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屏幕上的人頭往右邊飛快地閃了一下，高一瞇了瞇眼睛。

右邊第三塊石頭。

他換了把98k。

對面的人應該沒有發現他的位置，又在毒圈的邊緣，他只需要等，等他撐不住跑到中心來。

毒圈越越小，果不其然，石頭后面探出了半個腦袋，又飛快地了回去。

高一手握鼠標，開鏡對著石頭右方半寸的位置，又等了幾秒。

那人扔了個□□，石頭周圍煙霧四起，擋住了視線。

掐準時間，高一對著一直瞄著的位置一槍狙了過去。

對面在毒邊蹲得有點久，量掉了很多，不然靠這一槍應該狙不死。

高一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屏幕上過的彈幕。

【結束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6666666666666秀啊】

【是不是要下播了？嗚嗚嗚嗚嗚又是不開攝像頭的一天】

【麻麻求你個臉行不？？？？？】

【別說臉了，連話都沒說幾句，我枯了】

【寶貝兒咱下回開個攝像頭行不？就五秒！】

……

雖然絕大部分都是在刷屏，但還是能看到不黑子的彈幕飄過。

【都被黑出翔了，大概也沒臉見人了吧？】

【每日一罵白眼狼】

【gone今天涼了嗎？】

【臉都不要了，還開攝像頭？搞笑呢】

【前面的噴子能不能滾出去？gone還在戰隊的時候，直播也很開攝像頭好嗎？】

【我真是服了有些司馬孤兒了，不喜歡還要來看，你噴你媽呢】

高一轉了轉有些酸痛的手腕，對著麥輕輕地開口：“我下播了。”

這是高一今天直播說的第四句話。

屏幕上瞬間刷過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

“謝謝大家送的禮，明天見。”高一說著就摘掉了耳機。

“結束了？”旁邊的葉凱偏過腦袋看了他一眼。

“嗯。”高一應了一聲，打開手機點外賣。

“哎，有基礎就是好啊，開直播都不用講什麼話，獻技就行了。”葉凱嘆了口氣，“我要有這熱度就好了。”

高一站了起來，看著他問：“黑紅的熱度，你想要？”

“你又在胡扯了，你的明顯比黑你的多多了好吧？”葉凱嘖了一聲，“等著吧，老子遲早跟你肩并肩。”

高一但笑不語，拿著手機走出了工作室。

這個房間說是工作室，其實就是高一跟葉凱平時直播的地方。葉凱是高一的室友，也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吃主播，不過人氣比不得之前在職業隊待過的高一。

兩個人偶爾會雙排，只是偶爾。

葉凱不喜歡跟高一一塊直播，高一的技在職業選手里都是一流的，雖然現在退隊了，人氣還是很高，跟他一起雙排力太大。

而且這人的直播風格向來都是人冷槍剛，只獻技，很跟互。葉凱是個話癆，每次跟高一一起直播，都能憋出自閉癥來。

不過兩個人私底下的關系還是好的，高一離隊那件事前陣子在電競圈鬧得沸沸揚揚的，葉凱也有所耳聞。

他本來不信網上那些人的，跟高一合租了一段時間后，就更不信了。

高一子冷，但人品絕對沒問題，網友說的那些“唯利是圖、見錢眼開”，在葉凱看來，跟這人搭不上邊。

不過，摳倒是真的。

明明之前在職業戰隊待過，也算是賺過不錢的人了，整天日子過得的，點個外賣都要考慮老半天，湊足了紅包才下單。

“要不要跟我一起點外賣？”高一的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我有紅包，可以滿減。”

“。”葉凱抓著鼠標的手一抖，“嚇我一跳。”

“點不點？”

“我尋思你之前賺的錢也不吧？”葉凱忍不住笑，“天就盯著那幾個能滿減的外賣，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你點不點，趕的。”高一有點不耐煩。

“點點點。”葉凱看了他一眼，“又是那什麼牛哥地鍋……吧？”

“不是。”高一二話不說下了單，“是文姐紙包。”

“……”

高一用手抹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

剛才下單的時候沒注意，不小心點到了辣，差點沒把他辣哭了，一頓飯吃完，跟洗了個澡似的，服都被汗水浸了。

手機響了一下，高一拿出來看了一眼。

-何言清：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看到我的消息回一下

高一沒有回復，放下手機拿著服進了浴室。

跟俱樂部解約后，這是何言清發給他的第幾條消息他已經不記得了，太多了，多得他連翻都懶得翻一下。

他一條都沒有回復，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聊的。

沒刪好友是還念著過去的分。

高一著頭發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手機還在響。

-何言清：那件事是我太自私了，沒有考慮到你的，咱倆能不能好好聊聊，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何言清：高一，求你回個消息行嗎？

