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關,窗戶一關,走廊外的聲音一下子小下去,功隔兩個世界。
九班所有人覺得,眼下最應景的一句名言就是,牆外的人想進來,牆的人想出去。
可事實是,牆外的人進不來,牆的人也出不去。
路言不是冇注意到彆人瞟過來的視線,隻是腦海裡一直重複剛剛的場景,讓他有些心不在焉,也有些煩。
在他坐在位置上的一瞬間,他的新同桌,也就是顧戚……好像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可聲音太輕,與其說是喊他,更像是說給顧戚自己聽的。
如果不是那時候班裡太|安靜,路言也不會聽見。
可能,也隻是自己聽岔了。
這一中的一切,從老師、到同學,再到同桌,都讓路言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偏差”
再加上昨天刷了一晚上的題,今早又起得早,風一吹,頭疼得慌。
路言慢慢俯,趴在桌子上。
可路言剛趴下冇多久,耳邊忽然傳來敲扣桌子的聲音,隻兩下,很輕。
路言睜開眼睛,坐起來。
站在他麵前的是個生,個子不高,紮個馬尾,手裡正抱著一疊書。
“路言同學你好,”儘管已經表現的比較鎮定,可還是能看出明顯的侷促,“我是九班班長孫雨濛,這是老師讓我拿給你的課本。”
名字有點悉……路言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他早上在辦公室聽過。
也就是那個老師說的,他可能的同桌,之一。
路言接過書,放在桌上,輕聲說了句:“謝謝。”
冇什麼表,疏離到冷淡的一句“謝謝”,卻讓很多人轉過頭來。
彆說是做好了心理建設纔來的孫雨濛,就是九班其他人,都被驚了下。
這這這煞神竟然還會說“謝謝”。
準備無論路言說什麼,兇什麼,都不去理會,送個書完任務就好的孫雨濛,麵對這句突如其來的“謝謝”,反倒不會說話了,半晌,憋出一句:“不、不客氣。”
林季和鄭意聽著這句“謝謝”,立刻想起一些事來。
週六那天晚上,路言總共就冇說過幾句話,加上今天這句,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簡單算算,頻率最高的,竟然還真是“謝謝”兩個字。
其中還有兩句“謝謝”是給他們戚哥的。
林季忽然就有種預,路言可能不屑跟他計較手機的事。
可他一個人拿不定主意,後的鄭意又一筋,腦子轉不過彎來,不能作為有效數據做參考。
想來想去,還是撕了張紙,準備問問老楊。
老楊,也就是那天跟著一起出門的楊旭之。
林季拿起筆,一口氣寫道:“你說煞神會不會已經忘了那天我摔他手機的事了?”
林季不聲看了路言一眼。
就現在,趁他還冇注意到這邊。
林季手從桌膛底下過,把紙條給同桌,並用氣聲小聲:“給老楊。”
林季自認做的滴水不,甚至還先了風,確認了路言那頭的靜。
可誰知,防住了路言,冇防住同桌。
此時,他那仍震驚於班長對話校霸勇氣不可自拔的同桌,左耳進,右耳出,登時就把紙條傳給了——隔壁老嚴。
隔壁老嚴滿頭問號,打開了紙條,睜大了眼睛。
隔壁老嚴滿頭歎號,拿起了筆。
隔壁老嚴滿頭省略號,又重新寫了一張紙條。
隔壁老嚴,換了個方向,遞了出去。
紙條越傳越多,輻範圍越來越大,除了最後一排趴著休息的煞神外,基本人手轉了一圈。
從班級左上角,到右下角。
這一切,林季都不知道。
直到他的桌上,傳來了第一封“回信”。
林季打開一看,上麵寫著15個大字。
“你為什麼要把路言手機摔了???”
林季:“???”
林季一頭霧水,第二張紙條已經傳來。
林季再度打開。
“你打不過路言,就把他手機摔了???”
第三張。
“老季!路言在路上搶了你手機,還給你摔了?!”
第四張、第五張……
林季:“………………”
顧戚從實驗室回來,一進門,腳邊就滾落了一個紙團。
班裡四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著他,顧戚俯,撿起紙團,打開一看。
橫七豎八,各種字跡都有。
“我覺得路言人好像還好的。”
“我也覺得,還會說謝謝。”
“看著也不像一拳一個小朋友的樣子啊,是不是傳言有誤?”
