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俞睡覺之前,心十分不錯地發了一條朋友圈:結束了[/微笑]。
又讓周大雷浮想聯翩。
周大雷結合這位兄弟這一個多禮拜以來所有的朋友圈容,早已經在心裏腦補出一段曠世淒涼、難分難舍、我你你他、你終究不屬於我、得不到你我就要將你毀掉的早故事。
劇輾轉,高迭起,神又刺激。
周大雷心翼翼地評論送關懷:……過去的就讓他過去。
謝俞不太理解他這種莫名其妙、兄弟你我心知肚明的架勢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你知道什麽?
周大雷回複:我懂啊……我懂的,你別難過。
……
謝俞後來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如果當時知道這遊戲破事那麽多,並且會遇到一個窮追不舍的神經病競爭對手,他還會不會點開這個遊戲。
——他應該不會。
不會。
死都不會去玩的。
謝俞將“題王”頂下去的那晚上,全服歡慶。
就像跟惡勢力作鬥爭的窮苦人民終於得到了解放,恨不得站出來高歌幾曲,做題時的思路都順暢了不。
“學習學習我的生命裏隻有”:七月二十五日,我會永遠記住這一,解放區的是藍藍的。
“我背單詞”:一個題王倒下了,千千萬萬的人民看到了希。
“年級前十”:睡覺去了,滋滋,明起來我要多刷十套試卷表達我心的欣喜。
這幫人沒能高興多久,“年級前十”十套試卷都還沒有做完,次日夜裏,失蹤人口不要碧蓮突然上線。這位兄弟一直刷題刷到亮,不眠不休堅持不懈地將第一名的位置重新奪了回來。
解放區不再是藍藍的。
謝俞再上線的時候,看到流區一片哀嚎,罵街,還有呼神迎戰的,戾氣重得不行。
“英語課代表”:你們昨去觀戰了?
“為了更好的明”:……是的,不要碧蓮解題解到一半,發現我們觀戰,在答題區域寫‘別看了,你們又看不懂’。
“為了更好的明”:他還開號專門看我們的流區,辱我們。
謝俞:“……”
雖然大家對神的呼聲很高,但是謝俞陪著題王來了幾個回合,兩個人今你第一明我第一,為了守榜幾個晚上沒合眼,困到不行,再玩下去怕是要送命。
他正在想要不就這樣算了,下線睡覺,再爭下去也沒意思,卻控製不住自己的雙手,一道題答完,習慣點了下一題,點著點著,彈出來係統提示框。
謝俞拒絕了三四次,但是看那架勢,他要是不點同意估計他這題沒法繼續做下去。
題王:你困不困。
jsdhda:?
題王:商量一下,休戰,我得去睡了。
兩人達共識,謝俞打算下線,但是等他洗完澡上床,卻無意間發現好友“題王”的在線狀態後邊還跟著一行字。
“……”
謝俞覺自己可能是被人了。
轉眼假期時間過去大半,越臨近開學,顧雪嵐士比謝俞本人還要著急,仿佛要去上學的那個人是一樣:“作業都做完了嗎?”
“嗯。”
“高二是不是要分班?”
“嗯。”
顧雪嵐往謝俞碗裏夾了塊炒蛋,打算采取懷政策:“也不知道能分進哪個班,這學期你收斂一些,遇到事不要衝,以前那些事我不跟你計較,就從這學期開始,好好表現。”
“……嗯。”
不管什麽謝俞都是“嗯”,顧雪嵐也知道,保準嗯完了該怎麽樣還怎麽樣,放下碗筷,不話了,坐在謝俞對麵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吃。
謝俞夾了筷魚,仔仔細細剃幹淨魚刺,然後夾進顧士碗裏,抬頭道:“怎麽不吃了?看著我就能飽?”
顧雪嵐看著那塊魚,隔了好幾分鍾,想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語氣裏帶著幾分心翼翼:“高二,還繼續住校嗎?”
謝俞的手頓了頓。
他知道顧士的意思。
鍾傑馬上讀大一,到時候在家裏基本上不著麵。謝俞跟鍾傑見到麵就要吵,擱一塊兒沒人攔著分分鍾能打起來,誰也看不慣誰。
顧雪嵐又問:“不打算回家住?”
謝俞迅速吃完碗裏剩下的幾口飯菜:“不了吧,住校好的,條件也不差,上課方便,走幾步就是教室。況且我周末又不是不回來。”
顧雪嵐還想再什麽,謝俞打斷道:“媽,跟你沒關係,你別多想。我住校不是因為鍾傑也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自己的問題,什麽問題?”
