楚淵問。

“我自然有分寸。”段白月將早點一樣樣拿出來，蒸餅，酸辣湯，還有幾盤小菜，看著便口味不輕。

“又嫌膩？”見著他的表，段白月笑，“都是本地名產，多嘗嘗看，吃完我還有事要說。”

“何事？”楚淵一邊喝湯一邊問。

段白月將一個餅遞到他邊。

楚淵本能往后退了退。

段白月失笑：“怕什麼？”

楚淵一掌拍開他，眼底有些惱。

段白月識趣收聲，陪著他吃完早飯后方才開口：“我昨夜去了趟善堂。”

“有何發現？”楚淵問。

“那些尸不像是善堂中的老人。”段白月道。

楚淵意外：“全部？”

段白月點頭：“全部。”

“但是向冽帶著仵作查驗過，死者的確已經有了年歲。”楚淵道。

“尸首已然面目全非，就算是向統領，也只有看未燒焦的殘余皮與骨骼，才能做出推斷。但想要將一個壯年變老者，用幾條蠱蟲便能做到。”段白月道，“若我沒看錯，善堂中的那些尸，十有八九都是年輕人遇害，再多幾天時間，我或許還能從中找到蠱蟲。”

話音剛落，便又有侍衛在外頭稟報，說是有人去府報案，這城里離奇失蹤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