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館開業，幾位好友都去了，我推不過去，便過去待了一會兒，送一份禮。之後，他常常邀我去館看展，我不願意和他鬧得太僵，偶爾有空又上自己喜歡的畫家，會去看一看。

那天正好有一位我非常喜歡外國畫家，沒想到程路能說他來辦展，我特意了時間去看。展看到一半，我看到了宜臻，他同我點了點頭。我有好幾天沒看到他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程路問我是不是遇見了朋友，便朝他的方向走去。我想起他對程路的介意，怕他又不開心，急忙跟了過去。

程路邀他去喝咖啡，我以為他會拒絕，但他那位朋友替他答應了。

席間他很說話，我看他一個人默默埋首吃甜品的樣子，突然發現自己很想他。

我招呼服務員，又給他點了一份。我發現，雖然我們在一起這麼久，除了他同我說過自己不挑食，我對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知之甚。

那天，他和朋友先走了，我也不願再待下去。離開的時候，程路邀請我週末參加聚會，我沒有拒絕也沒有接，準備到時候找個借口不去。週六那天我人在外地，收到程路的消息。他問我如果邀請宜臻會不會太唐突，我問他想幹什麼。他說既然宜臻是你邊人，邀請他不是理所當然嗎？

週日的時候我把剩下的事給手下的人，自己趕了回去。

晚上參加聚會的時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穿正裝的樣子。他可能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但周圍好多人都在看他。我只想把他藏起來。

「怎麼，看呆了？」程路站在我邊，揶揄到。

我沒回答他，只想著怎麼早點帶他離開。

後來，被幾位好友拉著喝了幾杯，便聽到有人喊「救命」。我隨著人走過去，看到程路被人從游泳池裡抱了上來，他看到我出現，跑過來抱住了我，渾瑟瑟發抖。他怕水，小時候有一次我嫌他煩，沒注意把他推進了泳池了，他在裡面撲騰了好久才被人救上來，因此留下了影。

一直到周圍有人議論，我才發現泳池另一頭還有一個人漉漉地往外走。我心頭一，推開程路去追他，但他越走越快，我他也不停。後來他終於停下來，轉過面對我。

他整個人都了，一張要哭出來的臉，分不清臉上哪些是泳池水哪些是淚水，他帶著哭腔的聲音說要和我分手。

我愣在原地。

我聽到背後程路在我，他渾，站在臺階上看著我。

「這就是你的目的？」

「就算沒有我，你們遲早也會分手。」

他說得理直氣壯。可是，我難道不是這樣認為的嗎？

（六）

我輕手輕腳走進他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時分。

我走進臥室，發現他洗了澡，睡著了。心裡的那些忐忑擔心慢慢放了下來，我坐到床邊，手了他的睡，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第二天早上他一醒來，便趕我走。我想跟他解釋，結果程路的電話打進來，他看了一眼屏幕，便不再說話。我沒仔細聽電話程路說了什麼，他回來的時候，我不覺得欣喜，也不到為難。如果他安安分分，我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可他偏偏要生事，那通電話的最後，我告訴他：「別讓我後悔認識你，你好自為之吧。」

接著，我接到了陳助理的電話，公司有事，我只好先走。

早上出門的時候，我明明約了他晚上一起吃飯，可是到了晚上，電話也打不通，家裡也沒人。我知道，他是故意避開我。我只能在他家樓下等，結果等了幾個小時，等到就是那個鐘意送他回來，還同他拉拉扯扯。

我看不下去，把他拉到自己邊。可他不領，不僅冷漠地我」孟先生「，還執意護著鍾意，執意要分手。

以前，不是他說和我在一起的嗎？他以前不這樣的，他會很溫地擁抱我，很耐心地等我回家。

他有哪裡不滿意的地方，都可以說出來，我都可以改，都可以滿足他，這樣也不行嗎？

他看上去那麼冷漠，哪怕我難了，也毫不在乎。

那晚和他分開後，我整個人好像憋了一氣，整日留在公司加班。有時晚上留在辦公室，會看到幾個書一臉悲壯地坐在座位上，我讓他們早點下班，他們也不敢走。

這樣持續了幾個星期之後，還是吃不消了。我不喜歡生病的覺，但好像只有生病了，他才會在乎我一點。可是他來了也不說什麼讓我開心的話，一心只想走。我生氣地砸了床頭櫃的花瓶，卻看到他神張地走進來，拿起我的手臂。

本來氣氛正好，結果程路來探病。這是那次和他通話後，我第一次見到他，可偏偏這麼巧。宜臻見到他，快速放下我的手。

這下，我再傻也明白，他是真的對程路很介意。

我支開他，告訴程路以後不方便再見面。程路的臉看著不太好，他問我，宜臻就那麼重要嗎？

當時的我還沒有想清楚，但我知道我不想他傷心。

（七）

他鐵了心要分手，我生氣又無奈。

我只能告訴他，我的邊，從來不是別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說，可是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可以留下他。

他和我約定，如果一年以後他還是想要走，我就不能阻攔。一年就一年吧，或許那個時候，我已經釋懷了。

以前和他在一起，我從沒想過要長久，我喜歡他，但沒覺得非他不可。當時，我以為是自己不習慣他自作主張說走就走。我不喜歡於被的關係。

我們又重新在一起了，我知道他心裡不願，但我不在乎。

我喜歡每天回去的時候他都待在公寓裡，那段時間，我推了很多需要外出的工作，每天只想回去見他。冬日來的時候，我喜歡他每天站在公寓門口替我系圍巾，囑咐我一路上小心。

那天晚上有一個難以推的應酬，我帶著陳助理一起去了，沒想到程路也在。他好像也很意外。

請客的那位和程家也有點。這城市就這麼大，偶爾遇到也難免。

飯後離別，程路已經醉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喝醉了就往我上靠。幾次之後，我把他到了助理手上。

