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兩天以后,鹿澄驚訝地發現,陳最與他竟是同一個專業的,只是被分在了不同班級。
他們所加的新生群是同一個,軍訓正式開始后,隊伍也挨在一塊兒,一回頭就能見。
休息時間,幾個Omega圍在一塊兒閑聊,鹿澄積極加,在最角落的位置,沉默不語,一臉嚴肅地聽著。
從外表上,很難看出他是一個朋友、喜歡熱鬧的人,更料不到他始終一言不發是因為生靦腆。
他總是一副板著臉的模樣,初相識的同學們都不怎麼敢主與他搭話,每每見他積極靠過來卻又一臉苦大仇深沉默不語,心中雖覺古怪,卻也不好意思直說,只能當他不存在。
鹿澄努力了好久,都沒能找到順利加對話的合適時機,直到與他同寢室一個長著丹眼的Omega低了聲音賊兮兮地問大家,覺不覺得隔壁班那個高個子Alpha特別帥。
他只說“高個子”,所有人卻立刻知道了他指的是誰,紛紛出會心的笑容,還有人轉頭往隔壁班所在的方向看。
鹿澄的心臟地、劇烈地蹦跶了兩下。他低下頭,緩慢且用力地呼吸,試圖平復此刻過快的心跳。
皺又不合的迷彩服、烈日下被暴曬的皮、黏糊糊的汗水,絕大多數人都因而顯得邋遢狼狽。
鹿澄天生白凈,沒怎麼變黑,但面頰被曬得紅撲撲的,顯得有些土氣,到了晚上被還會約到刺痛。
陳最幾天來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深了幾個號,站在一群黑黝黝仿佛泥猴般的學生之間,卻依舊颯爽利落。一眼去,他的姿是人群中最高挑也是最拔的,無論是嚴肅時抿的還是與同學閑談時又爽朗的笑容,都能讓打量他的鹿澄變得慌慌張張。
“誰知道他的名字?”有人問。
才學不到一個星期,還沒正式開始上課,又是隔壁班,就算再引人注目,大家對他依舊缺乏了解。
一時無人應答,只有鹿澄微微張了張。
丹眼同學留意到了,試探著問:“你知道?”
鹿澄頓時變得僵,終于能加話題的喜悅和問題答案所指向的那個人,都令他張。
“嗯,”他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他陳最。”
“你們認識?”丹眼看著他的表,皺著眉謹慎地猜測,“……你們是不是有仇啊?”
鹿澄意識到自己此刻必然是一臉兇,連忙搖頭:“沒有,他人很好的,我報道的那天他幫我提過行李。”
“那你為什麼一副跟他不共戴天的表?”丹眼不解。
鹿澄很不好意思,豎起雙手食指,在自己側的面頰上,稍稍往上提了提,手把角牽出了一個上揚的弧度。
“我在笑,”他說,“……只是不明顯。”
大家愣了愣,很快都被他逗樂了,主與他攀談起來。
鹿澄興又喜悅,心中暗暗激陳最,無形中給了他一個能與同學融洽相的機會。
“哪有新生幫新生提行李的,”一個同學笑道,“他肯定是看你長得可,想認識你。”
鹿澄搖頭:“別說,他有對象的。”
“真的假的呀,”另一個同學一副難以接的模樣,“你怎麼知道?”
“我見過,是個Omega,”鹿澄說,“非常漂亮的,跟他很登對。”
名草有主,眾人短暫地唏噓了一下,又對鹿澄口中那個“非常漂亮”的Omega涌起了興趣。
可惜鹿澄了解的也不多。
說了沒幾句,不遠傳來隔壁班的教帶著興笑意的聲音:“想不想看連長一手?”
大多同學并不明白前因后果,但都看熱鬧,立刻高喊著起哄:“想!”
很快,所有人整齊劃一鼓起了掌,里喊著:“來一個!來一個!”
