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貓耳小說 現代言情 夜色深處 第7章 顧遠像是第一次意識到,方謹也是可以離開的

《夜色深處》第7章 顧遠像是第一次意識到,方謹也是可以離開的

方謹呼吸閉住了。

——那是一把槍。

男子在不停地發抖,求饒,屎尿難聞的氣味從他上傳來。然而顧名宗只微笑著慢條斯理的說了幾句話,那表是那麼正常自然,接著他就抬起槍口一個點

砰!

男子眉心出現了一個,紅的白的瞬間噴出,接著重重倒在了地上。

方謹猝然一陣天旋地轉,瞳孔劇烈抖,發不出半點聲音,劇痛的梗塞堵在嚨口。他跪坐不穩眼前發黑,手肘抬起時咚!的一聲撞到了墻。

所有人立刻來,保鏢警覺地舉步就往這邊走,但接著顧名宗想起了什麼,抬手制止了他們。

他親自走到書櫥前打開了門,低頭看了一會兒,手把小方謹抱了出來。

那男子的尸還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紅眼睛睜得大大的,空無神地著方謹。他側鮮已經積了一洼,顧名宗過去的時候,方謹從那亮的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一刻他連心跳都完全停止了。

“沒事的。”顧名宗捂住他的眼睛,低聲道:“別害怕,沒事了。”

保鏢略有不安,顧名宗卻輕輕把手槍扔還給他們,抱著小方謹走了出去。

那是方謹平生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有多可怕,這個強大的,和善的,在開槍殺人那一瞬間都保持著十分自然表的男人。

他剛到顧家的時候只知道顧名宗完全掌握著自己的生殺大權,那個時候他是非常畏懼的,生怕哪天顧名宗會派人破門而,就把他抓去給解剖了。然而在日復一日的相中顧名宗又很關照他,耐心、寬容、周到,雖然并不如何溫,但也不是他想象中青面獠牙吃小孩的惡魔。

孩子總是善忘的,漸漸他放松了警惕,甚至忘記了自己只是個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拉去替顧家大送死的可憐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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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直到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這個會在早餐桌上耐心等自己吃完牛麥片的男人同時也會對人生死予奪,而且在扣扳機時,他的神和平時面對自己時別無二致。

就像一頭龐大的雄獅懶洋洋躺臥在那里,看上去似乎非常溫馴寬和,但隨時有可能突然站起來一口咬斷你的脖子。

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了殺機,可能他隨時隨地都在琢磨著要你的命。

那是一種因為力量相差過分懸殊而帶來的,影般的恐怖。

·

方謹告訴自己要鎮定。

顧名宗是個隨心所的人,興致上來了什麼重要項目都敢給他去辦,這麼多年來他遇到過更多更棘手的場面,甚至曾經因為失誤而險些害項目虧損上千萬,但最終也都靠自己的力量一一解決了,這次并不算非常糟糕的局面。

他坐在書桌前,強迫自己看資料,看文件,手機抓在手里,耳朵卻在聽著房門外的靜。這樣堅持了好幾個小時他才漸漸意識恍惚,撐不住眼皮沉重的分量,撐著頭在書桌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他上蓋了層暖烘烘的毯子,不由舒服地蜷了一下。

一只手輕輕他的頭發。

“……傻孩子。”

那嘆息似乎響在耳邊,又仿佛很遠很遠,朦朧中方謹蹭了蹭腦袋,覺自己手臂被輕輕平放到桌面上,額角也隨之枕在了上面。

這個姿勢比剛才舒服多了,他正要進到更深層睡眠的當口,突然手機屏幕一亮,接著巨震。

方謹猝然驚醒,手下意識一松,手機咚的一聲掉在了地毯上,隨即就斷線了。

他維持這個坐著的姿勢愣了好幾秒,才發現自己上蓋了層雪白的羊毯,接著回頭便看見顧名宗站在臺落地玻璃門前。方謹還沒來得及匆忙起,就只見他點了點頭,指向地上那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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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謹這才恍然察覺,撿起來一看,赫然是顧遠的未接來電。

又是未接來電。方謹整個人都悚了,正不知道該不該打回去,就只聽顧名宗語調十分和緩的道:“去給他回個電話,可能是找你有事。”

說著他從口袋里出煙,打開玻璃門走去了臺。

方謹遲疑片刻,還是撥了回去。誰知這次怎麼打都是用戶已關機,連續打了幾次都是這樣,他想可能顧遠手機沒電或剛才只是喝醉了錯撥的,于是發了條短信去詢問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需要什麼,半晌也沒有回音,這才略微不安地按斷了電話。

