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排氣，也不能口服止痛藥。

王錦看他疼得慘兮兮的，便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道：“今天是除夕，聽過除夕的故事嗎？”

彥容撇開臉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給我講故事。”

王錦想起他在自己家那幾天看的畫片，調侃道：“不是小孩子，怎麼還看喜羊羊？”

彥容面尷尬，解釋道：“我是為了學中文。”

王錦奇道：“有用嗎？”

彥容道：“當然有用，學了很多生字和詞。”

王錦想了想，問道：“喜羊羊的朋友是羊羊？”

彥容糾正道：“才不是，喜羊羊沒有朋友。”

王錦又問：“那羊羊有男朋友嗎？”

彥容說：“它也沒有男朋友，但是沸羊羊暗它。”

王錦追問道：“沸羊羊又是誰？”

彥容有些不耐煩，道：“你自己去看啊。”

王錦笑道：“我又不用學中文。”

彥容不說話。

王錦抓著他的手了，笑著道：“好像還有意思的，給我講講吧。”

彥容立刻回手進被子里，道：“最黑的那只羊就是沸羊羊。”

王錦點頭，又問：“那配到底是誰和誰？”

彥容沒懂，問道：“什麼是配？”

王錦道：“就是誰和誰被其他羊當一對。”

彥容回憶了一下，道：“懶羊羊和沸羊羊。”

王錦：“……啊？”

彥容道：“懶羊羊不小心親了沸羊羊，然后沸羊羊肚子痛，大家都以為沸羊羊要給懶羊羊生小寶寶了，它倆就準備結婚，沸羊羊當媽媽，懶羊羊當爸爸。”

王錦：“……后來呢？”

彥容道：“后來村長回來了，告訴它倆親也不會生寶寶，它倆就分手了。”

王錦：“……”

這畫片演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昨晚柏圖陪床，彥容不敢出聲，一直忍著疼，也沒有睡好，現在和王錦東拉西扯的聊天，注意力從疼痛上轉移開，倦意也涌上來，不久便迷糊著睡著了。

王錦把被子掖好，用手背輕輕了彥容的額頭，微涼，沒有發燒。

彥容睡到中午，醒來發現王錦也閉目躺在旁邊床上，他了一聲：“王錦州。”

王錦立刻睜開眼轉頭看他，道：“醒了？還是說夢話？”

彥容道：“你不是加班嗎？不用去工作？”

王錦笑了笑。

彥容明白過來，道：“我不用你照顧，你回家吧。”

王錦道：“你的爸爸們下午肯定還要來的，要是我不在，你柏圖爸爸就又要留下了。”

彥容皺起眉，他更不想讓柏圖來陪他。

王錦坐起來，道：“要喝水嗎？剛才你在夢里排過氣了。”

彥容道：“要。”

王錦便倒了水，一邊喂他喝一邊問道：“還疼嗎？要是不太厲害了，就起來慢慢走一走，防止腸粘連。”

彥容喝了水，道：“好。”

他手肘用力，想撐著自己坐起來，王錦卻道：“腰腹別用力，扯著會疼。”

他被王錦橫抱起來，王錦讓他靠在自己懷里，慢慢讓他的雙腳著了地。

他偏了偏頭，王錦英俊又充滿溫的側臉離他只有幾公分。

王錦的溫是出于習慣，他習慣對大部分人出人畜無害的微笑。

不僅是現在，包括過去數次水融，彥容一直都很清楚。

而且王錦對他的和從來都不是無償的，作為換，他要和王錦上床。

要上很多次，上到王錦不想上為止。

臨近傍晚時，柏圖和梁璽果然又來了醫院，柏圖還帶了些彥容的換洗。

他陪彥容說了會兒話，梁璽拉著王錦到旁邊聊了幾句，兩人便又被王錦打發了回去。

兩人走后，彥容對王錦道：“你也該回去了。”

王錦道：“等你睡了我就走。”

彥容便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

他睡到中午，下地走了幾分鐘就又回了床上，王錦陪他聊天，沒一會兒又把他聊睡了，一直睡到柏圖和梁璽來之前不久才醒。

現在哪兒還睡得著？

閉著眼睛裝了半天，聽不到旁邊的靜，他把眼睛張開一條小看旁邊。

王錦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病房門被敲了兩下，王錦抬頭，他忙閉好眼睛。

王錦去開了門。

他聽到門口一個聲道：“王主任，你弟弟來找你，人在你辦公室呢。”

王錦出去，輕輕關好門，走了。

彥容睜開眼，心道，他也回家過年了。

其實彥容是從小就過春節的。

他的母親是在瑞典出生長大的華裔，沒有來過中國，但的父母親對于春節都很重視。斯德哥爾的華人不多，不像倫敦和黎有唐人街，每年春節除了大使館的文化活，也沒有太熱鬧，而彥容家里則獨有一番節日景。

大人們包餃子，彥容幫忙一起掛紅燈籠，外祖母在世的時候教他說“恭喜發財紅包拿來”，然后給他一個大大的紅包，那些紅包上的圖案每年都會換一種，那是中國神又古老的生肖文化。他們還會看春晚直播，彥容只看過一些，因為時差的關系，直播的時間已是凌晨，他常常都撐不到那時候就困了。

這是他來到中國后的第一個春節。

病房里有電視機，他可以一個人從頭到尾看完一整場春晚。

醫院餐廳包了餃子，可惜他剛做了手不能吃。

房間里到都是雪白一片，唯一一抹彩，是床頭幾上孤零零一株含苞待放的水仙花。

王錦回了辦公室，他弟弟王超正在里面好奇的四翻著看。

“我東西，”他喝止道，“沒事兒跑來干什麼？”

王超翻白眼，指桌上的保溫桶，道：“咱媽讓我給你送餃子。”

王錦道：“行了，送到就回去，路上慢點開車。”

王超說：“我看你們同事一點都不忙，怎麼你就連家都不能回了？”

王錦道：“我本事大，比他們忙。走走走，趕走，大過年的別在醫院待著。”

王超滿不在乎道：“你不還待著呢嗎？怕什麼啊？”

王錦推著他往外走，還踹了一腳。

被趕出來的王超戴上口罩走了幾步，覺得王錦有點神兮兮的，拉著個過路的護士問：“你們外科王主任是不是昨天接了個闌尾炎的高干病人？大過年的也不能休息。”

那護士奇怪的看他，以為他是哪個想掛王錦的專家號卻掛不上的病人家屬，立刻強力辯護道：“說什麼呢，王主任才不是那種人，昨天接的就是個小孩兒，看他也沒個家人照顧怪可憐的，王主任才一整天都陪著他，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超懷疑道：“就是個小孩兒？”

那護士道：“就是個小孩兒，混的，長得可好看了。”

王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