材矮小結實的連長象征推辭了一下,大大方方答應了。
幾位教很快找來了一摞木板,三位教每人取一塊舉在前依次排開。連長擺好架勢,大吼一聲后接連出,木板應聲而斷。當下圍觀的學生們掌聲如雷,喝彩連連。
剛才還氣勢如虹的連長頓時害起來,說是這點小伎倆不稀奇,他的戰友們人人都可以做到。
氣氛熱絡又融洽,人群中忽然傳來不和諧的聲音:“這木板是不是特制的,一就壞啊?”
原本正在謙虛的連長頓時急了,從地上拿起一塊剩下木板,塞到那人跟前:“有什麼問題?不信你看看!有什麼問題!”
木板表面完整,敲上去有篤篤聲響,看不出貓膩。
連長沒比學生大幾歲,氣方剛的,當下把木板高舉過頭:“我話放在這兒,你們中間誰要是能踢斷一塊,明天起床號晚吹一個小時。”
這不可謂不大,同學們積極高漲,紛紛慫恿起邊的人。沒一會兒,便有人主請戰,可惜接連幾次挑戰皆以失敗告終。那之后,又有幾個Alpha自告勇,都鎩羽而歸。
連長很快恢復了冷靜,意識到這安排十分不妥,有安全患。怕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學生用蠻力會傷,他主收起木板:“好了好了,差不多了。都休息夠了吧?繼續訓練!”
可學生們還在興頭上,又有人喊:“是不是木板不一樣啊?給我們踢的這塊特別!”
連長好面子,當即指揮一位教拿好那塊木板,一腳踢斷。
卻不想學生們胡攪蠻纏:“肯定是已經被前面幾位同學車戰踢松了!”
部隊里哪會遇上這樣的杠,連長氣結,拿起僅剩的那一塊木板:“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不行就老老實實開始訓練!”
同學們紛紛回頭,把視線落在了后排材較為高壯的Alpha們上。
“沒有嗎,”連長又問了一次,“我數到三……”
就在此時,隔壁班鹿澄這幾天來打量過許多次的那個角落里傳來了聲音:“報告!”
鹿澄立刻踮起腳來,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過去。
陳最說話時正蹲在地上系鞋帶:“我想試試!”
連長做了一個手勢:“出列!”
陳最大步走出了隊伍,在所有人的視線中一派輕松自然地活了一下手腳,接著并未立刻開始挑戰,而是轉看向了圍觀的同學們,笑著抬起手輕輕點了點:“記著啊,你們欠我一個人。”
他說完,低頭舒了口氣,接著猛地轉飛起一腳,伴隨著“喝”一聲低吼,穩穩地踢在了連長手中的木板上。
“咔嚓”一聲,木板裂了兩截,連長甚至因為沖擊力往后退了小半步。
這一切發生在電火石之間,空氣仿佛凍結,四下一片安靜。
連長愣了會兒,很快回過神來,大喊一聲:“好!”
接著,學生們炸開了鍋,紛紛喝彩,為明天能多睡一個小時歡呼雀躍。
陳最笑瞇瞇轉過,對著眾人比了一個V字,上已無半分方才出時的凌厲之氣,笑容不僅,甚至著幾分可。
“練過吧?”連長笑著問道。
陳最點了點頭。
“好了,算你們贏了,”連長放下木板,“都收一收,繼續訓練!”
鹿澄呆呆地看著陳最往回走的影,邊是同班同學的輕聲私語。
好帥,太帥了,好厲害啊。
他心中所想的詞匯從邊人的口中反復被吐出,他的心也陣陣恍惚。
陳最走到中途,有他的同班同學夸張地對他抬起手高喊:“Givemefive!”
陳最笑著與他擊掌,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立刻蹲下,再次調整起了鞋帶。
再盯著看就會顯得奇怪了。鹿澄收回視線,腦中卻依舊是方才所看到的畫面。
他莫名。
陳最從頭至尾沒有留意過他。可他卻慌張不已,恨不得立刻躲起來,想閉上眼,或者干脆用什麼東西蒙住腦袋。
他想躲避的,是此刻在心中仿佛煙花炸裂般的緒。
可那分明是無法忽視的。那是如此明亮,如此麗的。
他的心在那一刻,被璀璨絢爛的所填充,變得滿滿當當。
卻讓他分外孤獨,畢竟再無人能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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