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會兒給我加油吧，”湛樂帶著程在進了學校，“嚷嚷大聲點兒，爭取在那群生里穎而出。”

“你早說啊，”程在嘖了一聲，“我來的時候順道買個喇叭多好。”

湛樂看了他一會兒，抿著沒說話，把程在帶到了看臺那邊去。

二中給家長設置了個專門的看臺，位置還好的，稍稍立著點兒腦袋就能看清整個場的戰況。看臺這邊兒不有家長，也有很多學生跑來閑，程在挑了個最前面的位置坐著，湛樂也在旁邊坐了會兒。

旁邊有個小姑娘估計是報了一千米，這會兒的媽媽正在給加油打氣，程在看了眼手邊的葡萄糖和水還有巾才覺得自己準備得不夠充分，下車的時候也忘把葡萄糖拿下來了。

不知道在想什麼，買了葡萄糖卻沒有拿下來。

可能是錢多吧。

長跑是子組先跑，程在坐看臺那兒眼睜睜地看著幾個生跑了還沒一半就直接不行了的，到終點的時候除了育生全員歇菜，都被同學扶著努力往前走，覺只要撤開那些生就能直接趴地上。

“你待會兒也是這個效果麼？”程在皺著眉問了句。

“不會，我力特——別好，”湛樂說著站起來蹦了下，廣播站那邊已經在通知男子組一千五的過去集合了，“幫我加油吧。”

“嗯。”程在點點頭，“加油。”

湛樂笑了笑，快步從看臺旁邊的小樓梯竄了下去。

沒一會兒又竄了回來。

手里還拿了個喇叭。

程在看見他就開始笑：“你是有什麼病嗎？”

“快點兒，拿著，我從委那兒順的，”湛樂有點兒急，廣播站那邊又喊了一遍參加男子一千五的同學去集合，“你不是要喇叭嗎！”

“我開玩笑的，”程在沒接喇叭，看著湛樂笑得停不下來，“這你都信。”

“啊？，”湛樂瞪著他，“我張得要死你和我開玩笑！”

“我……”程在愣了下，邊的笑意沒止住，“我看你那狀態我以為你不張呢。”

“剛才是不張的，”湛樂了胳膊，“被廣播一喊就張了。”

“快去吧，”程在把喇叭接了過來，“加油。”

湛樂又嘟嘟囔囔地念叨著什麼從看臺那兒竄下去了。

不得不說湛樂張的方式真是相當別致，隨口一句玩笑話他都能當真就不說了，程在坐在看臺上看著他往跑道那邊走過去，越走眉頭皺得越，就像是去告別的一樣，很嚴肅地往那兒一站，瞪著裁判，等著什麼。

后面有幾個跑過來坐著歇會兒的學生，男男的都有，湊一塊兒，聊天聲音大得嚇人。

“三班那個學霸，”寸頭那個男生嘖了一下，“就每天蹲守小賣部老笑瞇瞇的那個，知道不？”

“知道，”蘑菇頭的男生接了句，“不就開幕式那天，吃著糖上臺還把糖迸出來的那位麼，跟他媽弱智似的。”

“不能這麼說吧，”短發生說，“他學習特別好啊，老師都經常夸他，長得也帥。”

“他……”寸頭頓了頓，估計是不想在孩兒面前表現得太那什麼，“我就看不慣他牛哄哄那樣，是學習上我還是佩服他的。”

“對啊……他那天太沖了吧，念了好幾次高二三班，還吃糖上臺，太不尊重人了吧。”

“他也不是廣播站的……”

“對啊，”林向驍的聲音突然從后邊兒冒出來，嚇前面那幾個一大跳，“我不是廣播站的，但是能站那兒念詞，羨慕嗎？”

程在回過頭，看見林向驍正蹲在他們后面一個座兒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過去的。

“，”寸頭罵了句，“你牛什麼啊？”

“就是牛啊。”林向驍蹲在那兒，一手撐著臉，一手拎著一瓶礦泉水，面無表地說，“不服你可以在半期考考贏我。”

“你他媽的……”

“哎呀，”林向驍的視線突然落在了程在上，腦袋抬起來了點兒，“……我人設是不是垮掉了。”

“什麼人設？”寸頭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接了句。

“和你說話了麼？”林向驍看他一眼，起繞到了第一排，挨著程在坐下了。

寸頭氣得要死，但周圍家長多，還有幾個老師在，他也不敢大聲嚷嚷，沖過去打林向驍一頓什麼的，只能咬著牙，幾步走過來狠狠地拍在林向驍肩膀上，“有種放學別走。”

“有種現在就打，”林向驍握住他的手，用力往下了，“慫。”

“算了吧算了吧，”短發生忍不住勸道，“我們走吧。”