高一冷冷地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最后一條消息是隔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發過來的，何言清大概是作了很長時間的思想斗爭，一改平時的溫和態度，語氣有些嚴重：說退隊就退隊，當初說的那些話，你都當放屁了嗎？

當初說的那些話？

高一冷笑了一聲。

是誰把初心當狗屁你自個兒心里還沒數嗎？

他剛拿起手機，何言清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他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隊長”兩個字看了幾秒。

猶豫片刻，他還是按了接通。

“喂？！你終于接我電話了！”何言清的語氣顯得很激，“那件事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但我對你……”

“隊長。”高一喊了一聲，聲音平淡，平淡得聽不出任何緒，“這是我最后一次這麼喊你。”

電話那頭的人噤了聲，高一只聽到微弱的息聲。

明明有很多話想說，真到徹底切斷那段短暫的羈絆的時候，高一還是詞窮了。

憋著的那些罵娘的話全都卡在了嚨口，高一輕嘆一口氣，淡淡道：“以后我們就各走各的吧，別再聯系我了。”

“高一！”

沒等何言清開口，高一就掛掉了電話。

他打開微信拉黑了何言清，把手機丟到了一邊，坐在床上開始頭發。

高一低頭看著滴落在地板上的水珠，自從跟戰隊解約后，他已經在出租屋里窩了一個多月了。他抓了抓漉漉的頭發。

有點長，已經很久沒剪了。

葉凱倚著門框敲了敲門：“我出去吃燒烤，你去不去啊？”

“剛吃完你又要吃燒烤？”高一震驚。

“那點東西都不夠我塞牙的。”葉凱說著掃了高一幾眼，“你趕吃多點吧，都快瘦猴兒了。”

其實剛見到高一的時候，他也沒現在這麼瘦，臉蛋嘟嘟的還有點嬰兒，也經常拿他的小臉調侃他，結果現在越來越瘦，臉瘦了一圈，下都尖了。

瘦得特別不健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網上那些黑料，導致力太大。

“你吃點外賣吧。”葉凱有點擔心他的室友，又不好明著安，“有什麼事比吃好更重要的呢。”

“你說得很對。”高一表示贊同，“但我不。”

“……行吧，那我自個兒出去吃了，有什麼要帶的你到時候告訴我一聲。”

“行。”

高一換上了服，直接頂著一頭漉漉的頭發出了門。

覺已經很久沒有呼吸過外面的空氣了，剛從樓里走出來的時候，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覺。

高一抬頭天。

有點夸張。

他覺自己差點被月晃了眼。

高一深深地吸了口氣，把頭發往腦后捋了捋。

稍微有點晚風，高一走到網吧的時候，頭發已經被吹得半干了。

網吧老板正坐在前臺看手機，抬頭看到高一，驚訝地喊了一聲：“高兒？！”

“伍叔。”高一笑著打了聲招呼。

“你怎麼來了？”伍叔從前臺走了出來，“咱倆得有小半年沒見過了吧？”

“嗯，前不久有點忙，沒時間來看您。”

伍叔拍了拍高一的肩膀：“叔理解，你現在不都是那什麼職業選手了嗎，都算小半個明星了，還能空來我這看看，叔高興。”

高一不善言辭，面對最親近的伍叔，許久不見，竟然有些無言。

伍叔只是一個小網吧的老板，見識，也不怎麼上網，對電競圈的事一無所知，對高一之前的工作也只是停留在“專職打游戲”，他還不知道高一已經和戰隊解約，早就不是他眼中鮮亮麗的職業選手。

“你怎麼有空上我這來了？”伍叔問他。

“來看看您。”高一說，“給我開個號吧，我想打游戲。”

“好，份證給我一下。”

高一把份證遞給了伍叔。

伍叔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怎麼覺你瘦了這麼多，最近怎麼了，事很多嗎？”

高一了自己的下，問：“很瘦嗎？”

“瘦啊，下都尖了，剛才差點沒認出來。”

高一笑了笑：“有這麼夸張嗎？我最近胃口不怎麼好。”

連他自己都快信了，是因為退隊風波，他才會日漸消瘦。

經過一臺機子的時候，高一眼角的余一飄，瞥到電腦屏幕上的幾個大字：中國新聞史。

網吧里燈昏暗，有打游戲的，有看視頻的，眼前突然閃過這麼幾個格格不的大字，高一好奇地站住了腳，又往那臺機子上看了幾眼。

東西洋考每月統記傳、遐邇貫珍、在華外報的歷史作用……

所以說眼神好有什麼用，中國文字組合起來，該看不懂照樣是看不懂。

高一輕輕地嘖了一聲。

仇斯年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摘掉了眼鏡。

高一的目還停留在電腦屏幕上。

仇斯年靠在了椅背上，腦袋微微后仰，抬眸看到了后的高一。

覺到視線，高一回過了神，低頭對上了仇斯年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