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這個名字雖然聽上去娘唧唧的,但他確實是個男孩子。
他是三個人當中年紀最的那個,一直都於被保護的狀態,就連大這個外號也是周大雷開玩笑開出來的:“你既然是我的弟,這樣,大哥賞你個名字,大怎麽樣?從今往後我們兄弟倆就整整齊齊。”
大因為個子,總被人欺負,還不知道還手。
周大雷護崽子一樣護著,有時候對方人多,打不過的時候就喊謝俞一起過去。
後來大突然勢如破竹,高不斷往上竄,直一米八五,這孩子覺得自己長大了,這麽多年看著他們打架打過來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有一回膨脹得不行,直接擋在周大雷前麵:“讓我來教訓教訓這幫蠢貨。”
結果理論和實踐完全是和地一樣的差距,大殺傷力微弱,周大雷拉著大扭頭就逃:“你教訓個屁,你會打架嗎,你這細胳膊細,除了比一般人長,還有什麽優勢——你真是氣死我了你。”
“這臭子送我一盆破花,他走之前給你什麽了?”周大雷越想越氣,“……不是,這都不算送,頂多算寄養。”
謝俞抬頭看電線,似乎也是想起了以前那些事,勾起角笑了:“魔方。”
周大雷:“啊?”
謝俞:“比你強點,大走之前給我個魔方。”
許豔梅做菜其實並不怎麽好吃,屬於賣相好看但是總能炒出自己獨特味道的那一類,而且經常忘記放調味料。
“味道簡直了,好吃到沒話,”周大雷把青菜咽下去,“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您,既然你炒菜不放鹽,又何苦我們去賣部給您買。”
許豔梅不敢相信:“我忘了放了嗎?不可能啊,我覺我這次超常發揮啊,每一步都很用心的。”
謝俞:“你自己嚐嚐?”
這頓飯最後愣是連“吃飽”這個指標都夠不上,點了龍蝦外賣救場。
“來,幹——”梅姨幾杯酒下去,整個人恨不得往桌子上站,一條橫在椅子上,拍拍脯,“喝,喝他娘的!俞兒明開學,大家都幾句。”
謝俞手將許豔梅前那碟裝滿蝦殼的盤子往邊上挪了挪,怕一個不心撞上去。
周大雷率先端著涼白開起:“謝老板,我先,好的祝福送給你,我祝你在立四中……”
“四中?”謝俞聽到這實在沒忍住,笑著踹了他一腳,“四你媽啊,老子在二中。”
立二中建校六十餘年,在A市也算有名氣。
雖然師資力量普通,升學率也不高。地郊區,好聽點是討個安靜祥和、空氣質量佳的學習氛圍,然而卻和幾所後來新建的不流的技校挨著,位置著實尷尬。
不過它整個校園建設得相當不錯,這兩年陸陸續續還在翻新教學樓,看上去並沒有什麽“落魄”的覺。畢竟A市再怎麽也是知名大城市,郊區依舊車水馬龍,商業街開得風生水起。
校門恢弘大氣,從門口往裏麵看去,除了綠植灌木之外,最顯眼的是廣場中央那座雕塑銅像,羅丹,思想者。大理石底座,整個銅雕呈柏油,油錚亮。
底座上頭用端端正正的楷刻了校訓:赤子之心。
簡單的四個字,燙上一層金,在下閃閃發亮。
返校這,學校裏熱鬧很。
許多新生過來報道,門口掛著大大的橫幅——歡迎高一新生加二中大家庭,學習、進步、共創輝煌。
高二的基本上都在門口那麵公示牆邊上看分班況,人人,得大汗淋漓,他們看了一會兒,不知道看到了哪一行,不約而同倒一口冷氣:“高二三班什麽況?”
“高二三班?我去,牛批啊,修羅場嗎?”
“……還、還還好我在五班。”
“我怎麽覺得突然有點涼颼颼的。”
“兩個校霸分在一個班?怎麽想的,這是想炸學校啊?”