顧名宗拔的背影站在臺上,面對著夜中空曠幽深的顧家莊園,手中煙頭一明一滅。方謹輕輕推開門,就聞見一濃重的煙味,顧名宗微微瞇著眼睛,似乎在仔細打量著遠的什麼東西。

方謹順著他的視線去,不遠花園里流水淙淙,歐式青銅路燈在樹蔭間發出黃,幾只飛蛾正一下一下地往那燈上撞。

“每年他們修理花園的時候,燈泡里都是飛蛾的尸,也不知道是怎麼飛進去的,太執著了。”

方謹不知他想說什麼,半晌只得輕輕“啊”了一聲:“飛蛾撲火是……本能。”

“看著熱就不要命的撲上去,也不管那熱量會不會傷到自己,最后都死在里面。”顧名宗淡淡道:“本能害死人。”

彎月升上中天,四下里萬籟俱寂,遠傳來聲聲蟲鳴。夜風拂過草地和樹叢,裹挾著輕微的沙沙聲,和更遠池塘里睡蓮的清香,拂過方謹烏黑的鬢發和微微茫然的側頰。

顧名宗偏過頭盯著他,半晌輕輕嘆了口氣,探在他額角上印下一個帶著煙草味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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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來看你有沒有發燒。”他低聲道,“別怕,去睡吧。”

·

方謹整整一夜都睡得很不安,天剛蒙蒙亮就醒了,睜眼直到天大亮,便草草洗漱了一下去找顧遠。

然而顧遠不愿意見他。

顧家那麼大,顧遠又是準繼承人,要想對方謹避而不見是很方便的,何況他也不是沒帶其他手下。不僅白天理工作是如此,連晚上酒會時他都故意不看方謹,不和他說話,更加不靠近他周圍數米范圍之,好像完全把這個助理忘了一樣。

然而方謹也沒有主找上門。

某次顧遠的視線在人群中偶然瞥見他的側影,只見他一個人站在禮堂奢華的燈下,在一群花團錦簇香鬢影中顯得有些孤獨,仿佛有道無形的墻把他和周圍眾人分隔開。

剎那間顧遠心中突然涌起一難以遏制的沖,想穿過人群去站到他面前,然而剛舉步就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我是老板,不能這麼犯賤,顧遠冷靜地想。

出去跟人鬼混,為此竟敢置我于不顧,還對我撒謊。

一定要讓他主過來道歉。不,就算道歉都不能原諒,除非他愿意……

愿意什麼?顧遠像頭年輕暴躁的雄狼,心一烈火無發泄。

他也不清楚自己其實希方謹怎麼做,只知道自己對現狀極其不快,然而大腦每天充斥著繁重的工作和復雜的家族斗,一方面是沒力一方面是潛意識故意的回避,讓他從來沒仔細考慮過。

顧遠以豪門巨富天之驕子的份活了二十多年,這是第一次遇到不能用智慧、經驗或金錢來解決的問題。

顧遠對方謹刻意的冷淡一直持續,直到酒會最后一天,所有人都打道回府,他和顧洋遲婉如等人也都紛紛帶著自己的手下,準備離開顧家主宅了。

臨行前他去見父親,匯報了下和明達行業的合作項目最新進展,顧名宗聽完點點頭,突然問:“——你是不是不太滿意我派給你的那個助理?”

顧遠眼神微微一變,隨即自然道:“沒有,方謹在工作上沒什麼可挑剔的。”

然而顧名宗卻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要是不滿意就退回來,不要一邊嫌棄一邊又吊著。手下也是人,你得考慮人家的。”他淡淡揮了揮手:“你走吧。”

顧遠退出書房,雖然表面臉如常,仔細看的話眼神卻沉了下去。

為什麼顧名宗突然好好跟他說這些,自己這幾天緒化的表現是不是被他看在眼里了?還是說他去問方謹,方謹忍不住倒了苦水?

顧遠深深吸了口氣,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明顯,但不知為何始終被刻意忽略了的事實:方謹簽的是工作合同而不是賣契,他是能辭職的。

他可以回顧名宗手下去,甚至可以遠走高飛永遠離開。

顧遠在走廊上靜靜站了一會兒,突然從口袋里出了新手機,一邊大步走向門外一邊撥通了公司人事部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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