謝俞不想多,也不知道怎麽:“沒什麽。住個校而已,我都多大了,不用你心。”
立二中是十分鼓勵學生住校的,覺得這樣可以鍛煉學生獨立自主的能力。
學第一,校長就針對“住校”發表了一場員演:“學校是學生學習的地方,但是各位家長,伴隨著孩子的每一個不同長階段,你們也需要不斷學習,其中最重要的一門課,就是學會適當地放手……他已經會跑了,甚至跑在了你的前頭,你還能把他當時候不會走路不會吃飯的娃娃?當然,這是需要勇氣的——你疼他,但是你得狠狠心,你得讓他摔,讓他學會自己爬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顧雪嵐對這段話記憶特別深刻。
不得不承認這番話裏有幾分道理,但是有時候知道了道理又怎麽樣。
“那我幫你收拾東西,”顧雪嵐,“先都整理好了,再看看缺點什麽。”
隨著越來越鼓的行李箱,假期也臨近尾聲。
同樣臨近尾聲的,還有題王爭霸夏季賽。
之前謝俞和題王兩個人爭到睜不開眼,後來兩人扔下一個截止日一較高下的約定後,心照不宣地再也沒有上過線。
剛開始謝俞以為這又是不要碧蓮的計策,後來悄悄守了幾,發現題王真的沒有上線刷題,他還覺得意外。
離上次上線,已經過去快一個月,謝俞點開那個智慧果APP——智慧果在屏幕上旋轉兩圈,然後彈出來一行大字:由於投資商撤資,遊戲暫時下線。
“……”
真的涼了?
還涼得這麽徹底?
謝俞幾乎都能想象到那群沉迷學習的人會些什麽:撤資?學習那麽有意思怎麽會沒有人玩呢,為什麽熱學習的人那麽?
接到周大雷電話的時候,謝俞還沒緩過神:“謝老板,你晚上來不來了啊,梅姨今你過來吃飯慶祝你開學,我們給予你一些鼓勵,讓你在新學期挖掘自己在學習上的潛能……謝老板?聽到了吱個聲啊,你暑假都在幹什麽,看你每過得非常迷幻。”
“是很迷幻。”謝俞,“真他媽迷幻。”
周大雷起得晚,打著哈欠,上就穿了條衩子,另一隻手裏挎著白底紅花還掉了漆的鐵盆往屋外走,他把洗臉盆擱在水龍頭下麵,擰開開關,一邊聽著水流聲一邊:“你幾點來?我去車站接你。”
謝俞道:“就幾步路你接個屁。”
周大雷:“哥倆好,我不管我就要來,我要是留在家裏又要被這群人念叨……對了,嵐姨來嗎?”
“不來,”謝俞,“有事。”
“這不還沒覺得,一覺真是好久不見。”周大雷又道,“那行我先掛電話了,我洗把臉。”
謝俞從下車的時候,周大雷叼著煙,穿著人字拖,蹲在路牌邊上煙,來來往往的人見了他都繞道走,以為是哪個社會哥。
謝俞抬腳踹了踹他:“裝裝夠沒,走了。”
周大雷直接著煙頭往地上摁,三兩下滅了煙,拍拍子站起來:“沒裝,這邊的長凳不知道被誰給拆了,本來我應該是很優雅地坐在那等你的。”
謝俞順著看過去,果然站牌邊上、本來有候車專座的地方,現在隻剩下孤零零四鐵桿子。
“牛吧,”周大雷,“什麽都幹得出來,我真的佩服。”
最近廣貿那邊走貨量不大,許豔梅得了空,又想起來謝俞他們馬上要開學,提議大家在一塊兒吃個飯聚一聚。
謝俞已經很久沒有來這片居民樓了。
斑駁的牆壁,兩棟樓中間狹的過道,誰家喊一聲隔著過道都能聽到,以前周大雷總被雷媽了子揍,揍得兩個屁蛋紅彤彤的,雷媽一“開工”,梅姨就在對麵推開窗戶,饒有興致地趴在臺喊:“——雷仔,又犯啥事了?出來你梅姨給你評評理。”
相比而言,顧士就比較麵子,罵人著嗓子,也不打他,玩的是冷暴力。
一路走過去,頭頂全是電線,整個居住環境看上去又髒又。
謝俞和周大雷還沒走到門口,梅姨就推開窗,一陣炒菜的油煙味混著家常菜的香味順著飄出來:“別上來,幫我去賣部買袋鹽,家裏沒鹽了!”
周大雷仰頭:“知道了知道了。”
“茉莉開了?”
周大雷想走吧走吧去賣部,聽到謝俞了這麽一句,腦子繞了幾個彎,順著他的目看到自家臺上那盆的茉莉花:“啊——是啊,大走的時候給的那盆,就那麽幾個花骨朵,我都以為它這輩子就是個觀葉植了,沒想到還爭氣。”
“大那子不仗義,出國快半年了,也不知道聯係聯係我們。就知道塞給我一盆破花,走的時候什麽這是他的大寶貝,讓我好好照看,我照看個鳥。”周大雷又道,“等他回來,非得揍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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