“謝俞,賀朝……我,勁。”
他們這屆準高二,在高一學的時候十幾個班級,因為新教學樓修建延期的原因,不得不拆兩個部分,分別塞在東西兩樓裏過日子,遙遙相。
雖然兩棟樓是連建築設計,兩樓之間有連廊,主要是為了方便老師上課、學生之間走,但是兩樓裏的學生基本都不相往來。
而這其中又剛剛好有兩個狠角——
東樓賀朝,西樓謝俞。
這群同學湊在一起,七八舌,你一句我一句,最後集陷了沉默。
腦子裏隻剩下“可怕”兩個字。
正好被分在高二三班的那群人更是瑟瑟發抖:這學怕是沒法上了……這兩個人可都是傳中殺人不眨眼的社會哥。
社會哥謝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拖著行李箱,打算先回寢室把東西放下再去班裏拿書。
顧雪嵐想送他進宿舍樓,還想跟上去看看他的宿舍,謝俞突然想起來自己屋裏一整套還沒做完的《五三》正大剌剌地攤在桌上,不太合適。
寢室雖然是兩人寢,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二中校風自由,既然鼓勵住校,對學生住宿的各項事宜考慮得很全麵,比如有權利隨時換宿舍,換到學生滿意為止,不用為舍友矛盾而發愁,不對盤就直接換走。
所以謝俞跟曆任舍友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一聽謝俞兩個字,紛紛繞道,沒人敢住。
謝俞拖著行李箱剛進門,一個戴著圓圓鏡框、頭發剃得極短的男生從樓下跑上來,圓鏡框風風火火地跑到謝俞對麵寢室跟前停下。
圓鏡框在那間寢室門口敲了半門:“——朝哥,在嗎朝哥?”
毫無回應。
“是不是這間寢室啊,突然住宿,該不會在忽悠我吧,”圓鏡框自言自語一會兒,又抬手敲門,發現門沒有上鎖,‘吱呀’一聲,直接被他敲開了:“……”
“我、我進來了啊……”
圓鏡框直接推開門進去,環顧幾眼,看到右手邊床位上有個人。
賀朝瞇著眼睛,睡眼惺忪,他坐在床上,背靠著牆壁,從床頭出一盒糖:“吵什麽?”
圓鏡框神神地:“朝哥,特大消息,你看見分班表沒有,我,全年級都炸鍋了。”
“沒看,”賀朝從裏麵挑了橙的,三兩下撕開棒棒糖外,扔進裏,“分班,還能怎麽分。有什麽好看的。”
圓鏡框看得發愣,一時間忘了自己是帶著特大消息來的:“我瞎了?這什麽,真知棒?你在吃棒棒糖?”
賀朝:“最近戒煙。”
完,他見圓鏡框還直愣愣地盯著他看,跟傻子似的,賀朝又:“怎麽,你也想來一?”
“不不不不用了。”圓鏡框連連擺手。
賀朝把那塊糖咬碎了,裏叼著棒子,甜得有點齁:“你的特大消息呢?”
圓鏡框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一拍大:“,差點忘了,朝哥今年可真了不得,神他媽一樣的作……謝俞跟你同班。”
“誰?”
“西樓那位謝俞。”
高二年級組,老師辦公室裏。
“今年分班誰分的啊?電腦隨機還是年級主任?分班也不能這樣來吧。”老師們雖然早就提前知道分班況,還是接不了。
一名老師站在飲水機前接水:“這屆一共就三個文化班,還是按照績分的,三班墊底,會這樣分我也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立二中是特類學校,拚文化拚不過其他學校的學生,但是憑借倒也能有不錯的升學率。高一的時候學校就鼓勵大家走藝的道路,高二分班更是幹脆把文化生和生分開了。
那名老師接完水,又:“那兩孩子再皮,也不過就是個孩子,還沒帶怎麽就知道不行,不定事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麽壞。”
“你行?”另一位一直坐在座位上,默不作聲的老師麵鐵青,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了,“你真覺得行那你來帶?”
“……”剛才在接水的老師不話了。
“徐老師,你別生氣,劉就是隨口一,”其他幾位老師見形勢不對,過去安,“這次分班確實分得太過分,三班班主任這個位置,換了誰都不樂意。”
徐霞,高二三班班主任。第一次看到班級員名單的時候,差點沒氣暈過去。
職教生涯也有十多年了,雖然沒有多功偉績,資曆比劉總是要強的,自認為學校沒有理由這麽為難。殊不知自己心直口快,話不經過腦子,低商的格得罪了不人。
“憑什麽啊?憑什麽這樣一個班分在我手上?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嗎?”徐霞氣得連等會開班會要準備些什麽東西都不想弄了,“學校到底是怎麽想的,是覺得不如讓兩顆老鼠屎去壞我這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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