不家長都看了過來，其中還有一個老師，大概是教導主任那種職位的，一瞪過來寸頭就把手收回去了。

“你給我等著。”寸頭被旁邊那蘑菇頭拽著，從看臺一邊走下去了。

林向驍沒有看他們，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前方，仔細一看是有些空的，手里那瓶水一直拎著，沒有喝過，但蓋兒已經被擰開了。

程在沒想和他搭話，但眼下這個場景，他不說點兒什麼還尷尬的。

“我人設崩了啊，”程在還沒想好的時候林向驍突然說了句，他了個懶腰，把水放到腳邊，扭頭看著程在，“驚訝麼？”

“嗯。”程在應了聲。

驚訝是有的，畢竟林向驍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乖的那種形象，說兩句話就臉紅，吃東西也吃不了多，程在有時候會覺得林向驍有點兒做作，結果還真是裝的。

只是沒想到他能這麼沖。

“唉，”林向驍似笑非笑地嘆了口氣，“真倒霉啊。”

“你真吃著糖就上臺了？”程在有些疑。

“是啊，不然我會張。”林向驍笑笑，顯然不打算多做解釋，他從看臺欄桿那兒探出去，著跑道起點那邊，輕聲說了句，“快開始了。”

程在也看了過去。

湛樂在最外面那條跑道，眼神很平靜地著前方，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腕輕輕活著，搞得就跟一會兒要用手跑似的。

場上突然靜下來了似的，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這場比賽一樣。

“除了湛樂和他旁邊那位勇士以外，其他的都是育生，”林向驍不知道又從哪了盒百奇出來，往程在面前遞了遞，“希渺茫啊。”

“謝謝，”程在拿了一出來吃了，“他說他力好的。”

“是啊，”林向驍說，“他……”

他話沒說完，那邊在一陣突然發的加油聲中已經跑了起來，湛樂沒有沖刺，保持在第四的位置步伐穩健地往前跑著。

長跑一開始不能沖得太快不然到了后邊兒就沒力氣這是誰都懂的道理，但程在還是為湛樂了把汗。

一千五算是最磨人的一項比賽，程在看見跑道里還有幾個在那邊陪跑的嚷嚷的，看了會兒，發現陪跑的里面有一個正指著這邊大聲嚷嚷著：“林向驍你丫下來陪跑！”

林向驍笑瞇瞇地沖他們揮揮手，然后扭開頭繼續看向了跑到了另一邊的同學們。

還有七百米，湛樂還是排在第四名。

終點線就拉在看臺前面一百米左右的位置，還剩一大個半圈，程在的視線追著湛樂，在心底盤算著什麼時候沖刺是最佳的。

湛樂耳邊除了風聲就是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說自己力好不是吹的，但他這學期基本沒怎麼鍛煉，閑著沒事兒就在家里癱著，再好的力也磨沒了。

等會兒跑完了得去把劉志打一頓。

再把常則打一頓吧，陪個跑跟他媽拿了個尖在后面追似的一直嘎嘎嘎，沒累死先被吵死了。

還有多遠啊。

快了吧，能看見前面老師拉起的帶子了。

得他媽沖刺了。

跑完這一明年運會傻.才報長跑。

湛樂咬了下牙，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努力忽視著來自常則的神.擾。

已經有不學生發出了加油吶喊聲，程在看著湛樂逐漸靠近看臺，超過了兩個學生保持在第二名的位置，忍不住喊了句：“湛樂！”

湛樂偏偏在眾多加油聲中聽見了他的聲音，猛地一抬頭，剛好和程在對上視線。

那陣風來得劇烈，拂了場旁的白樺，樹葉嘩啦啦響一片，湛樂咧笑了笑，一滴汗從鬢角到下顎，程在又喊了聲：“加油啊！”

湛樂沒空回話，他輕輕地了口氣，腳下的速度比方才更快，猛地沖了過去。

后面的人咬得，但始終沒能超過他，湛樂和另外一個人幾乎是同時沖的線，林向驍瞇了下眼睛，突然嘆了口氣。

程在沒看清到底是誰先過去，被林向驍這一口氣嘆得渾都繃了。

“唉，”林向驍又嘆了口氣，“我們學校的育生啊……”

程在抿著看向了終點那邊。湛樂沒有累趴下，而是又往前沖了一截之后緩緩停下來，揪起服下擺了把汗。

“怎麼這麼菜啊。”林向驍說完，扭頭看著程在，“居然跑不過湛樂。”

程在愣了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看著林向驍，沒繃住笑了起來：“。”

湛樂得不行，但還能走得，他緩緩走到裁判那邊，聽了績后忽然一扭頭看向了看臺，確認了程在正在往這邊看過來之后，他突然舉起手，抻直了，豎起食指，勾著角，著向看臺。

程在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

牛吧，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