當天原本要回公寓的，結果接到了家裡的電話。電話裡管家告訴我，我才知道父親檢，查出裡長了一個東西，醫生建議及早院治療。但人年紀大了，固執得不行，一味我行我素。

我回到家裡勸說許久無果，最後只能強行帶著他上了去國的飛機。到了國後，安排好一切事宜，回國已經是一周後了。

以往都是他聯繫我，等我回國才發現，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他的消息了。

我從程路那裡知道了他在外地工作的消息。他在電話裡告訴我他做完這份工作就準備回國了，國的館聘專人打理。他說想在出國前最後和我見一面。

我想著正好可以去見宜臻，便答應了他。

那頓飯吃得沒滋沒味。最後的時候，程路笑笑說：「你對方宜臻，比對我好多了。」

我抬頭看他。

「以前，你和我在一起的，別人都說你很疼我。的確，無論我提什麼要求，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你都滿足我。最初，我也是這麼以為的。後來，我才明白，因為不上心，才無所謂。你會滿足我提出的所有要求，卻不會注意到我什麼時候難過，什麼時候生氣。

「你從來不會為了我，專門跑到這樣一個地方來。但是，方宜臻本就不理解你，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全當他胡言語。

（八）

第二天，我沒有來得及見宜臻，他就在拍攝現場出了事。

一開始我沒發現是他，直到聽到別人他的名字。我看到倒下的書櫃，看到他額頭上止不住的，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

我記得自己一直他的名字，他有的時候有反應了，就含含糊糊地應一句。在手室外等的時候，我想只要他好好的，讓我做什麼都行。

後來他醒了，又和我提了分手。如果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我就全他。

回去後的某日，我喝得有些醉了，和一位至好友說起自己當時的心，又難又憋屈，但最不想讓他哭。

好友說，你這怕不是上他了吧？

？

我從沒想過這個詞。

從我年開始，便見證了我母親為瘋狂最後自殺的經過。是世間最無用的東西，它讓人懦弱，令人癡顛。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一天會上誰，世間百態，值得我追求的太多，何必執著最不值得的那一個。

但原來，在我還沒發現的時候，我就已經因為而為他患得患失、驚慌失措。

那幾天，我只要有空閒，就會回憶起和他在一起的點滴。我想，他一時接不了，那就先從普通朋友做起。

我去了他的簽售會，這是我第一次接他的工作。除了我之外，還有那麼多人喜歡他。是啊，他那麼好，只要他願意，總會有很多人喜歡他的。還有他對門那個小明星，一臉囂張得意的樣子。要是在以前……可是現在，我只能忍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多，告訴了他我有一個未婚妻的事。我聽他同我說以後要離開這裡回家鄉，還說也許會相親，認識新的人。他總是知道怎麼讓我難。

我的那位未婚妻，是從小訂下的。這麼多年，也沒見過幾次面，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但這幾年，兩家之後的合作越來越切，婚期也被提上了日程。我思來想去，不知道有什麼辦法。我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不顧公司其他人的想法。

最後，我想瞞著他好了，反正就是走個過場，做個形式。以後我和還是各過各的，等日後找個時機離婚就好了。可我沒想到他知道了我要結婚的事。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就開始心神不寧。彷彿冥冥之中注定，換戒指的時候，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他對著我微笑，我看不清他說了什麼。

那個時候我突然清醒地意識到，如果我真的結婚了，那麼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和我有任何瓜葛。我不管在場的眾人是什麼反應，追了出去。

（九）

我沒追上他，被父親罵得狗淋頭。

之後，柳家的刁難、公司東的不滿接踵而來。他回來的前一天，我還在收拾自己弄出的爛攤子。

我想他肯定恨死我了，我問陳助理怎麼辦。陳助理要示弱，示弱他容易心，他建議我裝病。

那天他果然來看我。我跟他說自己沒有結婚，結果他告訴我已經有了男朋友。

我設想過千萬種可能，但從來沒考慮這種。我一直以為他是我的，原來有一天，他也會投別人的懷抱。心痛到不能呼吸，眼底的熱意湧現，我想我真的生病了。

幾天後我在視察酒店的時候見到了他的「男朋友」。一臉的學生氣，除了年輕一無是。

但他能逗他開心，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對我那樣笑過了。

隨行的經理問我有什麼指示？

我有什麼指示？我失了，想難過都不行。

我沒想到，他那個男朋友是個不安分的，在酒吧同另外一個人親親我我。我求他多看我一眼都不行，他得到了卻不珍惜。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上前把他揍了。

幸好那天是一個人，不然丟臉丟大了。

在派出所的時候，我看到他匆匆忙忙地趕過來，對那兩人的親姿態一點異常反應都沒有。

其實冷靜下來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我又沒確定過，人家說不定不是他那個男朋友。現在看來，果然不是。

那天他送我回家，明明都有男朋友的人了，還那麼溫地幫我塗藥水。我心裡又甜又酸。我不想讓他走，便想了一個借口。結果他告訴我自己本沒有男朋友。

以前，要是有人敢騙我……但現在，我多麼慶幸他是騙我的。

那天晚上我就想好了，不管他是拳打腳踢，還是摘星星要月亮。為了讓他留在我邊，我願意付出所有努力。

-番外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