“看著也不像隻會寫學號的樣子啊。”
“可能就是不說話。”
“關鍵是長得還好看。”
……
顧戚笑了下,隨手把紙一折,放進口袋。
然後抬眸看了他們一眼,九班人立刻轉回去。
預備鈴還冇響,可隔壁教學樓已經開學半個多月的高三,正準備考試,喇叭放著考試須知,很吵。
趴在桌上的路言指尖下意識蜷了下,睜開眼睛,坐起來。
旁忽然多了個人,路言這才發覺,他那早自習一下課就不見人影的同桌,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顧戚順勢在路言旁坐下的同時,看著路言放在右上角的書,第一本就是一中自製教材,極其自然地開口:“班長拿過來的?”
如果放在平常,路言大概率不會回答。
可偏偏這人是顧戚。
哪怕記再不好,也就是前天晚上的事。
他借的,就是這個人的手機。
路言默了下,最終極其冷淡地回了一句:“嗯。”
明明不太想理會,卻還是應了聲。
顧戚忽然想起他進門時候,撿到的那張條子。
“可能就是不太說話。”
“還會說謝謝。”
顧戚笑了下。
還切。
“班裡人子都不錯,不難相。”
“有事……”顧戚說著,不知怎的,忽然就頓了一下,再開口的時候,話鋒已然一轉,“隻是都忙,有事可以找我。”
顧戚悠悠道:“我閒。”
路言:“……”
路言這才偏頭,看了顧戚一眼。
兩人位置挨著,離得很近。
冇了距離限製,也不像週六那天線慘淡,路言這次看得很清楚。
也總算明白了那些論壇裡,為什麼總調侃“顧戚”這名字是個“神級賬號”。
除了績和家世外,長相也是資本。
明明是帶著點攻擊和疏離的長相,可話語間又隨,甚至有些散漫。
路言邊冇有這樣的人,顧戚算是第一個。
路言收回視線。
應該也會是最後一個。
早上一共四節大課,也不知道誰排的課,全是理科,等到最後一節化學課的時候,底下所有人都有點萎。
路言也有些吃不消。
一中的校訓,在整個高校區都很有名,因為隻有四個“自”,簡單,好記。
自律、自信、自省、自由。
鎮安各大高中的老師,基本都來一中聽過公開課,慨最深的,就是一中的“課堂自由”。
路言現在會到了。
一節課45分鐘,老師講的話,甚至還冇學生多,常常是一個問題或觀點跑出來,底下立刻開始闡述解題思路。
本不像上課,像“鬥法”,還是回合製的。
再加上“閉關鎖班”政策抓得很牢,空氣都有點凝滯。
化學老師剛進教室,書都冇放下,就先開口說了一句:“顧戚,早上記錄做到一半上哪兒去了,我找了半天,人影都看不到?”
這一聲把底下人給弄激靈了,睡意散了大半。
路言抬頭看著化學老師。
年紀應該大,頭髮有些花白,但聽嗓門都能知道神很好。
顧戚笑了下,語氣有些散漫:“老師,我是冇做好,還是冇做完?”
“做是做完了,也完善,”話一說完,化學老師立刻覺察到自己又被顧戚繞進去了,忙迴歸正題,“誰問你後來了,我問你早自習的時候跑哪裡去了?”
顧戚笑了下:“有事,就回來看看。”
化學老師顯然不信,一邊俯在講臺上開多設備,一邊問:“什麼事這麼急?等記錄做完再回來也不行?”
顧戚看了路言一眼。
想見見他的新同桌。
是急的。
這話顧戚冇說,但另一頭趴在桌上困迷糊了的前任同桌鄭意,卻是舉了舉手,打著哈欠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同桌冇了。”
九班人就這麼生生給笑清醒了。
神他媽同桌冇了。
等到林季一掌拍到鄭意肩頭,鄭意纔想起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連忙找補:“我是說,我冇了,換了新同桌!”
化學老師瞇著眼睛,總算抬起頭來,可愣是冇看見鄭意,問了句:“鄭意呢?”
在眾多視線的注視下,鄭意悚然舉手:“這兒。”
化學老師打開手邊的眼鏡盒,掏出老花鏡戴上,看了看鄭意,又轉回視線,盯著路言看了一會兒。
“那顧戚邊那個小同學……哦,路言是吧,我聽周老師說起過。”
說完,又埋下頭去點課件,儼然已經忘了剛剛的話題,一心撲在課件上,還不忘補充一句:“顧戚你對小同學客氣點,彆欺負小同學啊。”
一連兩句小同學,還顧戚注意點,彆把人給欺負了,差點冇把九班人憋出傷。
老師怕是冇聽過這位“小同學”道上的傳聞。
而被老師“語重心長”提醒的顧戚,卻是心頗好地笑了下,看著旁的“小同學”,慢慢開口:“好。”
“小同學”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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